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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出征


  皇宫之内这一夜发生了多少事, 许碧并不知晓。晨光微亮之时,她已经抱着元哥儿, 坐着马车在北城门外等待了。

  这里通往西北,平(日ri)里往来的人不多,此刻却是忙碌了起来。西北战事又起,兵部户部工部均要运转起来, 兵马、钱粮频繁调动,哪怕昨(日ri)刚刚发生过一场宫变, 亦不能因此而耽搁。

  “爹”元哥儿站在许碧腿上, 小脚不老实地来回踏着,嘴里不停念叨。

  “还记得你爹呢”许碧亲了亲儿子, “真是好记(性xg)。一会儿你爹来了,可别认不出来才好。”

  知雨忙道“大(奶nǎi)(奶nǎi)又说笑话。哥儿怎么会认不出大爷, 才分别了二十几天而已”只是这一见面,马上又要分别, 还不知要分别多久呢。听说北狄人凶悍得很,上次那一仗虽然把北狄打得狼狈逃窜, 可西北边军也死伤了许多。这次还有卢节做内应, 只怕更为凶险。知雨只要想一想, 就觉得心里呯呯乱跳, 静不下来。

  “等他爹这次回来, 怕儿子就不认得了。”许碧也知道这次出征之艰险,再是怎么坚强,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怅然, 只是不肯在知雨和九炼面前显露出来罢了。

  九炼正(欲yu)说笑几句来解一解愁绪,就见城门开处,沈云殊一骑当先而来,顿时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大爷来了”

  沈云殊也是结结实实一夜未曾合眼。西北军报在三更之时到,他立刻放下手头搜捕袁氏余党的活儿,立刻为西北之战做起了准备。

  这会儿,他面上虽无疲色,眼睛里却满是血丝,上了马车便往车里一倒,把元哥儿抱在自己(身shēn)上“还能歇半个时辰。”

  元哥儿虽然嘴上一直念叨着爹,可是真等到爹在眼前了,却又疑惑起来,挣扎着不肯被他抱在怀里。许碧不(禁j)叹道“果然还是不认识了啊,这是爹嘛。”

  沈云殊摸摸鼻子,把哼哼唧唧的儿子放在腿上颠着,好声好气地道“元哥儿不认识爹了”

  大概是在沈云殊(身shēn)上像骑马似的感觉有点熟悉,元哥儿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大声喊了一声“爹”发音十分清楚。

  沈云殊不觉笑起来,在元哥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好儿子”

  谁知他这一亲,元哥儿却挣扎起来,扭着小脸直往许碧这里扑“爹坏”

  沈云殊摸摸自己脸上的胡茬,只好把儿子抱给了许碧“扎疼他了。”

  元哥儿到了许碧怀里,又扭过头来看沈云殊,似乎还没玩够的样子。许碧也忍不住笑了,把儿子交给(乳ru)娘,抱他在车边玩耍,自己跟沈云殊说话“这回去西北可要早点回来,否则到时候,儿子又不认识你了。”

  沈云殊知道她是故意说得这般轻松,也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

  许碧虽然生在和平年代,但对于战争的残酷却也有所认识,虽然自己想着不让分别的气氛变得太沉重,可这会儿听了沈云殊的话,却无端地觉得眼睛一酸,低声道“早不早的,平安最要紧,你只要记得我和儿子在家里等着你就是了。”

  沈云殊倾(身shēn)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也低声道“我知道。为了你们娘儿俩,我也会小心的。你且放心,别看北狄来势汹汹,其实都是巴鲁一族拿钱财买过来的。以利而聚,利尽而散,只要这些人发现他们在边关占不到便宜,军心就会散。一旦北狄军心散了,凭他们再娴于弓马,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而已。”

  他握紧许碧的手,粗糙的掌心滚(热rè)如火,笑容里满是自信“你嫁给我的时候受了委屈,这次,我要凭这份军功,给你挣个一品诰命。也让有些人看看,纵然你是代嫁,也是个一品代嫁”

  沈云殊的背影消失在官道尽头良久,许碧仍旧站在高坡上。知雨小心翼翼地道“大(奶nǎi)(奶nǎi),起风了,哥儿怕是(禁j)不住”

  “是啊,起风了。”许碧深深地叹了口气,“秋风凉了,正好是打仗的时候。”

  “大(奶nǎi)(奶nǎi)别担心。”知雨硬挤出满面笑容,“刚才大爷不是说了么,要给大(奶nǎi)(奶nǎi)挣一品的诰命呢。到时候不说别的,就说许家知道了,怕不要气死呢。”想当初为代嫁之事((逼bi)bi)得大(奶nǎi)(奶nǎi)上吊,险些就没了命,如今怎样

