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拳头碰拳头 2

　　见镇嵩军如此怠工，阎相文大怒，即令冯玉祥调来督战队。在楚子襄师背后架起重机枪，摆好大砍刀。镇嵩军被逼上绝路，只好拼命向前，历来就有变节军之称的镇嵩军，从来不乏投降派，往往趴在双方阵地前见风使舵，一见攻击失利，退后的官兵被督战队的大刀砍死，自己就高举着枪，向对面的陕军投降。


　　高敬此时正对的是九旅二团。三团在团长被俘后，就彻底溃散了，押后的冯玉祥部张维玺团收编了这些残兵，顺便取消了三团编制。


　　高敬见状，请示李想，对防御计划进行了修改，下午，高敬部新五团与新三团换防，张维玺命九旅第二团趁机发起攻击，由于高敬防守的蒋家村阵地分为左右两块，中间一条大道穿过村庄，新五团两营都撤了下去，新三团却只有一个营布署在村左侧，右侧一个营不知怎么，竟然在换防时迷了路，等找到路时，新五团三营已经撤下来了，气得换防的营长大骂，命令部队急速赶上，


　　部队刚到村边，村左侧防御阵地响起密集的枪声，镇嵩军九旅二团两个营已攻入村中，也许是背后有督战队，或是攻破敌人防线让攻击部队象打了鸡血，二团三个营忽拉拉涌了上来，将新三团三营包围在村中，幸好村中院落都已被打通，三营还能苦苦支撑，营长胡富来一面指挥警卫排将侵入院内的敌军一顿手榴弹赶出院落，一面派通信兵将命令传至其它院落，稳固自己的防线。


　　电话线已经被炸断了，胡富来将撤下来的一连作为预备队，又命二连长抽出一个班，准备突围出去，向后方请求救兵。班长张二狗带着十一名兄弟从村边的一个农家小院摸了出去，悄悄的绕过第一道封锁线，却被前方一堵矮墙后休息的镇嵩军发现了，一排子弹打过来，一个兄弟当时就变成了血葫芦。张二狗躲在一街角，一面抽冷子放枪，一面高叫，“有贵，二富，炸了他。”


　　这时候的步兵班除了拉栓式单发步枪，就只有手榴弹了，有贵和二富在其它九人的排枪火力下，伏在街角小心的接近对面的矮墙，稀稀拉拉的步枪形不成有效的火力压制，对方依然顽强的阻击着两人，如果短时间不能解决战斗，敌人的援军一到，这个班就完蛋了，有贵和二富正要不硕一切的跳起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完成这次自杀式进攻，为兄弟们打开通路，矮墙的背后突然传来密集的冲锋枪声，眨眼之间，矮墙后再无枪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支四十余人的部队跑了过来，看服装标志，正是陕军，领头的一名大汉高声问有贵和二富，“你们哪部分的。”


　　“新三团三营一连九班。”张二狗忙答道。


　　“带我们去见你们营长，旅长来了。”大汉答道。


　　见从包围圈外打进来的这支陕军人人一长一短，短枪都是清一色的德造快慢机。张二狗知道是大官到了，不敢怠慢，忙带路回到营部。


　　胡富来正等着几人打出去的消息，却见一个班又回来了，气得踢了张二狗一脚，骂道：“叫你小子搬救兵，你小子怎么自己回来了，妈的，老子毙了你。”


　　说着还不解气，正要举起鞭子给他两下，手却被不知什么人抓住了，胡富来骂道：“那个不开眼的。。。”


　　“混蛋，敢这样和总指挥说话。。。”大汉训斥他。


　　“总指挥，哪个总。。。”胡富来突然清醒过来。一抬头，见前面站着一个挂着上校军衔的年青人。神情坚毅，目光如电，微黑的脸庞，浓眉大眼。挎着一支花机关，腰里别着一支自来得。胡富来一下子浑身发冷，这个总指挥他可是久闻大名了，二十天前还是个小小的编外团长，没几天就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治公，一周之内奔袭四百里，打得直军人人头疼，被喻为神将的李想。胡富来一个立正，结结巴巴道：“标下新三团三营营长胡富来，向长官报到。”


　　李想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无故打骂士兵，不问清原由。”


　　“我。。。我。。。。”胡富来一时无话可说。


　　“谁是副营长。”


　　“报告，标下副营长周柏森。”门外匆匆跑进一个皮肤白晰的青年，只是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硝烟尘土。


　　李想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在哪里？”


　　“标下刚才在村东一连防区，刚刚打退敌人的进攻。”


　　“好，从现在起，你是三营营长，胡营长，从现在起，你是一连副连长，这一仗你打的好，复职，打不好，滚蛋。”李想对两人命令，


　　“是。”两人一起回答。


　　“从现在起，我和这四十多人，就是你们的预备队，这次我们要打一个大歼灭战。”李想接着说。


　　可把两个营长吓坏了，新营长周柏森急道：“总指挥，您不能轻身犯险啊，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派人护送您出去吧。”


