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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墩子的刀


故事当从一百挨揍那一天开始讲起,某个周末,墩子再次来到一百的学校,却发现他脸上挂了彩,整张脸青一块紫一块。

        “脸上咋回事?”墩子瞪眼问道。

        “不小心绊了一跤。”一百低头逃避墩子的审问,并不希望他为此类事件大动干戈。

        “你tm蒙谁呢,到底谁干的?”那匹野马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真没有,我真是自己摔的。”

        “放屁!摔跤还能tm摔到眼窝子上?”

        “我——”一百无力解释,也不愿多做解释。

        “被人给揍了,还tm不敢承认,怂包!说,到底谁干的?”

        一百沉默片刻,叹着气道:“哎,算了,我们斗不过他的,大家都怕他。”

        “斗不过?呵,老子长这么大,还从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

        “真不用了,这事,就让他过去吧。”

        “不要那么天真好么,面对那些人,你只要妥协过一次,那就得妥协一世,永远变成他们手中的软柿子,随时都可以把你捏得稀巴烂,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居然敢动老子的人。”

        一百见无法隐瞒,只得吱吱呜呜说出几个字:“是——是农民。”

        “农民?”

        一听到这名字,墩子顿时泄了半口气,眼神中似有一分恐惧与犹豫。

        不错,正是农民,其实农民也只是一个绰号而已,而他的真名叫什么,好像没几个人能清楚,似乎“农民”的分量远远超出了他的真实姓名。传说他曾经在附近的一所学校念书,初中时因打架辍学,之后便在各学校周围游荡,集结了一帮同龄的社会闲杂人员,甚至还与当地的黑色势力有些连带关系,不光附近的学生,就连那些成年人,也会对他忌惮三分。一方面是因为此人心狠手辣,打人时无所顾虑,不计后果,实属亡命之徒;另一方面则是他所连带的社会关系,即便揍赢了他,也会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卷入无休止的报复。至于一百是如何得罪了这个疯子,他却始终只字未提。

        “农民又咋了?老子还怕他不成?”墩子气血上头,抑制不住怒火。

        “哎,都过去了,算了吧。”那时的一百胆儿特小,也并不希望自己的事再给墩子惹来任何麻烦。

        “算了?欧阳一百我告诉你,你是个爷们儿,宁可流血而死,也绝不遭受他人□□,把男人劲儿给我拿出来!这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谁硬谁狠,就tm听谁的。你以为你躲得掉?你以为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那帮孙子就喜欢欺负你这样的人,他们会一直骚扰你!”

        一百对墩子的脾气再熟悉不过了,一旦是他盯上的人,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但如若真的发生打斗,无论对于哪一方,后果都将极其严重。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再让墩子陷入困境,所以只得一再劝说,给墩子分析此事的利害关系,最终,磨破了嘴皮,墩子的怒火才尚且消散了几分,不再提起此事。

        然而,一周后的下午,当墩子再次看到一百时,他脸上却再次增添了新伤。

        “又怎么了?”墩子瞪大眼睛问道。

        一百沉默不语。

        “那农民——又找你了?”

        一百点点头。

        “我tm都跟你说什么了,对付这种人,那就绝不能妥协退让,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他不可能会放过你。”

        一百仍旧不语,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等着,我去给你讨一个说法!”墩子说完转身迅速离去。

        “墩子!你回来!”一百希望唤回愤怒中的墩子,可此时此刻,这匹愤怒的野马已然脱缰而去,狂性难受。

        又是一周后,当两人再次相遇时,那脸上挂着伤的,却变成了墩子。

        “嘿嘿,老子把他给干了,那家伙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嘛,老子只用了一拳,就把他给撂倒了,门牙都掉了两颗。”墩子笑呵呵地对一百说道,一副凯旋而归的样子。

        “谁让你干的?”见此情况,一百大发雷霆。

        “你——你还来火了,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像农民这种人,你就不能惯着他。”

        “为我好?是为了让我再挨一次揍吧?你tm就一猪脑子!十足的神经病!”一百为墩子不计后果的行为恼怒不已。

        “你——你骂我?”墩子从没见一百发如此大火,不敢想象他竟会对自己咆哮痛骂。

        “就骂你了,怎么了?我真不知道你那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浆糊么?”

        “好,欧阳一百,老子为你出头,你tm不领情也就罢了,可你居然还——,以后你的事,老子不管了!”墩子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你爱管不管!谁tm稀罕让你管了?多管闲事的东西!”

