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云霄高处 二
“你不会是把我的话当真了吧？”顾夏阳调侃的声音问道。
“当然不会，”顾佳雪将采访提纲交给顾夏阳，“拜你所赐，我的文字搭档离我而去了，所以这篇专访只能由我一个人全部完成。我今天来找你，纯为公事。”
顾夏阳漫不经心地看着采访提纲：“看到你和我一样惨，我心里似乎平衡了些。”
“喂——”顾佳雪不满地制止道，“好了，开始第一个问题。”
顾夏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相当专业，而且为人果断，很多模棱两可的问题，他都能给出明确的解答，采访他，绝对不能算是一件苦差，顾佳雪在心里评价道。
半个小时过去，顾佳雪的问题清单已快到达尾声，她问出倒数几个问题：“你低飞表演的副手，现在确定好人选了吗？”
“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顾夏阳打开手机照片，然后再把手机摆在了顾佳雪面前，“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适合？”
都穿着飞机师白色制服的两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区别，一个身板厚实、面带笑容站在顾夏阳身边，另一个身姿挺拔、皮肤黝黑，站在另一侧。顾佳雪试图从这张照片中发掘更多信息，可她还是失败了。
成功将难题转嫁的顾夏阳，悠哉地喝起了咖啡。
无计可施地将手机推回顾夏阳面前，顾佳雪突然间想到，凭她对顾夏阳的一贯了解，他不可能寄望自己说出什么关于飞机驾驶的真知灼见，那么——
“从摄影角度而言，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站到你旁边都不会抢镜的，放心好了。”
顾夏阳唇角的弧度放大：“当然，他们只需要当好我的背景板就够了。”
低飞表演的摄像地点，在低飞路程设置点的一座视野极佳的大厦顶层。这场航空公司的盛事，让各家杂志社都出动了最佳阵容。飞机将全程维持在1000英尺的低空，并环绕维港一圈。
当飞机的侧翼从大厦的玻璃幕墙前划过，快门声音响成一片。
庆功宴在航空公司内举行，顾夏阳在庆功宴开始前打来电话：“这是你和我的绯闻之后，我们的第一次同时亮相，你会不会很紧张？”
回想起顾夏阳前几天生无可恋的样子，顾佳雪回答道：“放心，我会把你和我的绯闻全部澄清，彻底解决你的凄风苦雨。”
“你的聪慧真是让我心动不已。”
顾佳雪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果然，一走进庆功宴现场，顾佳雪就吸引了众多来自同性的目光。不多时，一群姿色姣好的空姐向她走近，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说：“冒昧打扰你，我想知道，你和顾机长是怎么在一起的？”
顾佳雪大方回答：“我和他在一起？我没听说过这件事。”
另一个人扭捏问道：“可是，我听到顾机长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顾佳雪状似困扰地回答：“我想，在他的语言系统里，女朋友可能是女性朋友的意思。”
这边的骚动也引起了场地另一侧的瞩目。
唐亦风说道：“没想到少女的追捧，这么快就跑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
顾夏阳志得意满地整理了一下领带：“它们很快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上。”
唐亦风问道：“这么有信心？自从你公开恋情之后，你已经变成过气明星了。”
未及顾夏阳回答，高志宏拿着手机一路小跑过来，问道：“顾机长，卓芝让我问你，你是否已经恢复了单身？”
顾夏阳优雅饮下一口红酒：“如果她所指的是不隶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自由状态，我想我一直都是。”
“卓芝说，顾机长的绯闻对象今天就在现场！”这条消息让唐亦风和高志宏立马停止了对顾夏阳的追问，作势在场地中寻找。不需要太多精力，他们两个很快从人群的包围圈中看到了顾佳雪的样子。
“长发飘飘，身材热辣，正啊。”高志宏点评说。
“选择澄清恋情，而不是不清不楚，棒啊。”唐亦风也称赞说。
两人的肩膀同时挨了一拳，他们吃痛地转身，顾夏阳从他们让出的道路中走出，并丢下一句：“你们欣赏一下就好，别试图打她主意。”
高志宏难以置信地指着顾夏阳离开的背影问道：“那个女孩又不是他女朋友，他也太霸道了吧？”
唐亦风揉着肩膀安慰好友道：“你习惯就好。”
顾夏阳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美妙得继续下去，正如他之前那么多年的人生那样。然而，当某一天，他多年未见的亲生妹妹顾夏晨从海南回到香港，顾夏阳特地跑去夏晨的部门找她，而夏晨却将他送过来的护手霜毫不在意地统统挤到地上后，顾夏阳悲哀的发现，恐怕他要从今天起，为自己欠下的亲情还债。
