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长途汽车

　　一阵嘶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r

　　我伸长脖子去看，也是吃了一惊。\r

　　包里竟然是一摞厚厚的钱，怕是有好几万的样子。\r

　　“谁说我不够资格赌啦？这都是钱，你们比我有钱吗？”老头怪声叫道。\r

　　几个男人眼珠子都在发亮。\r

　　“儿子给的，叫我回家去修房。”\r

　　老汉一副赌徒的样子，手痒痒的，又怕输了。\r

　　他的演技不算高明，但是对付几个贪婪的醉汉，就显得轻而易举了。几个醉汉立马围着他，拿话把他给套住了。\r

　　“大爷好样的。”\r

　　“咱们一起玩，就该像大爷这么豪气的。”\r

　　我叹了口气。\r

　　一个个睁眼瞎子。\r

　　活人有阳气，鬼物轻易不会来招惹。但你跟鬼纠缠，自己的阳气就会一点点弱下去。等虚弱到了一定程度，它就会下手了。\r

　　黑包下掉着一点纸灰，分明是烧给死人的冥币。可惜这些人竟然看不到，反而生怕老头会反悔的样子。\r

　　赌局开始了。\r

　　连我都看出来了，这几个家伙在出老千，不断地把老头的钱赢过来。\r

　　老头是鬼，眼珠子乱转，变得越来越兴奋。\r

　　赢得越多，阳气就会越虚弱。\r

　　我站起来。\r

　　这下子车里的所有乘客都瞪着我，带着森森寒意。刚才我阻止这波人登上汽车，已经惹得他们不满了。\r

　　估计我再说话，这些东西就要翻脸了。\r

　　就连这帮赌棍，都对我不待见。\r

　　红毛更是叫道：“不带你玩，滚你的蛋。”\r

　　还怕我赢了你的钱？\r

　　这家伙捧着一堆的冥币，却是满脸陶醉的模样。\r

　　我拿着遣鬼令，犹豫着是不是要动手。叶牧拉拉我，他醒了过来，让我过去坐下：“仔细看着。”\r

　　这些人越赌越大，老头是输多赢少，包里的钱最后见底了。\r

　　“不，我不能输，你们把钱给我。”\r

　　老头像是幡然悔悟了，红了眼，就去抢钱，被几个汉子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打。红毛吐了口唾沫，骂道：“上了赌桌，命都能赌，你自己本事不行，回去再练几年吧。”\r

　　几个人哈哈大笑。\r

　　老头露出绝望的神色。\r

　　他突然就把车窗打开了，一只脚伸出去。\r

　　“给我钱，不然我就跳下去。”\r

　　几个醉汉呸了声，叫道：“跳啊，你跳啊。”\r

　　“你要是不跳，我就是你儿子。”\r

　　我看不下去了，我知道这老头是个鬼，跳下去也不会死。但是这几个人不知道，还在一个劲儿地起哄。只要还他一些钱，就能救一条命。\r

　　叶牧忽然说道：“我要是你们，就把钱给他。”\r

　　老头眼珠子里冒出红光，朝我们瞪着，凶光毕露。\r

　　“你再瞪着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玩。”叶牧轻飘飘地说道。\r

　　“啊，不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女孩叫了声，说，“我看到了，他的眼珠子是红色的，他，他不是人。”\r

　　“小倩，你看错了。”\r

　　“就是，不是黑的。”\r

　　这个叫小倩的女孩大叫着：“我不坐车，我下车，我要下车。”\r

　　没人理她。\r

　　老人发出悲愤大叫：“你们把我的钱赢走了，我不活了，害死我的就是你们，谁都跑不掉。”\r

　　他留下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身子一歪，就摔到车下去了。\r

　　“不会吧。”\r

　　几个人急忙冲过去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哪儿还看得到人影。红毛反而叫了声：“死了好，才没人找咱们要钱。”\r

　　“对，谁要是敢说出去，别怪我们以后不客气。”\r

　　我这才明白叶牧的态度，这些人不值得救。\r

　　车里的乘客默然不语，像是啥也没有看到。\r

　　那个女生估计是觉察到不对了，吓得瑟瑟发抖。她的同伴被鬼迷了眼，还在兴奋地炫耀着。那个一直磨牙的年轻人凑了过去，跟几个醉汉嘀嘀咕咕起来。\r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司机叫道：“石滚县到了。”\r

　　叶牧和我要下去，那个女孩突然冲过来，叫道：“带我一起走吧，我也要下车。”她脸都白了，眼泪珠子直流。\r

　　我就拉着她。\r

　　司机冷漠道：“两个人，两个人。”\r

　　叶牧笑了下，指着自己，说：“你看好，我是人吗？”\r

　　司机古怪地看着他，摇头。\r

　　我们三个顺利地下了车，到了外头，就发现这辆车破破烂烂的，钢架扭曲，一副火燎后的凄惨模样。\r

　　“不，不一样，上车时都好好的。”女孩子哆嗦道。\r

　　鬼车？\r

　　叶牧点头道：“我查到一些事，前些年，有一辆往返石滚县和澎湖的客车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得到。刚才车上的司机跟报道的那个一样，我就知道了。”\r

