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暗战
其其格摇了摇头，“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哥哥临走时交待我，一定要找到你，有一份重要的情报交给你。”
“那你的哥哥呢，”
“不知道，”其其格的话语时充满忧伤，“哥哥说，如果三天以后他没回来，我就赶紧搬走。”
达楞心里轻轻抽动了一下，这个素未谋面的战友，为了蒙古的回归，毫不犹豫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吉日格勒究竟暴露了没有，他不知道，但为了组织的安全，他不能再和其他人联系了。
在墙角悄悄刻了一个记号，达楞和其其格就离开了，不多时，一个像貌普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见墙的记号。马上站起来走了，径直走向楼下不远处的一间皮货店，不多时，皮货店里一个老头走了出来，消失在街的尽头，没有达楞的特殊信号， 这个组织的下线，将不再与达楞主动联系。至于他们去了哪里，达楞也不知道。
。。。。。。
羊群在哈拉泊边漫无目的吃着草，湖边的白音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第二天了，约定的联络时间马上就过去了，科布多城还没有派出一名交通员，他这次的使命非同小可，120大队和游击队付出巨大牺牲才运送过来的新式电台，他必须送进科布多城，有了电台，科布多的地下工作无异如虎添翼。
“雪峰的冰川象大河倒挂，
你听那流水浮动轻轻的响——
象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
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
你还要攀过几座冰山，
经历几许风砂？
啦啦……流浪的旅人呀，
草原的兀鹰也不能终日盘旋不下，
你们尽是走呀，走呀，走呀……要走到那年那月，
才肯停下你们的马？”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洁白的羊群在无边的草原游走，如绿毯上缀着一颗明珠，美妙的歌喉宛转动听，令人入迷，唱歌的一定是位美丽的姑娘，白音暗想。
顺着歌声望去，浅浅的山坡上出现了一片羊群，一匹白马走进他的视野，马上一个身材颀长的秀美蒙古少女，正深情的唱着歌。
羊群走下山坡，渐渐来到白音的面前。
白音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草原上的百灵鸟，你是科布多来的吗？”
少女见是一个皮肤白晰，高鼻蓝眼的年青人，停下马来，问道：“你是俄罗斯族么？”
“不，我是哈萨克人，我们的部落在坤桂河那边，这里的水草更肥美，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来这里放羊。”白音笑着用蒙古语回答。
白音是游击队里少有的语言天才，蒙古、汉、哈萨克、俄语，他都精通，这也得益于他复杂的家庭结构，包含了这几个民族，因为他的语言天分，他成为游击队的副队长，队长巴彦牺牲了，游击队长的职务就由他暂代。
“是么，我也有亲戚在坤桂河那边，”少女轻轻回道。
“那太好了，你一定是你亲戚眼中的骄傲，你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他叫桑格，”说着，她一指马脖上的铃铛，道：“他是干手艺活儿的”。铃铛的手艺与常见的略有不同，是双耳的，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白音完全明白了，一指自己的马铃，道：“太巧了，我就是他的表弟。”一面道：“请问你是。。。为什么达楞没来？”
少女正是其其格，她扼要的汇报了科布多的情况。白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道：“吉日格勒的下落查清了吗？”
“不知道，我哥哥也没回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和你联络不上，我和达楞就必须转入地下了。”
“组织的其它成员呢”
“能通知的我们都通知了，但吉日格勒如果出了事，他的那一支只怕大都联系不上了。”其其格不无忧虑。“事情也许没那么糟，但我们必须作最坏的打算。”
“情报搞到手没有？”白音问
“得手了，哥哥告诉我了，只是那家银行被守备军看的很紧，我们靠不近。”
“噢”，白音点了点头，道，“不能再拖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混进科布多城，我们还另有重要任务完成。”
“可以。”其其格道。
。。。。。。
巴彦队长的牺牲，让游击队陷入悲痛之中，这支他一手组建的队伍，在孤立无援的坤桂河畔已坚持了近半年，无论环境多艰苦，巴彦一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现在，支柱倒了。
看着有士气低迷的队员，宾塔开始担忧了起来，队长白音是个活跳的人，机智大胆，却不太喜欢管理队伍，宾塔为人老实，肯吃苦，战士们却又多半不买帐。特鲁图安顿下来后，每天忙着带领队伍侦察坤桂河上游的唐台站道，杭爱山脉对面的倭帖尔河，详细地绘制图形，杭爱山脉在这里与唐努山脉之间形成一个豁口，山势低缓，部队可以顺利通过。他是外来人，对游击队的指挥不好指手划脚，只有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告慰巴彦的在天之灵。
