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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心之契合


  众女脸色一变,稍一思量便明白,陈牧驰是在讽刺她们粗陋之意。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平静的听陈牧驰说完,倒觉得此人蛮有趣的。她在一边打量陈牧驰的目光实在明显,陈牧驰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此女眉目如画,白衣胜雪,整个人似带着股仙气,飘飘欲飞。

  看陈牧驰看他,女子也不做作,颔首笑道:“小女子宛璃,先生有礼。”

  “姑娘客气。”拱手虚礼,陈牧驰的目光又开始游离在整个会场。

  “先生可有良人为伴?”女子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也不避嫌。

  雅部南休看到的便正是这一幕,他怒目而视,却又不能毫无理智的冲过去将那个女人推开。眸光明灭闪烁间,他突然看到斐源古出现在陈牧驰身边,他不知对那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看着他许久,脸色羞红的便点头离了。正好斐源古并未立刻离开,他便起身向着两人身边走去。一到近前便听陈牧驰道:“王爷何必冲动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你何曾知道我不喜欢他,还是说你自己看上那女人了?”争锋相对的气氛,让雅部南休不由暗自皱眉。

  “牧驰倒是说说,你如何知晓皇兄不是真心呢?”随口问出,雅部南休顺势在陈牧驰一旁坐下。

  周围的大臣们注意到雅部南休的去向,不由暗自肺腑,陛下对这他国之人实在迁就,只不知留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在身边能有何用?思绪飘着,便又想到了先皇与冷霄的事上,不由收回视线,瞥向别处。

  去了梁从回,万重山便是碣曦堂堂的宰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深通为官之道,臣子,该谨守本分,只要上面的那个人没什么大过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至于阿萨邑威的事情,毕竟是闹得天下皆,他本想劝谏,却不想反而亲眼见证那一幕惨景。

  掩去眼中多余的情绪,他低头饮酒,神色间无喜无悲,似是游离于众人之外。

  而雅部南休那边,其实自坐下他便隐隐觉得胸中有口说不出的气闷。他听斐源古承认对那名为宛璃的女子有意,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他扭头看着斐源古,只见他一杯一杯饮酒,脸上是如今已有些习惯的冷漠。

  心里有些莫名的味道,压下那不知滋味的情绪,他转头对陈牧驰说:“今晚还有许多余兴节目,牧驰看看可如何。”语罢,对身边伺候的归福海道,“下去安排。”

  归福海不敢怠慢,赶忙下面吩咐。

  不多久,好戏开锣。琴棋书画,歌舞升平,好一番让人失魂的美人图。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节目,看着倒也觉得稀罕。众位大臣大声喝彩,各家闺秀则是矜持观看。陈牧驰毕竟自小生活贫寒,并不曾看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因而一时看着也看的目不转睛。雅部南休难得看到他对某事如此着迷,神色不觉温柔许多。斐源古对那些表演并不如何感兴趣,他偶尔偷瞥一眼雅部南休的神色,看到雅部南休看着陈牧驰的变化,神色不由一黯。

  陈牧驰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中的表演,深思本还沉浸在之前的欢喜中,眼眸却骤然被那闯入眼帘的宝剑侠影吸引了全部心神。

  那一袭黑衣宽袖舞动着一柄宝剑,剑只是一柄临时充数的木剑,但在那人手中,却似并无任何分别,一刺一转,如同可以遐想到的江湖人之英姿。时间愈久,便愈发觉得那剑那人震慑心神。他呆愣的看着一剑舞完才发觉,那人脸上带着一张白色夹杂着黑色诡异文图的脸谱。

  “看来倒也有些功夫,不然舞不出那份剑意,卓尔不群。”雅部南休看着那退场黑衣,笑着说道。陈牧驰颔首,“的确很精彩!”

  看了陈牧驰一眼,雅部南休点点头不再说话。

  又上来了几个节目,陈牧驰看完了便借口出恭,悠然离开。雅部南休看着陈牧驰离开,目光闪烁。

  走到僻静之处,陈牧驰便带着些许急躁,他虽在皇宫中居住许久,却并不熟悉。如今,在这宫中找到刚才那人更是不知该如何过去。宫中守卫森严,万一被雅部南休撞见,却是一件麻烦事。

  正自急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牧驰。而后身体便被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所包围。深吸口气,陈牧驰转身便看到那张如何也无法忘记的脸庞。

  “真庆幸活着。”千言万语,却只说出这么一句,但唐以青似乎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能言语。

  待那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陈牧驰便道:“你是如何出现在此?”