        “操!”墩子暴跳如雷,气得上蹿下跳,无可奈何,他只得愤然撒手,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随后的几天,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可一百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极度后悔,他清楚墩子的爆脾气,无论如何,他的出发点毋庸置疑,绝不容忍自己的朋友受到他人的欺辱与伤害。

        我想,这或许与墩子的家庭环境密切相关吧,从小孤僻,身边没什么朋友,感受不到爱的存在,但如若某个人真心走进了他的世界,那么这个人将成为他一生的挚友,他会用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来捍卫这份友情。

        对于这么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一百情不自禁地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实的笑容,是笑他的傻?还是笑自己的愚蠢?无人能知。只不过从那以后,他弄清了一个事实——在欧阳一百的王国里,绝不能没有墩子。

        又是一周后的周末,一百主动拨通了墩子的电话。

        “墩子?”

        “干嘛?有屁快放!”刚开始时,墩子尚存一些情绪,那委屈似乎仍未完全消退。

        “没啥,只是——”一百吞吐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tm婆婆妈妈的,到底什么事,没事老子要吃饭了,懒得理你!”

        “对不起!”

        最终,一百鼓起勇气,说出了那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足以释怀所有的恩怨情仇。

        电话那头霎时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废话都tm别多说了,听得老子满身长满了鸡皮疙瘩。晚上有空没?出来喝点?”

        “当然!”

        有一种感情叫做真心兄弟,有时他们会像女人一般计较,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得面红耳赤,可无论吵得有多厉害,无论矛盾有多尖锐,甚至是到斗殴流血的地步,到最终,他们都会毫无理由地握手言和,不再争论那些虚无的对与错。其实男人之间本就不该存在所谓的对与错,涣然冰释的感觉,才是增进兄弟感情的苦药良方。

        那晚,一百如约来到临近墩子学校的一家烧烤店,两人自始至终都没再提及那件不愉快的事,好像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两人依旧相互拌嘴、相互调侃,有说有闹,没有任何隔阂与尴尬,那条矛盾的界限仿似从未出现过,两个人,以某种神秘的能量维持着一份友情,这股能量看不清,摸不到,它是无形的,同时,它又非常清晰,彼此心知肚明。

        墩子又醉了,这次他醉得非常开心,一百扶着他从烧烤店里走出来时,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街头已剩不下几个人影。回学校估计是不可能了,再加上醉醺醺的墩子也需要人照顾,所以一百决定暂时住在墩子学校的宿舍,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学校。

        两人搭着肩,歪歪斜斜地向前蹒跚着,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唱着歌,借着微弱的路灯,身后留下两只舞动着的影子,在这广阔的成都平原之上,两个被酒精麻醉的孤魂野鬼,尽情挥霍着无忧无虑的青春。

        “前面那两个,给我站住!”

        当行至一个黑暗的胡同时,他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凶悍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当昏昏沉沉的一百回头之时,却已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这群人大约有十来个,当中有一个是光头,站在人群最前面,头上崩着一块纱布。

        这群人的出现让一百为之胆寒,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扶着墩子怯懦地向后退了几步。不错,面前这个光着头、满脸悍肉的家伙正是传说中的农民,那个前来复仇的农民。

        一百试图摇醒墩子,墩子缓慢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农民,然后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

        “你呀,手下败将,还来,还来干什么嘛,不怕再被我打?你看你看,牙——牙都掉了。”墩子显然已醉得不行,笑呵呵地喘着大气,伸出食指在农民脸上比来划去。

        “原来你就是墩子,找了你好久,躲得够深呐。”那农民缺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没——没错,现在知道爷的大名了,怎——怎么?怕——怕了?还张罗这么一大群小喽啰保护你?哈哈,滚——滚开,给爷让出一条道,让爷回家好好休息,明——明天再约时间跟你单——单挑。”墩子仍旧醉意朦胧,口里含糊着酒话。

        随即,农民点燃一支烟,朝他们脸上喷出一道浓烈的烟雾。

        “农民哥,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雇他整你的,无他无关,你若是不高兴,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一百哀求道。

        农民指着自己头上的伤,用极度嚣张的语气朝一百骂道:“高兴?看看这儿,这tm下手狠啊,疼啊!能高兴得起来?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要不医药费归我,你说多少,我都给你,这事就算了了,您看怎么样?”一百企图大事化小。

        那农民听到这话,竟咬牙切齿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惊悚。

        “医药费?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农民是缺那点药费的人吗?”