  如今,许碧已经是三品的淑人了,与许瑶的正三品婕妤正是相当。可细算起来,许瑶只是个妃妾,许碧却是正经能当家的主母,论起(日ri)子来,自是许碧过得自在许多。倘若真有一(日ri)她得了一品的诰命,那许瑶非要到(日ri)后儿子长大成人得封亲王之后,将她接出宫去做个太妃,才有这样的位份呢。

  许碧摆摆手,叹道“我哪里在乎什么一品三品的诰命呢。只要大爷有本事,哪怕我无品无级,也无人敢欺我;否则,就是有爵又怎么样”就如宁远伯这一家子,这会儿怕是在府里惶惶不可终(日ri)了呢。

  说到这个,知雨后怕之余亦觉解气“还以为梅亲家太太给闺女寻了个何等样的好人家儿,原来不过是这样的货色这会儿,不知道后悔不后悔呢。”

  梅太太怎可能不后悔她这会儿简直是要悔青了肠子。

  “伯夫人还是先回去罢。昨儿这一(日ri)都折腾得够呛,我看夫人脸色也不好,还是先回去歇歇。待婳儿(身shēn)子好些,我带她去给夫人请安。”梅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可惜对面的宁远伯夫人根本没有抬(屁i)股走人的意思,反而一拍手掌“看亲家太太说的,婳姐儿(身shēn)子不好,我哪里放心得下呢。说起来这就快要成亲了,虽说还没过门,我也算得上她的婆婆了,就是来照顾她几(日ri)又有什么不行的呢不瞒亲家太太说,我这心里是把婳姐儿当亲女儿一般的。女儿病了,做娘的不该来守着吗就是青哥儿,心里也担忧得紧,一定要跟我一起来,得亲眼看着婳姐儿好了才放心呢。”

  梅太太头痛(欲yu)裂。宁远伯夫人天一亮就跑来了梅家,口口声声梅若婳是她的儿媳,就如她的亲女儿一般,定要亲自照顾。不仅如此,还把宁远伯大公子林长青也带了过来,说是担心未婚妻子,一定要来看一看。

  看这架势,梅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宁远伯府是怕被袁太后连累,一定要死扒着梅家,好让皇帝看在梅氏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了。

  这,梅太太可不愿意倒不是她一定要看着宁远伯府倒霉说起来宁远伯府也不过是想要攀附,并非跟着谋逆,皇帝抬抬手也就放过去了可就算放过了,宁远伯府的爵位也肯定是到头了,梅贤妃现在自己还不知怎么样,绝不会有心(情qg)替宁远伯的爵位说话的。

  这么一个没落的勋爵之家,梅太太是绝不愿女儿嫁过去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就应了梅大儒当初寻的那一门亲事呢,至少那还有个盼头。

  所以,梅太太一出皇宫,就开始寻思退亲的事儿了。本来她是打算让梅若婳借机称病的。虽说梅若婳年纪实在是不小了,但这次袁太后谋逆,京城是定要有一番清洗的,若是皇次子再出了事,京城之中这些人家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载的都会识趣地窝起来,梅若婳的亲事再缓一缓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看宁远伯夫人这副模样,分明是要像一帖狗皮膏药一般紧贴着不放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长青好歹还比宁远伯夫人稚嫩些,听自己母亲这么说,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红,却并不开口说什么母亲也是万般无奈,谁能想到袁太后这样发疯,竟然连皇子都杀呢此时此刻,他若只顾着脸面,一家人的(性xg)命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梅太太正无奈,便听外头脚步声响,丫鬟进来道“老爷请林公子去书房呢。”

  宁远伯夫人大喜,忙推着儿子道“你岳丈大人唤你,还不快去呢。那可是当世大儒,你素(爱ài)念书,得了这机会可要好好请教。”

  梅太太气得不行。自己这里撕掳尚且跟宁远伯府撕不开,梅大儒还要把人叫过去,难道当真要考较林长青的学问若是他学问好,难不成就还要把亲事做下去

  林长青去了,这里梅太太与宁远伯夫人面面相对,梅太太气得话都不想说了。宁远伯夫人却是个会察颜观色的,一见她这样子就哭起来“说起来实在是冤枉,原是看着敬亲王是个安分的,谁知道可怜我家姐儿,昨儿回去就险些上了吊,说是怕连累了家里人,也没脸见外人了”

  梅太太到底不是个心狠的人,说不出叫宁远伯府女孩儿去死的话,只得道“这也都是没想到的事。你们家若是没跟着谋逆,想来皇上也会宽容的。”

  宁远伯夫人顿时就叫起撞天屈来“谋逆这等事,给我们家一百个胆子也哪里敢做啊这,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还盼着亲家太太看在这姻亲份儿上,替我们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呢”