  “我躲在于铳严家中为仆,今日运气好被带进宫。我想这次便是个机会,至少我要见你一次才能安心。”唐以青上下打量着近在眼前的陈牧驰道,“幸亏还与那时候的摸样差不多,否则抱你时可就不舒服了。”这话几乎是贴着陈牧驰耳根说的,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心便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

  陈牧驰耳根有些泛红,不由反驳出口,“换个舒服的便是。”

  唐以青一脸苦色,他却不觉哈哈笑出声来。

  两人相视,眸中带着一种久违的温暖。

  看了眼不远处灯火辉煌的情景,陈牧驰简单与唐以青说了会话,便催促着他赶快离开。唐以青不悦道:“要走一起走。”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会自己想办法出宫的。我们两人一起必定逃不过皇宫重重守卫,我只能拖累你。”看着陈牧驰简单的眼眸,唐以青却不为所动,“我来便是打定主意要带你走。”

  陈牧驰有些着急,“不要意气用事,我不想看到连你也搭进去。”

  “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危机重重的皇宫,来碣曦我见过你与雅部南休在一起两次,他看你的眼神让我不舒服。”

  陈牧驰听他有些吃醋,一时好气又好笑,“我最多只当南休是兄弟朋友,以前他答应过我会还我自由,我相信他不是失信的人,你先离开好吗?”

  “既然不想离开,便留下吧。”寒冷的声音突兀的在两人耳边炸响。

  雅部南休留意到陈牧驰离开的身影虽竭力保持着平静,却仍旧有些急切。几杯酒水下肚,仍旧不见陈牧驰归来,他便随意说了个借口离开,斐源古眼神有些黯淡的看着他,但也只是瞬间的事。斐源古随意的点头,视线转向场中换上的舞姬身上。雅部南休向着陈牧驰离开的方向走去。待感觉雅部南休离开了一段距离,斐源古缓缓扭头直勾勾的看着雅部南休的背影,想要扬起嘴角,却只能苦涩的垂下。

  一路走过去,夜色幽暗,他独身一人前往,只希望看到陈牧驰一个人。可惜,并不是。

  他身边站着他曾经的敌人,他站在夜色下,看着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觉得格外扎眼,他听到陈牧驰说当他是兄弟朋友时,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失望。看到陈牧驰眼中只有那一个人,他仍不住嘲讽,“既然不想离开,便留下吧。”

  陈牧驰脸色一变,唐以青护着陈牧驰冷冷看着他,丝毫不惧。

  “陛下,你曾答应过让我离开碣曦的。”陈牧驰沉声道,此刻已容不得他再多等,他更不想唐以青折在这里。

  脸上掠过一丝怒容,雅部南休恶狠狠的看着唐以青,唐以青毫不示弱的回以可以冻住火山的冰寒。

  “好,很好。”说完,雅部南休转头看向陈牧驰,“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陈牧驰看着雅部南休,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你我亦友亦君臣,除此无它。”

  唐以青眼神淡淡地扫向四周,雅部南休过来时并未带仆从,此刻却是下手的好时机。

  神色间带着难得一见的哀伤,雅部南休静静看着陈牧驰,良久苦笑,“早该清醒,早该明白。真不懂,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只雅部南休一愣神的瞬间,唐以青突然奋起冲向雅部南休,雅部南休虽然有些受打击的摸样,反应却也极快。两人瞬时交手到一起,你来我往,下手都是极重,不一会儿衣衫有些凌乱,身上脸上都有青紫交加。

  陈牧驰在一边暗自着急,他生怕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皇宫的守卫。可是两人打到一起,仿似视对方为难以化解的几世仇敌,他根本无从插手。到底是唐以青先出手占了先机,两人实力本不相伯仲,唐以青却是不顾性命一样招招狠绝。因为在皇宫,雅部南休并未带兵器,不一会便落了下风。当唐以青的剑架上雅部南休的脖子时,他终于开口,“为何不叫人过来?”

  “对付你,用不着别人。”冰冷高傲的音调一如初见时的冷漠,他是不屑,在争夺自己所爱之人时,他只要靠自己的双手足矣。

  冷笑着盯着雅部南休,唐以青嘲讽,“只这一点,你便不配与牧驰在一起。”

  心猛地一震,雅部南休凝目看去,唐以青面色间淡淡的,没有多余的神情。他怔怔看着他,又看向陈牧驰道:“为何?”声音不觉有些沙哑。

  “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看到你与牧驰在一起的瞬间便悄悄喊来守卫。你太骄傲,你以为这是该以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但是在真正爱一个人时,你会选择不择手段,没有理智,不论尊严。”不大的声音,却让雅部南休有些呆滞。

  “既然进宫了,这次我一定要带牧驰离开。还烦劳随我走一趟。”唐以青的剑紧贴着雅部南休的脖子,似乎只要一个“不”字出口,那剑就会压进一分。

  “你不怕引起两国纷争?”斜睨着唐以青,雅部南休虽然有些受挫,却并不减丝毫气势,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剑便似无物一般。

  唐以青嗤笑,“那是龙宣天该担心的事情,与我无关。”

  看唐以青似是不像在说笑,雅部南休盯着他许久,点头道:“好,我放你们离开。”

  “还是请陛下与我一同走一趟吧,我可不会将筹码压在你的诚信上。”冷冷说完,长剑换做匕首,正是那血璧鸳鸯中的另一柄。

  三人一起,宽大的衣袖掩住了紧挨着雅部南休腰部的匕首。因为有雅部南休在,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走了许久,快接近宫门的时候,雅部南休回头看跟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他时不时的会将目光转到唐以青身上,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陈牧驰冲着他淡淡一笑。有时候他也不明白,一个如此岑弱的人,为何总能笑的那么自然。他没话找话,“牧驰可曾怕过?”

