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你怎么会在这？”许栩讶异。
“我恰好在学校处理事情，想到你和室友闹矛盾，我猜你今晚应该在宿舍住不下去，所以就来看看热闹。”
许栩切了一声，挪步走到他身侧，“那你猜的倒是挺准的。”说完，她垂下头，咧嘴苦笑。
“喏。”南渚将一罐饮料递到她面前，“吵架费力气吧，润润嗓子。”
“谢谢。”许栩伸手，接过饮料时，触碰到南渚微凉的指尖，她有些不自在，迅速地将手缩回。
这是一罐葡萄汁，冰镇的，喝进口中微甜，凉凉的果汁顺着嗓子滑进胃里，着实叫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两人并排走在校园里，两人默契地沉默了好一会，走出校门时，南渚才随口问了一句，“我教你的，你照做了么？”
许栩想了想，当时南渚给她出的主意是：打她！打完了转身就跑！
她笑了笑，“没有。”
南渚疑惑，“嗯？”
“在我们学校，先动手打人的会承担大部分责任，我没那么冲动。而且我觉得打人这事儿太粗鲁了，我下不去手。”
南渚看着她，赞赏似的点点头，“那你打我那次，倒是挺干脆的。”
许栩想起那个响亮的耳光，不由得老脸一红，“哪壶不开提哪壶，条件反射跟动手打人不一样，你现在叫我打你，我肯定下不去手。”
“是么？”南渚笑，忽然就停下脚步，他微微弯下腰，迅速低下头，将脸凑到许栩面前。
两人的脸贴的极近，借着路灯，许栩甚至能看清南渚又长又密的睫毛。他漆黑的眸子微眯，唇畔轻挑，单手扣住她的肩膀，作势就要朝她嘴上亲过去。
南渚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清香伴着夏日夜晚的凉风毫不留情地灌进许栩的鼻腔里，她呆住了，此刻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下一刻，举起手朝南渚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抽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许栩打人三部曲：突如其来的靠近、无法忍受的感觉、条件反射抬手打人。
但不同的是，最后一步没能得逞。
南渚眼尖手快，手一挥，恰好将许栩的手接住。
“你干嘛？”许栩反应过来后，立刻挣开南渚的手，从他身边跳开，离他远了些。她不怀好意的南渚刚刚是在作弄她，缩回来的手下意识摸上脸颊，有些发烫。许栩恼羞成怒，圆圆的眼睛瞪向南渚。
“还真的会打人。”南渚一副“这次我真的相信了”的模样，他走近许栩一步，许栩就退一步，双眼充满警惕。
他忽然笑了，声音低沉却格外好听，眼睛也难得带着浓浓的笑意，比起平时板着脸耍酷看上去爽朗了很多。南渚朝她摆了摆手，“过来。”
许栩犹豫中。
南渚又说，“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去吃饭吧。”
“认真的？再做什么小动作，我打你，你可不能还手！”
“知道了，骗你我是狗，趴在地上让你踹，行了么？”
许栩这才收起戒备，重新走到南渚身边，仰头看他，疑惑道，“你刚刚说什么？吃饭？不是吧，你还没吃饭？”
南渚敛了敛笑意，对上了许栩不解的眼神，许栩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因为我电话没打通，就一直没吃饭吧？大哥，都快八点了！”
“好意思说。”南渚哼了一声，没顾她，自己朝校门外走去。
男人变脸，也是比变天还快。前一秒还试图拿她寻开心的人，现在已经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了。
“你等我一下行不行？给你安俩大长腿就是为了让你走这么快的？”
“你以为呢？”南渚头都没回，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眼看南渚越走越远，许栩不由得小跑前进。
追着追着，她忽然想笑，不知道是不是被室友气坏了脑子，她居然觉得南渚仰着脖子，朝她翻白眼的样子，傲娇的有些可爱。
*
两人吃过晚饭后，回到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恰好此时播的是许栩喜欢看的综艺，她被里面的人逗得哈哈大笑，南渚把刚削好的苹果直接塞进许栩嘴里，堵住了许栩的笑声。
“快点堵住，你嘴张太大，看起来要吃人。”
“你妹！”许栩把苹果拿在手中，使劲咬了一口，道，“吃谁我都不吃你，吃你我都嫌硌牙。”
这时兔子从地板跳上沙发，许栩看到，朝兔子招手，“小兔子，过来。”
南渚疑惑，“你管你家的猫叫什么？”
“兔子啊，它的名字叫兔子。”
“……”
兔子没理许栩，它优雅地踩着她的腿，头都没回，直奔南渚而去，迈着猫步，在南渚的胳膊上蹭了蹭，然后趴在了他身边。
“什么情况？小兔子你叛变了？”
南渚冷笑一声。
许栩惊呆了，作为兔子的铲屎官，她很清楚自己家的猫就是个冷酷十足的喵星人，经常花式无视许栩，许栩早就习惯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猫和南渚呆了也就三天！居然像只狗！
“你对小兔子做了什么？下蛊了？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啊，趁我不在居然勾引我的猫。”许栩开始不服了。
南渚瞥了许栩一眼，没作声，伸手在猫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斜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人一猫皆不理睬许栩，她很受挫，只能自己看电视。
南渚和许栩就一直这样坐到了十点，虽然期间没说什么话，但居然不感到无聊。许栩算了算，她已经有很多年，都没和别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许爸忙着赚钱，从她高中开始就没再回来过，就算那时白天请了保姆打扫卫生做饭，到了晚上，也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许栩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小心翼翼偷看了一眼南渚，他侧脸轮廓分明，此刻正紧抿着嘴唇，低着头看手机，削尖的下巴上没有一丝赘肉。她不由得伸手在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又是一阵强烈的不服。
南渚似乎留意到她投来的目光，扭头看她，“你为什么偷看我？嫉妒我的美貌？”
许栩一开始还有些被发现的窘迫，听到南渚这句话，立刻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捂着胃，弯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然后抬头骂道，“神经病！我要去睡觉了，记得给这叛变的猫铲屎。”
