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许家姐妹

　　去京城之前，锦绣带着丫头去知府衙门的大牢里看望了许家两姐妹，明日他们一家人便会被押解回京问罪，如今许家的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而获罪的官家娘子则会被充入后宫做宫人，为奴为婢。

　　不过是半月，原本丰腴多娇的两姐妹明显清减了许多，穿着一身囚服，坐在脏乱的牢房里，乍眼望去，锦绣差点没认出来。

　　“三娘······”许四娘看见锦绣，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以前也是娇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朝进了监狱，小姑娘完全被吓坏了，这半月的时间，满心仓惶，看到熟悉的姐妹，心情自然激动。

　　“没想到，原来还有人惦记着我们姐妹。”许三娘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比起许四娘的娇柔惶然，她显然要冷静得多，眉眼间浮着一层凉凉的冷意。

　　这一朝落难，她们姐妹也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到了这时候，竟然连来牢里看望一下他们也不敢，生怕受他们许家连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没想到最后来见她们姐妹的人，竟然会是锦绣这个闺中姐妹。

　　锦绣示意一旁的狱卒，收了他十几两银子，这狱卒态度也是颇为殷勤的，拿出钥匙把牢门打开了，不过还是不忘记叮嘱道：“苏三娘子，这都是朝廷重犯，放您进来，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所以您不能多待，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锦绣朝他微微颔首，帷帽之下只能看见她完美无瑕的下晗，不过一截白皙的肌肤，却已经让人心里一荡，也不知底下那张脸到底是多么的天香国色了。

　　文清给狱卒又塞了荷包，轻声道：“谢谢大哥了，我们娘子有些体己话想和许家两位娘子说说······”

　　狱卒也是个有眼色的，闻言立即涎着脸道：“您聊，您聊，我去外边给您守着。”

　　等人离开，锦绣提着食盒进了牢房里，一进去旁边就是恭桶，又是大夏天的，闷热之中传来一种不可言明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锦绣心里微动，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嫌恶来。

　　牢房里放了一张破旧的桌椅，还算干净，锦绣将食盒放在上边，她笑道：“外边的荷花开得很漂亮，今年的莲子吃起来感觉比以往还要少了些苦味，我亲手剥了些，让下人煮了莲子汤，你们尝尝。对了，这还有我最爱的红玉糕，你们也尝尝。”

　　多余的话锦绣没说，将带来的饭菜搁在桌上，又让文清和怀珏去外边要了些水给二人洗漱净手。

　　许家两姐妹坐在桌前，许三娘淡淡的道：“粗茶淡饭吃惯了，再看这一桌美食佳肴，还真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明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她却有一种已经过了一辈子的错觉。

　　“以后你们二人心里有什么打算？”锦绣问。

　　许四娘茫然，她的性子本就软弱，至今她还没有想过以后，倒是许三娘，目光清明坚定，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筹算。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只要还有命在，一切都还有可能。”许三娘语气很冷静，“我们姐妹是为女眷，罪不至死，最大的可能就是进宫为婢。不过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锦绣颔首，她让怀珏把包袱拿过来，打开里边是两身新裁的衣裳，布料不是华美精致的绫罗绸缎，而是简单的棉布衣裳，还有一个黄色纸包，她笑道：“这是我让家里针线房给你们裁制的衣裳，还有一些防生天热生疹子的药物！”

　　她在“疹子”和“药物”之上加重了音调，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许三娘双眼微动。

　　锦绣又拿起那两身衣裳，笑意吟吟的道：“我家针线房绣娘的手艺可好了，你看这袖口上的滚边，虽然简单，但是很雅致的，我想你们两个一定会很喜欢的。”

　　许三娘颔首，道：“谢谢你还惦记着我们，也许以后我们都不能见面了，但是你的好意，我们姐妹会一直铭记于心的。”

　　锦绣心情也有些低落，她叹道：“姐妹一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锦绣并没有在这多呆，离开的时候她还拿了二十两银子留给她们，出去的时候文清又给了外边的狱卒二十两，道：“许家两位娘子乃是我们娘子的闺中好友，以后还劳烦大人多多关照关照她们。”

　　二十两银子，这可抵得上狱卒三年的月银了，果然是苏家人，出手就是大方。

　　“三娘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两位姐妹的！”

　　锦绣微微颔首，出了昏暗的牢房。

　　等再也看不见锦绣的身影，狱卒走进许家姐妹的牢房，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绣着繁复华丽刺绣的荷包，伸手就抢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里边的银子，理所当然的将银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干嘛！”许四娘一下子就急了，伸手就要去拦他，那可是三娘给她们的。

　　狱卒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咒骂道：“老子拿你点东西咋了？”

　　许三娘一把抓住许四娘，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冷静的道：“银子大人您拿去没关系，这是我们该给的，只是那衣裳还有药，也不值几个银子，大人可能留给我们姐妹做个念想？”

　　“姐姐！”四娘一把抓住许三娘的手，急了。

　　许三娘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许四娘立刻噤声。

　　狱卒看了许三娘一眼，道：“还是许三娘子有见识！”

　　他伸手翻了翻桌上的衣裳，就连那药包也打开来看了看，衣裳不过是棉布衣裳，的确不值什么，那药更是没啥用，狱卒见实在没啥油水可拿，这才离开了，留下了满屋子的狼藉。

　　“这，这······”许四娘急得直掉眼泪。

　　许三娘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头也不抬的道：“哭什么哭？”

　　许四娘抹了一把眼泪，道：“三娘送的东西，留下的银子都没了！”

　　许三娘伸手摸了摸衣裳的镶边袖子，袖子上绣着雅致的竹纹，她敏锐的摸到了里边还夹了什么东西，眼波微动，她却是不露声色，道：“有身衣裳很不错了。”

　　伸手拿起药包，许三娘扯过许四娘，拿着药粉就往她脸上抹。

　　“姐姐你干嘛？”许四娘最讨厌药味了，脸都皱成了一团。

　　许三娘打掉她遮挡的手，道：“你听我的就是。”

　　第二天等狱卒打开牢门的时候吓得魂都差点飞了，只见牢房里原本如花似玉的两个小娘子一人顶着一个满是红点的脸，看起来实在是骇人得很。

　　“你，你们这是？”

　　许三娘抓住许四娘的手，心里油然对锦绣生出感激来。去京城这条路又长又远，她们两姐妹是女儿身，模样还不差，这时候长得漂亮可不见得是好事，她们两个姑娘家在一堆男人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这时候，丑陋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她许三娘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人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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