  陈牧驰一顿,看着在两边灯火照耀下变的明亮的马路道:“是人就会有害怕的时候。”

  唐以青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只因顾忌雅部南休瞬间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匕首上。

  雅部南休道:“外表倒是看不出。”从来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个人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便是心理承受力强的惊人!

  陈牧驰也不介意,直言不讳道:“怕,是因为担心失去。失去多了,便成了一种习惯。但是,习惯却不等于没知觉,所以,还是会有怕的时候。”

  两人看着陈牧驰,心底转着不同的心思。皇宫大而多道,他们一直行了快半个时辰才到了城门口。有雅部南休在,自然轻易被放行。

  三人全都站在皇宫外时,唐以青一直紧蹙的眉头才稍稍平缓。他看了站在身边的陈牧驰一眼,收起匕首道:“后会无期!”

  雅部南休站在高大的皇宫外突然觉得有些孤寂,这么久,或许只是想找一个可以静静陪在自己身边人。他以为找到了,却原来并不属于他。

  陈牧驰与唐以青出了宫门,便疾奔向城外。一到那荒无人烟,四处漆黑的地方,唐以青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手刚放下,便听一声高昂的马嘶声传来。不多久,那匹全身枣红的骏马便飞奔到他身前,亲昵的拿头蹭唐以青的身体。

  陈牧驰摸着马儿身上光亮的皮毛赞道:“此马真是有灵性。”

  话刚落,身体便被紧紧搂住,他推推唐以青,“怎么了?”

  埋头在陈牧驰肩膀,唐以青闷声道:“其实我也怕。”

  陈牧驰好笑的摸着唐以青的脑袋道:“你怕什么,一个人独闯皇宫劫持异国皇帝,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害怕的。”

  “你在雅部南休身边几个月了,他待你定是极好。而你我,不过相处短短一两个月时间,期间除了那么几次为数可数的身体交流,平日里并无过密交谈,我又不够细心,虽然相信你不是善变之人,却难免会担心雅部南休在你心中留下影子。”此话别扭至极的说到最后,唐以青的声音已变的更低更沉。

  心里长久的空隙终于被感动所填充,也许面前这个人不会对自己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的心却是真诚的让他沦陷。

  “还是赶快回明毓吧。”推开唐以青,陈牧驰眉眼之间皆充盈着淡淡的开怀。

  夜,漆黑如墨,却并不寒冷。或许,只是因为,身边有一个人在,心就变得光芒万丈。

  两人一骑,快如疾风。不多久,便只听到得得远去的马蹄声回荡在夜里。未来或许还不够安定,但至少,他们开始重新走上属于彼此的轨迹,只要坚持下去,便一定能达到彼岸。

  同一片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自看着陈牧驰两人离开,雅部南休便有些低迷的向回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便看到站在拐角处的斐源古。他强笑着扯起嘴角,“皇兄不好好饮酒作乐,到这里来却是做什么。”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斐源古看着脸色骤变的雅部南休仍旧毫不退让的注视着。

  “朕的所作所为还轮不到皇兄来管吧。”说罢,甩袖从他身侧走过。

  “南休。”轻柔的语调和称呼让他顿住脚,他转身看向斐源古,只见他半边脸隐在阴影中,表情看不真切。他看着雅部南休回头,带着些许苦涩道,“为何你从不曾停留下,看看身边。”

  雅部南休看着那半边露在灯火下的脸,只见那只盯着自己的眼眸,迷恋而柔软,仿似一根细针慢慢刺入身体,疼却带着难以磨灭的知觉。

  他忽而忆起那夜他们肢体交缠亲密无间的姿态,那时的斐源古眼神迷乱,带着让他无法形容的莫名震撼。也因那一夜,斐源古帮他除去梁从回,他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冷淡低调。他们本来只是简简单单,貌合神离的皇家贵胄,却因一个混乱的夜晚变得微妙起来。

  心念一动,雅部南休突然问道:“那日你去万觉寺在那方祈福牌上写的什么?”

  “你。”斐源古蓦然一惊,脸在暗夜中蓦然变得燥红。

  “休得吾爱?”雅部南休扬眉。

  “休,得吾爱。”低沉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升起又落下,带起诡异的静谧。

  雅部南休好笑道:“我们是兄弟,莫非你想走父皇与冷霄的路?”

  “那又如何?”斐源古丝毫不怯。

  雅部南休刁难,“你要娶宛璃?”

  “你若不想我娶,便不娶。”回答坚定有力。

  “随你。”说完,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斐源古看着雅部南休的背影久久出神。其实,他早料到,没有那么轻易便可得这人的心,只是心里总还抱着一份期盼,现实,总是容易破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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