　　原来一车人都死了，鬼魂被束缚在车内，一直没法离开。\r

　　这司机真是好大的怨念，即使死了，也在不停地开车吗？\r

　　少女呜呜地哭起来，她说道：“那我的朋友怎么办？”\r

　　叶牧悠然道：“这司机每天往返一趟，如果到终点时，他们还没有被迷住，就能够安然下车。”\r

　　少女露出一丝祈盼。\r

　　我心里知道，叶牧说的好听，多半是没戏。\r

　　就算司机不害人，那些鬼也不会放过这些替死鬼。\r

　　没错，就是替死鬼。老头用钱迷住了那群人，自己逃掉了。司机不是个好说话的，不会多放一个下车。\r

　　也就说跑掉一个鬼，就得有一个人留下。\r

　　这些鬼肯定使足了劲儿，要来祸害这帮醉汉。\r

　　叶牧拍拍我，说：“别多管闲事。”\r

　　我抱着小黑，四下里环顾，这是一个荒凉的野外，阴影幢幢。\r

　　“那这是哪儿？”我纳闷道。\r

　　“这里是石滚县。”女孩怯生生地说道。\r

　　“你知道？”我好奇道。\r

　　她指着前头，远处有个高高的黑影，上头像是有亮光。女孩就说：“这是石滚县的标志性建筑彩灯塔，据说是从前有坏人鱼肉乡里，被一位义士给斩杀了，这座建筑就是纪念义士的，已经有三百多年了。”\r

　　“你知道的挺多。”\r

　　女孩自报家门，她叫做唐倩，是一个旅游专业的学生，所以对各地的名胜和地理比较熟悉。\r

　　这会儿深更半夜，又是在野外，她一女孩子没有安全保障，只好先跟着我们。\r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r

　　我哎呦一声，踩空了一个洞，差点把脚崴了。\r

　　“小心啊。”\r

　　叶牧慢腾腾地提醒道。\r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他早看到了，就不能早点说？非得让我出个洋相。叶牧伸出手来拽我，我一使劲儿，想把他拖下来。\r

　　这家伙力气大得很，轻松就把我扯了上去。\r

　　“你看你，才多大的年纪，体质这么差，连一个女孩子都不如。”\r

　　唐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脸腾一下红了，这女孩贴心道：“我是旅游专业的，脚力好。”\r

　　叶牧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r

　　我心里把那个司机骂了一顿，你都死了，还不忘跑长途。就不能再敬业点，把我们送到车站去？这么丢在荒郊野外，有没有职业素质？\r

　　“到了。”\r

　　叶牧突然道。\r

　　前头有个山坳，就跟老虎趴伏着。越过山坳，就能看到星点的灯辉。看样子，这里是一个不小的村庄。\r

　　“汪，汪汪。”\r

　　小黑突然大叫起来，嗖一下从我怀里窜出去。\r

　　翠婆来过这儿？\r

　　我们跟着它，直接来到村子。村口有几个打夜牌的人，瞧见我们，好奇道：“你们是哪儿的，半夜跑咱们村来干吗？”\r

　　都是山里人，彪的很，碰到生人也不是很怕。\r

　　这种场合，交给叶牧来处理最好。\r

　　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如果不寒碜人的话，绝对是个气质一流的公子哥儿。叶牧直接说道：“公司放假，我们出来旅行，看彩灯塔迷了路。”\r

　　这会儿有了光，唐倩长得挺甜美的，我面嫩，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坏人。\r

　　“哦哦，那就到我们村住下。”\r

　　唐倩问道：“有没有旅馆？”\r

　　这些人笑起来，说道：“这就是个村子，哪儿来旅馆？你们要住宿的话，就去村长家里，他家有新盖的大瓦房。”\r

　　叶牧说：“不急，我手痒，来搓一把。”\r

　　他话音一落，就有个人跟牵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r

　　“媳妇等我回家睡觉，今天我就不玩了。”\r

　　“王继子，你可真真是怕你家老婆啊。”\r

　　“那哪能叫怕？我是对她客气。”王继子红着脸，快步跑掉了。叶牧就顶替了他的位置，跟几个人搓麻将。\r

　　哗啦啦，我没有兴致，就坐在一个矮凳上养神。\r

　　眯着眼睛……\r

　　过了会儿，唐倩来拉我。\r

　　她肚子饿了，想找点吃的，但是一个女孩子面皮薄，就有些不好意思。“胡先生，你能陪我一起吗？”\r

　　我肚子也咕咕叫。\r

　　麻将搓的很响，叶牧没有下来的意思。\r

　　“走，我们去看看。”\r

　　这是夜里头，我们敲了几户人家，还没开口，就挨了一顿骂。唐倩指着一户人家，门没关，还亮着灯。\r

　　“我们去那儿看看。”\r

　　这户人家倒是客气，有个老母，还有三个儿子媳妇。我掏出一百块钱，这家人立刻就热了饭菜，给我们囫囵吃了。\r

　　过了会儿，他们特意包了饺子出来。\r

　　吃着吃着，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不对，有点飘起了绿光。\r

　　我眼睛一瞥，心里就开始砰砰跳。\r

　　唐倩的嘴巴怎么红了？\r

　　仔细一看，她拿筷子夹着饺子，在醋碟子里蘸了蘸，饺子就变成了红色。我定睛望去，醋变得红通通地，就跟鲜血一样。\r

　　“唐倩，别吃。”\r

　　“咋了，我觉得很好吃啊。”\r

　　唐倩低着头，冲我笑了笑，嘴角伸出了两个长长的犬牙。\r

　　我一个哆嗦。\r

　　像是有谁从背后推了把，一个饺子就卡在喉咙里。我拼命捶着胸口，但是没用，氧气越来越少，我眼睛发黑，剧烈喘息着。\r

　　竟然被活活噎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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