又是一个不当值的清晨，顾夏阳一睁开眼，就想到了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眸，可她望向自己时，目光却盛满了忿恨。顾夏阳拨出电话：“在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你喜欢的巧克力雪茄蛋卷，不打算试试？”顾佳雪将盘子推到顾夏阳面前。
顾夏阳怏怏不乐：“我没胃口。”
顾佳雪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坐远一点，不要影响到我的胃口。”
顾夏阳皱眉：“怎么现在的女生说话做事都这么任性？”
顾佳雪自顾自地将蛋卷放进嘴里：“我不一定有兴趣知道你追女生的黑历史，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不介意分你一只耳朵。”
顾夏阳扯扯嘴角：“说实在的，你有没有和你的亲人出现过矛盾？”
顾佳雪思考着回答：“没有吧。谁会和自己的亲人出现真正的矛盾呢？即使有持不同意见的时候，那他们也一定是为我好。”
顾夏阳苦笑。在他十二岁离开家门的时候，他心里全是将要征服世界的雄心壮志，妹妹的挽留被他误解为牵绊，即使他再为自己寻找借口，他也不能从他当初的决定中，找到任何能被解读为“为她好”的因素。这就说明，夏晨对他的不谅解、不接受，实在是太正当不过。
“你也不必完全丧失信心，”从顾夏阳面如死灰的表情中，顾佳雪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如果过去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那就从这一刻开始努力，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瘫倒在椅子上的顾夏阳霎时坐直身体，他含情脉脉地看向顾佳雪：“你总是这么贴心，我觉得我似乎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又自主添加了支线任务的顾佳雪，返回住处后便拿出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上：“接近顾夏晨。”能让对女人再了解不过的顾夏阳都折戟沉沙、在男人成群的维修员队伍都能脱颖而出的女孩，会是什么样子？
敲门声打断了顾佳雪的思考，她拉开门，发现是许久不见的付宇翔。
听付宇翔讲完他在上一个世界的血泪史，顾佳雪点评说：“完全暴露自己的缺点，让徐小丽对你失去期待，也不失为一种结束的好办法。”
付宇翔打不起精神：“总之，我感觉我已经彻底丧失信心了。我想，你当初的做法是对的，所以，我向爱情规划司申请了继续向你讨教。”谈话到这里为止仍很正常，直到顾佳雪听到付宇翔的下一句话——“对了，我看到了爱情规划司的竞争大会公告，我帮你填了报名表。”
顾佳雪提高音量：“什么？”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付宇翔一脸无辜：“我以为你没看到。”
顾佳雪长叹一声：“算了，大不了我直接不管这个比赛了。”
付宇翔弱弱地说：“其中的一项参赛规则，好像是当本次比赛的前十名产生之后，所有世界的剧情都会强制终止……”
“你刚刚说，你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顾佳雪平静得问。
“……对。”不知道他现在采取卖惨战略、申请从轻发落是否还有效？
“我想，你接下来会失去更多的东西。”顾佳雪咬牙切齿。
“啊！”
在付宇翔的惨叫声中，把他当做沙袋捶了好一阵的顾佳雪，总算消却了熊熊怒火。
鉴于付宇翔申请了戴罪立功，顾佳雪毫不内疚地打发他去搜集天颂航空公司近期的招聘信息。她要迅速完成任务，还是要打入攻略对象内部、实现朝夕相处才行。
顾佳雪自己，则在电脑中搜索起夏晨的资料，幸好，因为夏晨出色的工作成绩，天颂官网发布了多条她被表彰的记录。从照片看来，她很少表情，侧脸瘦削，眼神清透。
实在很难想象她是怎样将顾夏阳打击成那个样子。
顾佳雪又将搜索框中的文字删除，再输入“顾夏阳”三个字，拜他一贯的高调作风所赐，搜索结果瞬间多了几十页。顾佳雪不厌其烦地一页页翻过，却发现几乎全是花痴他的照片、抑或是好奇他的情史的评论居多，关于他的家庭背景、亲人关系竟然无人提及。
“我找到了。”付宇翔大呼一声，“天颂航空现在正在招聘空姐、地勤和飞行学员。”
顾佳雪回答：“你帮我填好所有的报名表吧。”
“我？”
“你不是很擅长这件事吗？”
付宇翔欲哭无泪，顾佳雪就不能不这样记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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