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父亲，能中午正点在食堂看见你，太难得了。”叶卡捷琳娜一脸惊喜表情，不过说话却压低了声音，毕竟现在是在局里。

　　“不过我依旧不是来吃饭的，来没来都区别不大。”伊万诺夫委员微笑道。

　　“局长，中午好。”

　　克里斯蒂娜在伊万诺夫委员看向自己的时候点头问候着。

　　“好，”伊万诺夫委员的回答相比面对那名男子是天差地别的，“你们两个每天都一起吃饭么？”

　　“是啊，父亲，既然克里斯蒂娜被……被调来了，这么方便的机会怎么能不用呢。”

　　叶卡捷琳娜没有直接明说克里斯蒂娜是被自己的父亲调来的，这样影响太不好了。不过虽然伊万诺夫委员没明确告诉她，她也知道肯定是父亲授意的，否则克里斯蒂娜所在的统计局职位与保密局的工作几乎没什么交集，又没有突出表现，怎么会突然被调过来呢。

　　伊万诺夫委员倒是没有太多说话，本来自己坐到这里就已经不太合适了。

　　克里斯蒂娜与叶卡捷琳娜开始用餐了，伊万诺夫委员则坐在女儿左边的位子看着移动电话的屏幕，浏览着其中的一些信息。只见伊万诺夫委员右手翻动着显示内容，左手伸向了牛奶壶，目光偏移了一下，似是感觉这样分心容易倒洒，便将移动电话放在了左手边的桌面上，右手抓起壶把向咖啡中加了一些牛奶。

　　克里斯蒂娜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餐盘上，她切开了一段香肠，叉子插着在取餐时就被自己撒上了胡椒和辣椒粉末的香肠段举到了嘴边。克里斯蒂娜无声无息地抬高了叉子，在鼻下轻轻吸了一下，拿刀的右手已经半松开了刀柄，准备随时摸向餐巾。

　　克里斯蒂娜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她等待着鼻子的反应。

　　“啊——”克里斯蒂娜猛地从手边拽起餐巾捂着口鼻，向没人的身侧扭了过去，“——嚏！”

　　伊万诺夫父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窘迫的克里斯蒂娜，意识到是打喷嚏后，又不在意地沉浸回了各自的事情。

　　克里斯蒂娜转回了身子，在抬起头的动作间，在将餐巾从口鼻前拿下的动作间，斜眼盯着伊万诺夫放在桌面上的移动电话屏幕快速记住了一部分看得清的内容。克里斯蒂娜在两个动作完成的瞬间，收回了偏斜的难以察觉的目光，左手中的叉子再次举起来，将那段香肠送入了嘴中。

　　为了更安全地看到伊万诺夫那部旧世纪某年代移动电话的电容屏幕上的内容，这个喷嚏是必须要打的。正常人的习惯是听到动静后下意识地转移来注意力，确定是否危险，发现只是xxx而已，就会继续回去做被打断的事情，而且比动静发生前对于动静发生者投入的注意力更低。

　　克里斯蒂娜并不敢确定伊万诺夫盯着屏幕或咖啡的眼神中，有没有刻意为自己留了一部分防备用的余光，如果自己冒然看向伊万诺夫，则很可能被这名委员察觉到。

　　而克里斯蒂娜知道如果自己在用餐时打了个尴尬的喷嚏，父女二人绝对不会听到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那是不太礼貌的唐突举动，反而赶紧移走注意力不让自己感到窘迫才是正常的习惯。克里斯蒂娜只能通过利用这种心理来制造一瞬间安全的机会，本来就在看屏幕与搅动咖啡的伊万诺夫委员不管他有没有防备克里斯蒂娜的心理，在这个瞬间都会下意识留给克里斯蒂娜一个机会。

　　不论怎样，克里斯蒂娜看到了一部分应该有价值的信息，这让她进餐时的心情都变好了，本来并不很美味的食物也好似变得可口了。

　　这时，伊万诺夫委员又开始往咖啡中加糖了，一块、两块、三块……足足夹了五块方糖才放回糖罐中的小夹子，拿起咖啡匙搅拌起来。

　　“父亲。”叶卡捷琳娜带着怪罪的情绪唤了伊万诺夫委员一声。

　　克里斯蒂娜适时地接道：“局长，您摄入的糖分太多了。”

　　这是一次冒险的尝试，冒的是“多管闲事”的险。

　　伊万诺夫委员笑着看了看身边女儿皱眉的脸庞，又看向对面坐着的克里斯蒂娜，最后目光沉回了咖啡杯。

　　伊万诺夫委员笑叹道：“我也不一定在几点会吃几顿饭，所以现在的这点糖分，不多，不多，呵呵。”

　　“你一直都找这种借口，”叶卡捷琳娜轻叹了口气，将糖罐拉向自己这边，“只有母亲劝你的时候，你才会听。”

　　伊万诺夫委员没有看身旁的女儿，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呼出一口热气。他又将移动电话从桌面上拿了起来，扫了一眼桌对面正在慢条斯理用餐的克里斯蒂娜，将视线重新放在了屏幕的内容上。

　　……

　　三天后，周日。

　　虽然休息的时间很少，不过更要抓紧全心享受才是，至少克里斯蒂娜和叶卡捷琳娜是这样打算的。这一天，两人又相约结伴出行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两人结伴出行时就只有两名一明一暗的伊万诺夫家雇佣的保镖了，而额外派来暗中观察克里斯蒂娜的特工在近一个月已经没有了。如果还有，只能证明派遣任务之人选用了更为细心和老道的特工，而不是会范大意疏忽失误的詹姆斯那样的特工。

　　“父亲的生日快到了，我在想，选什么礼物好呢？”

　　两人坐在咖啡店内，享受着温暖的空调热风，在初春的季节里，外面的气温还是冷飕飕的。在现在这个年代，一般民众如果能不用柴火就不会使用传统壁炉，对于城市的空气质量并不友好。至少现在的复原科技可以制造空调和电炉这种设备，为居民带来寒冷中的暖意。

　　“他喜欢什么东西？”

　　“说起来，父亲喜欢的东西，我知之甚少，实在是太惭愧了。”

　　“令尊他，喜欢科技感强的先进物品，还是古旧的年代品？如果是前者，也许我可以去家父的企业淘一淘。”克里斯蒂娜问道。

　　“嗯……”叶卡捷琳娜端着杯子沉吟道，“也许是先进一些的吧，不过他应该是都不讨厌的。”

　　这种选择，新旧的喜好问题是存在于现今人类社会中的普遍问题，甚至在自我介绍中都会加入关于这个问题的观点。因为人类大倒退是“文化打击”导致的，如果不是人类发明、研制出了拥有自主决断能力的、能入侵调用各方设备与武器的军用人工智能，那么“文化打击”就不会发生，人类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尴尬又窝囊的样子。这一切都不是人类愿意做也亲自选择动手去做的，而是人工智能擅自判断执行的。

　　所以当今社会总有两派持不同观点的人，一派喜欢高科技并赞同科学发展、科技进步，而另一派则对于先进科技持抵触态度。

　　但人类总归是人类，总有一部分人是被蒙蔽了双眼而急于将怪罪对象定出来的。“文化打击”的源头其实并不在于科技制造出了健全强大的人工智能，而是在于战争不可避免的发生，战争源自于人类的贪婪，**是永远灭不绝、压不净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是种族的本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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