许栩扔掉手中的苹果核，又用纸巾擦擦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进卧室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趴在门上朝还坐在沙发上的南渚问了一句，“你能非常客观地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南渚抬头看她，“嗯。”
许栩觉得即便南渚有时候惹人烦，可总归也是比她成熟很多，有些她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南渚看的比较清楚。
所以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说，我总是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容易不经意间得罪别人，尤其是和室友相处的不大融洽，这是不是说明，我的性格有缺陷？换句话说，我虽然讨厌我的室友，觉得她哪里都不好，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真正有问题的人其实并不是她，而是我？”
南渚站起身，转身走进了厨房。
许栩以为，他可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缩了缩脖子，刚准备进屋，就看到南渚端了杯牛奶出来，走到她身边。
“？”许栩很疑惑。
南渚像是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道，“客观的说，不是你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你也不知道具体都发生过什么事。我就觉得毕竟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多少对我有点了解，所以才想让你从我的性格上下手，分析我做错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我就是凭借对你的了解做出的判断。你有主动去招惹过别人么？反正认识你这么久，你好像不怎么愿意麻烦别人。”
许栩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一个不惹事，不麻烦，也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八卦的女生，怎么会有问题，你觉得呢？”
许栩被男主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些话对她来说仍然很受用，故她还是点了点头。
南渚继续道，“所以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可爱的人，和你处不来的，大概不是嫉妒你，就是脑子有问题吧。”
以上回答作为直男哄女朋友，绝对是满分。
可是同样地将这段话用到许栩身上，许栩震惊了，因为她被最后那段话吓到了。她瞪大双眼呆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南渚这辈子第一次夸她可爱！许栩觉得很恐怖。
南渚趁她发呆，又将手中的牛奶塞到她手里，淡淡地说，“今天想必你情绪波动挺大，晚上未必能睡好，临睡前喝杯牛奶吧。”
二度惊吓！许栩直接倒吸了口凉气，端着牛奶的手都有些颤抖。
南渚递完牛奶，便转身往洗手间走去。末了，还扭头对许栩补充道，“不要太惊讶，你只是比普通人要好。大众厕所脸里，你最可爱。单纯得像个草履虫，没什么坏心思。”
许栩：“……滚！”
*
晚上。
许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
其实她知道南渚最后补那句话，纯属是因为嘴贱加皮痒。他想说的正确答案，在那之前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她了。
从结果上来讲，南渚的确是在夸她。许栩不免唏嘘，南渚就是这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以为，“他居然这么好”时，迅速往人家脑袋上扣盆凉水。
许栩想起初中的时候，班里诗朗诵比赛小组一起去游泳。许栩不会水，和几个女生凑到一块打闹的时候，在一米五的池子里忽然栽了个跟头。
许栩站不起来，呛了好几口水，她以为自己快要呛死了。结果下一秒便被南渚一把拎了出来。他带她到一旁去，替她拍后背，还一脸关心。
而且在接下来的活动里，南渚也没再去和男生们游泳，一直在女生堆里呆着。离许栩最近，平均距离不超过三步。时不时还要伸手去扶一下许栩，最终在他悄悄问许栩“要不要教她游泳”时，引起了其他女生的不满。
“南渚，你怎么只教许栩游泳呢？”
“对啊，我们也要学，你为什么不教我们？”
许栩啊了一声，转头看南渚。
他却面不改色，嘴角扯了一下，对她们说，“我没有说只教她游泳，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啊，我以为你们不想学。”
“那你都不去两米池子里游泳，一直跟在这，是不是怕许栩再呛水？”
“啊？对哎，南渚你不是喜欢她吧？”
许栩再次看向南渚。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哦，我是怕她呛水。许栩小脑不发达，经常像个植物人，一旦她淹傻了，没办法向她爸交待。能这么帮助她，我还是善良吧。”
女生都被南渚的话逗笑了，许栩不一样，她当时很生气。她就觉得南渚在别人面前拿她寻开心，所以就算他帮了自己，也是可恶又讨厌。
过去的那些年，南渚一直是这个样子，许栩曾经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现在不同了，可能也是思想成熟了一些，她渐渐能理解他了。
不就是心口不一么，这样的人嘴巴坏，心还是好的。
许栩仔细回忆了一下，可能由于两人的父亲从小在一块工作的缘故，一直以来，南渚对她还是很照顾的。
摸透了南渚这个特点之后，也就没觉得他那么讨厌了。
总的来说，许栩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因为南渚的话，还是缓解很多了。出乎意料地没有因为晚上发生的事气的睡不着，大概是因为睡前那杯牛奶，许栩只翻了十几分钟便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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