　　“废话，我要是出去，还过来干嘛，你们只要守好，我就给你们记第一大功，好了，听命令吧。”李想不再发令，坐在营部，看起地图来，正在此时，一发炮弹打在院子里，震的屋顶扑籁籁响，一阵阵的尘土落下来，李想拂去地图上的尘土，继续看起来，若无其事。


　　胡富来是个粗人，见李想如此镇定，大为敬佩，拨出手枪，喊道：“奶奶的，拼了，弟兄们，跟我走。”带着警卫班，奔一连阵地而去。


　　张维玺见九旅二团从突破口冲了进去，急令第一、第四团跟上，一面加强对村左的进攻，扩大突破口，一面向纵深发展，企图撕开陕军的整个防线。望远镜里，两个团沿着打开的缺口，渐渐向纵深发展，张维玺暗赞自己有眼光，抓住了敌人骄傲轻敌，调整失误的战机，打开了大好局面，前面不断传来好消息，三个团已突破陕军二道防线，胜利只在指掌之间。


　　三营的防区已被压缩了大半，一连几乎全部阵亡，胡富来也身受重伤抬了下来。周柏森带二连二排补上去。村头的压力骤增，二排不多时就伤亡过半，眼看黑压压的敌人又冲了上来，周柏森一咬牙，道：“上刺刀，手榴弹准备。”


　　“预备。。。投弹。”一片弹雨飞了出去。炸倒了冲在前面的一大片士兵，后面的眨眼间就冲了上来，就要把他们淹没了。


　　“投弹。。。”后面一声低沉的命令。一百多颗手榴弹飞来，瞬间就将进攻的直军炸倒一大片，直军的队形一乱。跟着周柏森的身后传来密集的机枪声。李想带着四十多人，手持花机关和自来得手枪压上来，强大的火力将直军的攻击队伍打的人仰马翻，进攻的士兵如潮水般又退了下去。周柏森耳边响起有节奏的清脆枪声，侧身一看，一个清瘦少年。跪姿据枪，枪上还带着单筒望远镜，这时候狙击步枪可是稀罕物，全世界都没有。随着一声声枪响，他看见远远的敌人队伍中，一名名军官或头或胸中弹，倒了下去。不一会少年已打完弹夹，又重新压上五发子弹。精准的枪法让周柏森大吃一惊。一连的阵地算是守住了。进攻的直军一面绕过这块硬骨头，一面重新组织兵力。


　　眼见战况还算顺利，张维玺让卫兵拿来水壶，美美的喝了一口，冯玉祥治军极严，将帅们大多生活清苦，张维玺的爱好，也就是喝上几口水壶里装的老汾酒。


　　一阵铺天盖地的炮火，从陕军阵地后方飞过来，在蒋家村前沿掀起遮天的浓烟，房倒屋塌，砖飞石裂，在直军进攻路线上立刻炸出一条隔离带。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传来，让张维玺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得他一阵咳嗽。急忙拿起望远镜，一看下之，暗道坏了。敌人强大的炮火完全隔断了后续部队与进攻部队的联系，他发疯似的摔掉水壶，大喊一声：“卫兵，命令全团进刻投入进攻，保护突破口。”


　　晚了，一阵喊杀声从两边传来，村北被直军占领的阵地外传来连绵不断的沉闷响声，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声音迅速接近，渐渐清晰，绵密的马蹄声裹着喊杀声远远传来，一片雪亮的刀光映花了人眼，直军尚未从进攻中转成防御，被从右侧突入的骑兵团迅速截断后路，刀光闪耀，血光迸溅，铁蹄一顿饭的工夫就冲垮直军的第二进攻梯队。骑兵旋风般的杀了个来回，砍的直军人仰马翻。跟着村左的李想带三营残部向村右攻击，早已迂回到位的高敬新五团从右向左攻击，迅速合拢阵地缺口，将镇嵩军三个团牢牢的包围在自己的后方。张维玺部不顾一切的发起猛攻，刚刚冲到陕军阵地前，突然一排炮火劈头打来，瞬间就打垮了自己的进攻，让直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陕军的大炮反应这么灵敏，时间拿捏如此准确，他们却不知道，这是龙海为李想送的来应急武器。将一部分废弃的山炮炮管，焊上底座，用黑火药作发射药，就制成了简易迫击炮，虽然射程很近，可炮弹的威力却很大，让直军遭了当头一棒。


　　没有了后续部队，突入陕军阵地成为孤军的镇嵩军第九旅很快就乱成一团，稍作抵抗，就投降了。


　　战至七月三日，镇嵩军短短的五天就丢掉了一个旅另两个团，兵力损失了三分之一，却没能伤到李想的筋骨，再照这样打下去，刘镇华的三万多人就葬送在李想防区了。


　　冯玉祥的指挥部，看着这几天的战报，刘镇华脸都绿了，早知道陈树蕃这么能打，他就不会这么早表明态度了，这倒好，直军、陕军都没伤着，自己先残了。对李想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龙岗堡李想司令部，他一点也不轻松，这几天仗打下来，自己的部队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直军却还基本未参战，等这支生力军投入战场，结果不问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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