第3章 善哉，善哉
十年后——
光明大陆——武当山——陶庵寺
“师父！”
一个十三四岁小道士在山脚下艰难的向山上爬去。
在他头顶方向不足一百步的台阶处，一位衣衫破烂的老道士正扇着破扇子坐在路旁的怪石上，怡然自得的望着坡下的徒弟。
小道士的衣服和鞋子都不太合身，宽大的道袍一拖到地。
为了不会被袍裙绊倒，小道士要撸起袖子，边走边提着道袍两侧的道裙。
可是即便如此，肥大的道靴还是让他举步维艰。
时不时的将鞋子遗漏在某一阶台阶上。
直到小道士感觉到滚烫的石阶温度，才意识到鞋丢了。
然后再返回头找鞋穿上，样子甚是滑稽。
“师父！”
小道士再次呼喊着破烂道人。
“干什么呀，小黎安？”
破烂道士一脸坏笑的望着自己徒弟。
“师父，你能不能给我买套合身点的道服”
“这一身行头实在是太笨重了。”
“咱们武当山本来就高，天天为了一日三餐还要从山脚爬到山顶去吃饭，我穿着这身衣服多不方便啊？”
这个叫“黎安”的小道士在埋怨自己的衣服不合身。
说来也难怪，他每天一日三餐都要从山脚下的茅草屋爬到山顶处的陶庵寺。
这一来一回，一天就要走上几十万步。
有时候刚吃完早饭，下了山，肚子就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等再上山一半时，肚子就已经咕咕作响。
“这一天下来真就没啥事情可做了，光是爬山和吃饭。”
黎安抱怨道。
“这还不好？”
破烂道士一本正经的开始对黎安说教起来：
“出家人本来就应该苦行，修炼自身的肉体和精神。”
“别的道士天天上山砍柴，下山挑水，为师我可怜你年龄尚小，又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才让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啥事也用不干。”
“你还不知足？”
黎安一听这话，马上就偷笑着揭穿了师父的嘴脸。
“师父，明明是你为了多赚点烟钱，把咱们家的道观卖给了人家和尚。”
“又为了再省点饭钱每天到人家寺庙里去“化缘”，不给吃的就赖着人家寺庙不走。”
原来这座陶庵寺以前叫陶庵观，是这老道士的清修之地。
后来因为香火不景气，直接卖给了附近的一座寺庙，做了分院。
破烂道人听到这话，刚从裤兜里拿出来烟杆的手又缩了回去，有点自嘲的辩解道：
“这有什么的，自古佛道本就是一家，都是为了大开方便之门，我把道观卖给和尚，那才能体现万法归一的最高境界。”
听师父还在嘴硬，黎安直接揭开了师父最后的遮羞布：
“那师父让我穿不合身的道袍，还不如让我穿寺里小和尚的僧袍。”
“干脆咱们爷俩一起剃度出家，你给老秃驴圆觉当师弟，我给小秃驴法显当师弟。”
“你就叫圆寂大师，我就叫法海小师父，这不就彻底的万法归一了么。”
圆觉是陶庵寺的新任主持方丈，法显是圆觉的首席弟子。
两人平日里最看不惯黎安和他师父在庙里白吃白喝，所以动不动就刁难二人。
因此经常被黎安称作是“老秃驴”和“小秃驴”。
破烂道人一听黎安的话，气的脸上的一绺山羊胡撅起来老高。
“为师给你的道服虽然有点不合身，可那都是为了你长大以后量身定做的衣服。”
“你一个娃娃，一天三长，要是给你天天量体合身的做衣服，又要花掉为师多少烟火钱。”
“师父，别闹了，你给我的这套衣服明明是被饿跑的前辈师兄们留下来的道袍。”
“你自己没卖出去，才——”
“好了！”
破烂道人脸泛羞色，打断了黎安往下说。
“为师今天要继续传授你上乘法门，你在这唧唧歪歪的耽误时间，可都是阻碍你提升修行的机会。”
一听要传授“法门”，小道士一下子就不在原地嘻嘻哈哈了。
非常端正的站直身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捧出了那本印有“道德真经”的破烂经书。
翻到自己上次折页的地方，然后端坐在石阶上，听着师父的教诲。
“上次我们说到了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这些内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破烂道人一开始教书，就显示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
“师父，其他的都好理解，就是夫唯不争，故无尤，我不太理解。”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你不去争，就不会犯错。”
“可是师父，如果不争，做事的意义又在哪里？”
“如果害怕犯错而不做事，那一生岂不是碌碌无为？”
“哈哈，年轻人想做事的心情是好的，但是在做事之前先想明白为了什么而做事？”
“这样你才会永远不迷失自我。”
黎安听着师父说的话，细细的咀嚼着其中的含义，然后抬起头对师父说：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突破炼体初期啊？”
“我自小被您收养已经有十年了，到现在修为上还是毫无进展。”
“庙里有点修为的小和尚都是炼体中期，尤其是那个法显，都炼体满期了，很快就能升到侠体水平。”
“要是照我这个速度修炼，估计这辈子都达不到剑侠水平，更别说帝师了。”
在光明大陆上的修行一般分为六个阶段，包括了炼体、侠体、剑侠、剑宗、宗师、帝师。
到达帝师阶段的就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尤其是帝师中的大帝师。
十年前在光明大陆只有五人拥有这个名号，他们就是五大光明军团的指挥官，人称“五帝”。
而十年过去了，大宗师的名额并没有增加，可见越到高处，修行之路就越是难走。
“帝师？你还想干什么？你怎么不去羽化呢？！”
正在黎安专心向师父抱怨修行辛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站着三个年轻和尚。
他们每个人衣着鲜亮，脑袋油光，但是面露凶狠和嘲讽之意。
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稍微年长的僧人，正是黎安口中的“小秃驴”法显。
今日陶庵寺要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主持方丈圆觉命令自己的大弟子法显带着两名师弟去清理一下寺中的香客。
尤其嘱咐法显要看看那两个“道友”在不在山上，如果在的话一定要“请走”。
“想我们陶庵寺是千年古刹——大佛寺的分院，如今在这武当山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却总有那两只“无头苍蝇”打扰我们清修，实在是甚为不妥。”
“若是让这次这位“大人物”看见，还以为我们寺院是收留秽物的地方。”
听了师父圆觉的话，法显心领神会的说：
“师父，如果苍蝇赶着不走，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拍掉？”
圆觉一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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