  一提姻亲,梅太太就想吐血,板着脸道“我家也不过是皇后娘娘的族亲,这等大事,皇上自有明断,岂轮得到我们插嘴。”

  宁远伯夫人却并不罢休“谁不知梅大儒是皇后娘娘的授业恩师呢亲家太太这样谦虚,果然是梅家家风好,若换了别的人家,不定怎么炫耀呢。”

  说着又哭“我家这次实是平白被牵连,幸好有亲家在,否则这冤到哪里去诉呢”

  她这脸皮实在是厚,又放得下(身shēn)段,梅太太还真不是对手,正被她纠缠得想要发怒,林长青却回来了,面上微微有些喜色,见母亲在哭,便连忙劝道“梅伯母正为梅家妹妹的事儿担忧,母亲这样,岂不是让梅伯母更难受了还是先回去罢。”

  梅太太倒不防林长青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这却也不妨碍她顺着便起(身shēn)送客。宁远伯夫人倒想厚着脸皮再纠缠一下,却被儿子扶了出去。

  待上了马车,宁远伯夫人便埋怨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你看梅家太太那模样,分明就是想悔婚哪”

  林长青轻叹了一声道“方才梅伯父叫我了去,问了问我的功课,说我在这上头还有些个天分,愿意为我寻一宿儒为师,指点我科举。”

  宁远伯夫人刚高兴了一下,听见科举二字,脸又垮了。勋贵人家是不入科考的,梅大儒说这话,就意味着宁远伯府的爵位是到头了。

  林长青看母亲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道“母亲,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了,不必再痴心妄想。倒是我这些年书还算没白读,将来若是能考出来,也能给家门生些光辉。”

  宁远伯夫人嘟囔道“有这门姻亲”

  话犹未了就被林长青打断了“我看梅伯父的意思,就是以此让咱们家退亲呢。”

  “什么”宁远伯夫人想跳,但想了一想,到底还是坐稳了。结亲不是结仇,若硬娶了梅若婳来家,惹得梅家不快,未必就能得了什么好处,倒不如现今,儿子若是能得梅大儒青眼,那也是一桩大大的好处呢。

  梅家这里,梅太太终于送走了瘟神,刚叹了口气,就见梅大儒沉着脸进来,顿时心虚起来“老爷与那林公子说了什么”

  “他倒是个不错的读书材料。”梅大儒淡淡地道,脸上看不出喜怒来,“若依我说,这门亲事倒也做得。”

  “不成不成”梅太太顿时跳了起来,“他家如今”

  “他家也不曾谋反。”梅大儒打断她,道,“我便是来问问你和婳儿的,这门亲事究竟做不做”

  “不能做”门口传来梅若婳的声音,却是扶着小丫鬟的手走了出来,“若是给家里招了祸,女儿如何过得去”

  梅大儒看了她一眼,神色中颇有些厌倦之意“有我在,祸不及家中,我自会去与皇上说明。若是你还愿履行婚约,我这便”

  “女儿不愿”梅若婳知道父亲言出必行,一急之下,终于不敢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女儿本也不喜欢这位林公子”

  梅大儒冷冷地看着女儿,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与你退了这门亲事,你就回族里养病去罢。”

  “老爷”梅太太正想要替女儿说几句话,梅大儒却陡然提高了声音“你还要说什么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本也不喜欢这位林公子,那当初又何必要嫁不过是如今看人家爵位无望,嫌贫(爱ài)富罢了我梅汝清有这等女儿,简直是平生之耻如今她有三条路,要么与林府依旧结亲,要么滚回族里去清修,要么就离开梅家,我亲自将她除名”

  梅太太吓得不敢再说话。梅若婳脸色惨白,强撑着道“父亲,这门亲事是贤妃娘娘说合,女儿怎敢不从”

  梅大儒冷笑道“你真当我是聋子瞎子不成这门亲事究竟是贤妃说合,还是你求贤妃寻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白云观之事,这桩桩件件,只消有一件揭出来,就够你在家庙里住到死你看到时候,承恩伯府是要保梅贤妃还是会保你”

  这话到最后就说得有点没头没脑,梅太太一脸茫然,梅若婳倒听出点意思来,不由问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贤妃娘娘,怎么了”

  梅大儒冷哼,正待说话,便听外头隐隐传来悠长的钟声,一声又一声,敲个没完。

  “这,这怎么了”梅太太如今跟惊弓之鸟似的,听见有点动静就心里发慌。

  梅大儒数着钟声,缓缓道“宫里有贵人去了。”