        随即,他转过头盯着墩子骂道:“你tm有种,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敢动老子。”

        而墩子却仍是半眯着眼,一副浑浑噩噩、踉踉跄跄的样子,他再次抬起醉醺醺的头,望着农民,然后傻嘻嘻地说道:“哎哟喂,你看你这嘴,牙都没了,说——说话还漏风,你——这烟抽得,还能吸——吸进去不?”

        墩子的这番戏弄逗得全场哄笑,当然,也包括农民那帮手下在内。也的确,那家伙本就是光头,又缺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口词不清,如若不作古惑仔,还真有几分喜剧明星的潜质。

        在自己手下面前失了脸面,农民自然是恼羞成怒。

        只听啪的一声,他朝墩子脸上就是猛地一记耳光,顿时,整个场景也变得紧张严肃起来,再无任何诙谐的气氛。

        这墩子居然醉得毫无反应,脸上呈现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却只是呵呵笑了几声。

        见此状况,农民又是狠狠一脚,将墩子彻底踹倒在地,一百上前阻拦,却被农民那帮手下给拽到了旁边。

        而趴在地上的墩子却仍是毫无动作。

        “墩子!”一百大声喊道。

        墩子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一百,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没事儿!让——让他们打,打——打高兴了,爷抗得住。”

        一百这才明白,其实墩子的酒早已醒来,只不过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做个了断,如若不然,一百往后的生活将再无安宁。

        墩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此时,农民那帮手下如猎狗捕食般猛扑上去,使出全力朝他身上拳打脚踢,墩子再次倒下,可即便如此,他却没吭一声,反而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傻笑,一边笑还一边大声唱着歌。

        即便是男人,见到如此残忍的施暴现场也不免有些畏惧。一百哭了,可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哭,而是为了那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墩子而哭,他含着泪,不停叫着墩子的名字,试图努力挣脱那群人的束缚,可无奈被拽得太紧,他甚至不能前进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血肉模糊的墩子。

        墩子竟再次抬起头,用一副笑脸望着一百,他先是摇摇头,然后轻轻挥动右手,示意自己没事。

        农民俯下身子,蹲在墩子旁边,手里掂着一块准备好的砖头。

        “小子,很牛b嘛,这都能抗得住。前几天,你用这玩意儿砸在我头上的时候,是不是感觉特爽?”

        “承让承让,你那脑瓜子也不耐,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墩子翻了个身,仰在地上,望着天空,嘴里吐出一口血,然后一副轻松泰然的样子对农民竖起了鄙夷的中指。

        “啪!”只听得又是一声响,不过这一次的声音却十分沉重。

        原来是农民用砖头猛地砸向了墩子的脑门,随之而来的是砖块碎裂时清脆的响声。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墩子捂着头,满脸是血。可那丧心病狂的农民却仍不肯罢休,再次用脚猛踢着墩子的身体。

        此时此刻,墩子似乎没了动静,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死尸一般一动不动。

        一百再也忍受不了这残忍血腥的画面,不知哪儿来的力量,他竟疯狂地挣脱了束缚,如闪电一般冲上前,猛地一脚踹向了农民,当时的农民并无丝毫防备,竟被踹得打了几个踉跄,摔倒在地。

        见此状况,那群小喽啰再次一拥而上,将一百按倒在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操,还敢偷袭老子!你tm是活腻歪了。”农民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捡起那半截砖头,拍拍身上的泥土,缓慢朝一百移动过来。

        一百早已做好了吃那一砖头的准备,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头部,毕竟从来没被人砸过脑门,更不知道这一砖头下去,会否落到肝脑涂地的下场。

        伴着恐惧,他紧紧闭上双眼,死死咬着牙,等待着那一铺天盖地的巨响,不敢去揣测到底会有多疼,也不敢去判断究竟会喷出多少鲜血。

        可奇怪的是,好一会儿时间过去了,那砖头却始终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殴打他的那些人也突然没了动静,而更诡异的是,周围的环境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没有脚步声,没有叫骂声,甚至没有呼吸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万分诧异,于是,他缓缓睁开双眼,试图看个究竟,可,这一看却让他彻底傻了眼,令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只见昏暗的路灯下,农民倒在了地上,那斑驳的石板路淌满了鲜血,而在他身后站着的,却是摇摇晃晃的墩子,此刻的他,面目狰狞,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毫不夸张地说,那刀尖上仍滴着带有体温的人血。

