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波澜刚起

　　从栀子花巷出来，锦绣的心情有些低落，表情看起来有些恹恹的，苏大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累了？那我们回去吧！”

　　遂与庄裴告辞，庄裴神色温柔，问：“不知可还能与阿绣再次相见？”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锦绣心里嘀咕，嘴上却应道：“嗯，有缘自然会见面的！”

　　庄裴深有同感的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相信，我们是很有缘分的。”

　　目送着苏家一行人离开，庄裴单手负在身后，手指慢慢的摩挲着，目光由温润转冷。

　　“大人！”一道青影走到他身边，双手捧上湿帕。

　　庄裴伸手接过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他神色认真，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淡淡的问：“怎么样？那女人有何动作？”

　　青影恭恭敬敬的道：“看来黄广仁的确在她那留下了什么，将大人您请出去之后，她神色十分的慌乱。”

　　庄裴轻笑一声，将擦完手的湿帕递过去，笑道：“她可是黄世仁生前最疼爱的女人，好生盯着她，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青影有些疑惑：“大人，奴才就怕这么做会打草惊蛇啊，若是她去给苏州知府报信，那该如何是好？”

　　“就怕她不去报信，凉州大难，朝廷早已开国库，发下灾银七百万两，可是最后到了凉州却只有区区五十万两。若不是有难民跑到京城去，凉州城数万人怕是就这么白白死去了，也难怪今上震怒！”

　　庄裴笑得明朗，他这个人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之感，就连京城里的小娘子们都说庄家四郎，当得“如玉”二字。

　　可惜……

　　“我啊，最喜欢猫捉老鼠了，看着他们在我手心里蹦哒，却蹦不出去的样子！就让我瞧瞧，原家人还能蹦哒出泥沼之中，希望不会让我太失望。”庄裴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两分嫌恶来，刚才在那女人的屋里不小心被她碰了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倒是阿绣……

　　那双手可真漂亮，摸起来绵软无骨，柔软细腻，手指更是纤长如葱根一般，真想让人在上边亲吻一下，握着这么一双漂亮的手，也不会让人觉得恶心了。

　　青影打了个哆嗦，深深的俯下头去。什么君子端方如玉，你们都是眼瞎啊，这分明就是个大变态啊！

　　当然，这样的话青影只敢在心里嘀咕而已。

　　“你又在腹诽我什么？”庄裴斜了青影一眼。

　　青影：“……”您是会读心术吗？

　　庄裴轻轻一笑，道：“我也该在许熹面前露脸了，打草惊蛇，总要将蛇惊了才能让他露出端倪来。”

　　青影问：“那苏家……可要派人监视着？”

　　庄裴目光微微闪了闪，摩挲着手指，他道：“不用！”

　　青影：“……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未尽的话语在庄裴冰冷的目光中顿时就堵在了嗓子眼里。

　　“奴才明白了！”

　　庄裴轻飘飘的笑道：“你要知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青影背后渗出冷汗，将头埋得更低了，他看见庄裴腰间的玄色螭龙玉佩晃过，那龙的一双眼似乎在冷冷的盯着他。

　　“奴才有罪”

　　这玉佩，乃是当今圣上亲手所赐，以彰显了他对庄裴的恩宠。

　　锦绣听到城南的黄伯伯去世还是在三天之后，她对这位黄伯伯有些印象，生得慈眉善目的，有些微胖，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怎么这么突然？”锦绣有些吃惊，道：“前不久我见黄伯伯身体还很康健啊，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是溺死的！”苏淮皱着眉头，愁绪遍布在他眉间褶皱中，他解释道：“听说是晚上喝醉了，不小心载进了河里，就这么溺死了。”

　　锦绣有些感伤，她记得这位黄伯伯还送给了她一条特别好看的项链，十分贵重。

　　苏淮叮嘱锦绣他们：“这段时间，三娘你们少出门，四郎你也别去学堂了，我让人去给你们先生请假。”

　　锦绣嗅出不对，问：“爹，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只希望是我多想了！”苏淮也没有瞒着他们，道：“去年的凉州之灾你们大概也知道，凉州大旱，颗粒无收，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为了赈灾，朝廷遣人赈灾，发放灾银七百万两，可是经过层层剥削，最后却只有五十万两到了凉州。”

　　苏淮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气愤了，怒道：“这事瞒了整整半年，开春才爆发了出来。而这半年，凉州几乎已经空城了。对此事，今上大怒，遣了钦差下来严查此事，如今这位钦差大人已经来到了我们苏州。在这关头，你黄伯伯却突然身亡，这让我不得不多想。”

　　这事能瞒半年之久，必定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更甚怕是连京城里的某些人也牵涉其中。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怕只怕，这事儿还只是个开始啊，就连他们苏州也可能因为此事掀起一阵风浪来。

　　锦绣在屋里走了两步，道：“怪不得我见城外的乞丐越来越多，爹你是怀疑黄伯伯和这次凉州之灾有关？”

　　“多言多失！”苏氏瞪了她一眼，道：“这事，我们这些老百姓管不了，我们只需要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接下来的日子锦绣也感觉到了苏州城内紧绷的气氛，城里好几户人家都被官差抓走了，就连那些平头百姓则觉出了不对，街上的人都越来越少了。

　　黄家老爷的出殡日在这关头也没多少人去，谁都想着要避嫌，因而黄老爷出殡日这天竟是显得极为的萧索。

　　苏家人倒是去给他上了柱香，回来说得黄家这副光景也是唏嘘得很。要知道，黄家在苏州的名望仅次于他们苏家，也是一座大户了，可是黄老爷的身后事却显得如此冷清。

　　有被抓走的人家里的妻儿求到了苏家门上，愁绪满面，就希望苏家能出面救助自家老爷。

　　苏家是苏州首富，从祖上到现在，苏家经常施粥布善，在苏州城里名声极好，就像是一棵扎根在苏州城内参天大树，极有威望。因而一出事，就有许多人家求上门来。

　　刚送走一家人，苏氏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锦绣走过去给她捏了捏肩膀，柔声道：“自来民不与官斗，这事儿娘您又能做什么？他们该求的，应该是知府大人才是。”

　　苏氏叹道：“你都能明白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人在绝望的时候明知道没希望，也想尝试一下。知府大人避嫌，一概不理，他们只能求到我们苏家门上了。”

　　锦绣灵机一动，道：“要不，娘您干脆装病吧，这样他们总不可能再求上来了吧？”

　　苏氏想了想，一合计，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在这关头我们苏家也该谨言慎行，不能太过显眼了！”

　　而这一“病”苏氏就病了半月，倒是让她也清净了半月，而半月之后便是苏州知府许熹的生辰，她也不能再继续“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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