白音回来了，城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但时间紧急，如果这时还不能进城，以后就更困难了，为了顺利完成任务，明知是火坑，游击队也打算咬牙跳下去。
部分被选拔的入城队员，忙着收拾武器装备，驻地的空气分外沉闷。游击队太需要一场胜利了，而城里传来的却总是坏消息，两个重要的联络人都不见了踪影，白音队长千辛万苦去接头，见到的却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让队员对城内任务实在没有多少信心。
三天后的夜晚，凉风习习，科布多城外，特鲁图队长带着剩余的二十五名队员，携带好各种装备，趁着夜色潜入科布多城外围，科布多河的一个分支环城而过，汇入奔腾的科布多河，科布多城是清朝时修筑的，护城河的河水环城而流，沿暗渠流入科布多湖，护城河外，向北大约三四果的光景，就是二道河，苏蒙联军的驻地。
特鲁图一声令下，二十余名队员换好潜水服，一起溜入河中，这是西安政府刚刚为120大队开发的潜水服，随身附带一个小小的氧气瓶，可以保证队员一个多小时的潜水行动。在匝盆河上游，就是一名队员穿着这种装备成功的潜过重重警戒的桥下，成功的破坏了油机，不过，他们无法将马匹也带走，而离开了马匹，他们就算成功的偷渡过河，携带的多种装备也无法顺利带走，尤其是这些东西都是开展敌后游击战不可缺少的。
白天白音他们已经被其其格带进去了。特鲁图之所以不和他们一起走，一方面考虑自己可以带装备进城，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只要晚上城内有人接应，会更安全一点，另一方面，两拔人分开走，也免了被对方一网打尽之虞。
进城的路线是他和白音商定的，并没有告诉其其格，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这是120大队多年的养成。
黑夜中的未知水下充满了危险，但他们有配潜水灯，可以看清几十米内的一切。即便这样，潜水行动也是充满惊险。渔网、刀床、翻板，水雷，多年的魔鬼训练，每一个120队员都是水中蛟龙，在队长的带领下，顺利的突破水中重重阻碍，来到进入内湖的铁栅。五公分粗铁条纵横交错，隔断了内湖和外河的出入。这些难不倒特战队员，特鲁图一挥手。一名队员快带游过去，安装好水下爆破器材，队员们退到安全距离，一声闷响，在四溢的气泡中，铁栅缓缓倒下，队中们轻盈的依次穿过。游进了内湖。穿过荒凉的外滩，丛生的芦苇，前面就是进入科布多湖的最后一个荒滩，从这里上岸，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进入城区，混入茫茫的人海中。
特鲁图轻轻钻出水面，警惕的扫视四周，这个年代可没有GPS，水下定位更不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钻入城内巡逻队的包围，孤军深入，最忌讳的就是盲目交火。取出望远镜，特鲁图再一次确认方位和敌情，在他的带领下，队员们鱼贯上岸，静静的伏在岸边的一片树林中。特鲁图看了看夜光表，夜一点差一分，他对自己的行动表示满意，全部行动按要求完成，总共用时三十六分钟，比预定时间提前一分钟完成。
秒针很快转过一圈，特鲁图穿过树林，前面是开阔的浅草滩，他在静等约定的灯光，三长一短，一次，两次，三次。。。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打破夜晚的宁谧，跟着又是一声枪响，伏在草丛中，特鲁图迅速的分辨出枪声的方向，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特鲁图顾不上多想，弯着腰飞快的跑回树林，下令撤退。
不等队员们回到湖边，“突突突”的汽船声已经远远传来，跟着，雪亮的探照灯射向湖面。波光闪耀，一览无余。三艘汽船并行开来，船上的人影已是隐约可见，想再回到水下原路返回，很显然不可能了。回途中，关卡重重，陷井处处，只要有一处变化，他们的氧气可能就会遇到问题。
一转眼间，120大队就陷入前进不得，后退不得的绝境。
随着枪响，树林对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密集枪声，步枪、手枪、冲锋声、机枪、听声音，大多数是俄造武器，间或夹杂着中国造的手枪、冲锋枪声。这应当是白音带领的游击队和苏蒙军接上火了吧，巡逻队？应当不会这么大意吧，白音是老队员了，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在接头之前，他一定会扫清现场，绝不会在巡逻队到达前，仍然冒险接头。那么，应当是设伏的敌人了，既然是敌人设伏，为什么不等他们接头之后才一网打尽，而是在白音刚发出接头暗号时，就冒然发动攻击，就算全剿了白音的游击队，又怎么抓住120大队呢，就算他们有把握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又何必付出伤亡的代价，还有，这里的一切，如果是伏击，显然有人告了密，那么是什么人呢？
这些念头虽然在特鲁图的心中起起伏伏，但严酷的形势已容不得他过多暇想，他必须为120大队杀出一条血路，他们还有任务要完成。
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120大队如何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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