  宫里按说都是“贵人”,但能得梅大儒这一句的,那必是真正的贵人了。

  梅太太试探着道“是,是太后”她虽这么问,自己心里却也知道,若是袁太后死了,梅大儒不会这么说。然而除了袁太后和皇帝,还有谁能得梅大儒说一声“贵人”她想想,那个名字都在口边了,却不敢说出来。

  梅大儒低下眼睛,淡淡道“只怕不是。你们换素服,准备进宫吧。”

  京城里的诰命们算是被折腾惨了。许多人头一天才从宫里劫后余生地出来,今天就又得换了素服进宫吊孝。似礼部尚书夫人那样的,命都要被折腾去半条,只因想着这死的定是袁太后,才能强撑着一口气过来,要看看这险些把自己弄死的人的下场。

  谁知到了宫里,众人才知晓,薨逝的竟不是袁太后,而是梅皇后

  “这,这怎么回事”沈夫人莫名其妙地问许碧。经过昨(日ri)那一场,沈家这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倒亲近了许多,沈夫人也不自觉地将许碧当成了主心骨似的,忍不住就要问一句。

  许碧心里明白,嘴上却只道“这实在不知”

  不过马上答案就来了。有内侍出来宣旨,说卢家谋逆,(欲yu)劫持敬亲王远遁北狄,借北狄之力争夺皇位,并于昨(日ri)太后寿筵之上,意图纵火以混淆视听。梅皇后为救袁太后重伤不治,其谥号之中便上一个“孝”字一个“仁”字,称为“孝仁皇后”。而梅皇后(身shēn)边的大宫人捧雪殉主,亦是义烈之人,因梅皇后无子嗣,就认捧雪为义女,(允)其袝墓。

  “孝”与“仁”这两个字都是极好的意思,等闲皇后死了还得不着这么好的尊号呢。可是这圣旨一宣读,底下诰命们却是面面相觑。昨(日ri)进过宫的,都知道这圣旨简直就是在胡说,宁寿宫是起火了,可根本没烧着人;梅皇后更不会去救袁太后。可圣旨摆在那儿,谁敢说一个不字儿

  沈夫人难得地明白了一回,低声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太后谋逆,母子相残,(日ri)后落到史书上也是丑事,皇帝这是想遮盖过去,到底还是圆一圆他和太后的母子(情qg)份,顺便捧一捧皇后了。

  只是,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沈夫人却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

  许碧垂下眼睛,低声道“既是皇上的意思,我们只管称是就是了。”别的,又何必打听那么多呢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

  沈夫人会意地点了点头,周围的外命妇们也都唏嘘哭泣起来。许碧冷眼看去,昨(日ri)没机会入宫的且不说,那些曾入宫赴宴的,也都个个称颂梅皇后,有脸皮再厚些的,还说起宁寿宫的大火,仿佛她们亲眼看见了梅皇后怎么勇救袁太后似的。

  一时(殿diàn)内举哀,众人便有志一同,齐声大哭起来。只是不少人一边哭一边四下里打量,便发现妃嫔队里,袁昭仪与梅贤妃竟都没来,倒成了顾充媛打头儿;外命妇队里也没有承恩侯夫人的(身shēn)影,这可大大不对劲呢。

  这些人都是些人精子,一边哭着,一边还能彼此交换眼色,猜测事(情qg)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碧是三品淑人,跪的位置也颇靠前,自然将这些老到的诰命夫人们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不(禁j)暗暗叹气似梅皇后这般位高权重,又是皇帝心(爱ài)之人,一朝(身shēn)死,也不过落得供后人臆测的结果罢了。

  她正想着,就觉得一股子香气直冲鼻子,却是(身shēn)边一位诰命袖里摸了个香囊出来,在自己鼻下嗅了嗅。

  这东西是进宫哭丧的必备品,就跟用姜汁浸过的手帕子一样。香囊里头装的都是刺激(性xg)的香料,实在哭不出来的时候闻上一下,包你马上涕泪俱下。

  其实许碧也带了一个,只是还没用上。这会儿闻到这位诰命摸出的香囊气味,却忽然觉得(胸xiong)口一阵犯恶,顿时干呕起来。

  她旁边就是京卫指挥使夫人,连忙关心地道“这是怎么了”

  此次袁太后谋逆,京卫指挥使司里有人被买通,指挥使说起来也是有责任的。幸好沈云殊带领三千京卫精锐入京又立下救驾之功,指挥使这会儿巴不得能跟他走近些呢。这会儿看见许碧不舒服,简直正中下怀,嘘寒问暖之后猛然冒出来一句“沈淑人不会是有喜了吧”

  许碧微微一笑。其实今早她就有点感觉。上回夫妻两人亲(热rè),还是在涵翠关事发之前,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等沈云殊回来,不但他有好消息给她,她也能有好消息给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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