        一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墩子见一百即将遭受攻击,他本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发了疯似地朝农民后背猛戳了一刀,而这一刀却很是到位,致使他直接躺在了地上,全身颤抖抽搐。

        见此状况,农民那帮手下变得有些畏惧,躲闪着不敢上前,此时此刻的墩子像是一个疯子,一头猛兽,他眼中泛着绿光,双手涂满鲜血,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容。那一刻,莫说别人,就连一百也有些惧怕,不敢靠近,自然也没人敢直视那把带着血腥味的尖刀。

        这种状况一直僵持着,直到几分钟后警车的到来。

        一百讲到这时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那后来呢?”我急切地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经过医治,农民捡回了一条命,但伤到了背部神经,彻底瘫痪了,我爸找了律师,替我洗清了所有的事,可墩子——”

        “墩子后来怎样了?”

        “故意伤害罪,因未满十八岁,加上有些自卫的情节,所以只判了四年,先是少管所,然后便是监狱,从那以后,我们便再没见过,出来以后他去了广州,也是最近才回到了成都。”

        故事接近尾声,我变得沉默了,原来这个表面邋遢的人,竟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汉子,我不禁为自己先前的判断深感羞愧。此刻,我心中再无先前那个形象猥琐的墩子,床上躺着的这个打鼾的汉子,突然之间显得那么可爱、那么伟岸,竟令我心生敬畏。

        一百点燃一支烟,眼眶中再次浮现出自责。

        我安慰他道:“你不要太愧疚,这事不能怨你,只能怪命运太过荒唐,不过你看,现在的你们不都过得好好的么?又可以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畅谈人生了。”

        “唉,我始终不能释然,总觉得亏欠他太多,毕竟的确是因为我的出现,才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的灾难,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否应该远离他。”

        “胡说八道!一份真正的友谊本就要经历无数的艰难险阻,友谊面前,无所谓付出,也无所谓愧疚。”

        一百笑了笑,然后接着道:“墩子进去以后,我时常去看望他爸,却不敢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只能谎称自己是志愿者,我怕他会怨我,责备我,毕竟的确是因为我,他的儿子才会身陷囹圄。”

        “既然如此,那以后多关心一下他的家庭,可以减少自己内心的负担。”

        “这个是当然,墩子出来以后,因为自身有案底,所以一直找不到工作,他这人又死爱面子,不愿给别人增添负担,我多次劝他到我们公司来做事,他却死活不肯答应。”

        “凡事都要有一个过程,慢慢来,他会走上正道的。”

        “嗯,但愿吧。”

        突然想到故事中的某个细节,我试探着问一百道:“那么说,高中时候,你还是会喝酒的了?”

        “嗯。”他仍旧只是一个简单的字予以应付,然后迅速躲开了我的目光,不肯道出戒酒的真相。

        那晚我们一直聊到很晚,于我个人而言,就仿佛进入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战场。与此同时,我对兄弟的诠释又更上了一个层次。我开始有些讨厌自己的眼睛,怨它欺骗了我,都说人不可貌相,我却没能真诚地去挖掘墩子的优点,只是简单地从外表去衡量,险些错过这样一个伴随左右的挚友。

        有些人,你用一辈子去了解,到头来发现的却是他丑陋的灵魂,而有些人,你仅需一秒,便能探测出他内心的宽广与善良,可悲的是,我这双愚钝的眼睛,却未能看穿墩子的纯正灵魂。

        过后我问一百,当时的墩子是哪里取来的刀,一百却只说:“墩子身上永远都带着一把刀,从不离身。”

        是啊,那个从小失去母爱的人,对他而言,世界曾一度抛弃他,剥夺他的一切,文明并没有带给他所谓的公平与尊敬,那么选择野蛮的生存方式便在情理之中。无奈之下,他为自己搭建起一个小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拥有荣耀、享受尊敬、获得地位,但却惟独没有自己最希望得到的安全感,而此时,一把刀的慰藉,却弥补了他心灵上的空缺,让他不再惶恐。

        那把刀永远陪着他,守护着他,就像是自己的老友。可,这位老友在保护着他的同时,却也伤害着他,他和他的刀一样,注定永远都将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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