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死讯与“死讯”
几个小时后。
远方的天边已经显出了朦胧的光辉，破晓时分即将到来。
詹姆斯打着哈欠，放下了水壶，压缩饼干的碎渣划得自己的喉咙十分不适。他几乎开了一夜的车，没有合眼，这让他感觉十分疲惫。
后座之上，克里斯蒂娜与桑宁还在睡着。桑宁侧躺着蜷缩在座椅上，而克里斯蒂娜则斜靠在椅背与车门之间。
其实半小时前，就该换克里斯蒂娜开车了，但詹姆斯对待联盟的同伴、保密局的女性同事还是比较绅士的，他准备让克里斯蒂娜多睡一小时。
也许是自己调来保密局之后任务没那么紧张与繁重的关系，至少比不上肃清局的工作强度，詹姆斯感觉自己有些生疏了，对于长时间执行任务的耐受性来说。
“詹——嗯，凯文。”克里斯蒂娜的微弱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醒了。”
“现在几点了？”
“5点43分。”詹姆斯没去看表，一分钟前他才观察过手表，此时他只是在原来的时间上加了一分钟罢了。
“嗯……嗯？”
克里斯蒂娜强迫自己坐直，揉了揉眼睛，此时自己的双眼因为没有得到充足有规律的休息而充血干涩。
“抱歉，我睡过头了。”克里斯蒂娜扯下了身上盖着的毯子，跨步来到了副驾驶位。
“看上去，你的状态好多了。”詹姆斯说着，将方向盘交给了她。
“也许只是还没完全清醒。”克里斯蒂娜回道。
克里斯蒂娜坐到了驾驶位，而詹姆斯坐到了后面。
“按照我在地图上标出的大致路线走就行，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应该可以到那附近，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反抗军上级获取下一步指示。”詹姆斯凑在驾驶员椅背旁小声道。
“好。”
詹姆斯靠回去闭上了眼，抓紧时间休息着。
克里斯蒂娜扫视着摊开的地图，上面的线路所标记的终点在旧芬兰地域东南位置的一处湖泊附近。
以现在越野车油箱中的燃料余量来算，就算到了那附近想要继续走，也要加油了。
“不知道艾伦少尉现在有没有被两方的人发现。”克里斯蒂娜心中想着。
自己留下了艾伦少尉的命冒了很大的风险，但至少詹姆斯是不会很容易发现的。因为詹姆斯与后方追击部队的信息传递完全依靠喇叭或者枪声信号，当时又是深夜，克里斯蒂娜赌了一把，赌后面的追击部队不会太细致地检查落下车的艾伦少尉尸体，不会发现他的身上其实一处枪伤都没有，而且还不会将尸体带走。
受限于信息传递手段，没办法进行很详细的沟通，詹姆斯只能简单地“问”后方追击部队“人死了没”，在克里斯蒂娜越来越受他信任的那个时候，他也不会很警觉地询问更多诸如怎么死的、死了多久、尸体中了几枪这类问题。
而后方追击的部队因为詹姆斯只发了“死了没”这样的信号，也只是用正常手段检查了一遍而已，并也简单地回报了“死了”这样的答复。
如果二人有功夫去确定车上完全干净，或者桑宁特别年幼，他们可能就会携带通讯工具，这样克里斯蒂娜的操作就很容易露馅。或者当时是白天，检查尸体的士兵可以一目了然发现尸体上没有一般类型的致命伤。这些都会让克里斯蒂娜的举措失败，不仅艾伦会真的被杀，自己早晚也会。
对于到达并被接应后的打算，克里斯蒂娜还准备得不完备，因为她自己也从来没去过更不了解北欧神秘势力的一切。联盟的计划只是让“诱饵”迫使北欧组织不像以前对待联盟追踪队那样直接灭杀几人，而被他们接应到后该怎样套取和观察关于他们的各种情报，就主要看两人的自主发挥了。
在距离抵达最终目的地一小时路程的时候，计划中詹姆斯会骗桑宁服下一种**，这种毒药的潜伏能力很强，不会被验血等体检手段发现。两人必须在桑宁药效发作死在北欧组织之前，获取尽量多的情报并离开那里。这是最成功的情况，既摸到了北欧势力的部分信息，也没有把活着的“诱饵”拱手让人。
克里斯蒂娜当然是不愿意让桑宁死去的，按照保密局的简单形容，克里斯蒂娜基本可以肯定桑宁确实是桑氏夫妇的孩子，是保密局中的其中一件“秘密”。桑宁如果能被反抗军以这种方式救出来，那么桑氏夫妇一定会很感激，也一定会多多少少透露一些对反抗军有用的重要秘密。桑氏夫妇肯定掌握着这类秘密，只是他们坐拥这么多秘密却从来没打算一口气全抖出来，也没有以此获利，桑氏夫妇的打算一直是联盟与反抗军猜不透、摸不清的。
就算桑宁不是桑氏夫妇的孩子，克里斯蒂娜也没有理由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如果少校给自己下了命令去这么做倒不一定，但至少现在是联盟需要他死，自己并不希望，自己也不是联盟的人。
克里斯蒂娜正在想办法避免桑宁的死亡，这不仅是拯救无辜的孩子，也是给反抗军提供更多的反抗力量。自己一定没办法公然违背保密局一开始定好的计划，阻止詹姆斯骗桑宁服下毒药，自己也并不清楚这种毒药，一旦在北欧组织那里偷偷告诉他们桑宁中了毒，但技术手段上没办法解毒，一样是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不论怎样操作都需要有合理的理由，或者有足够强大的技术手段，这些自己目前都没有，也不清楚北欧组织有没有。
还有，克里斯蒂娜也不希望詹姆斯能从北欧组织那里得到什么情报，再怎么说北欧组织也是反抗军一方的，少校曾告诉自己，他们曾帮助过反抗军。让联盟得知北欧组织的情报，就相当于卖了自己人。
后座上传出了呼噜声，詹姆斯睡着了。
克里斯蒂娜知道，像詹姆斯这样的特工不会睡得很沉，尤其是在这种行驶中的车上。趁他睡着掉包毒药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何况自己也没准备一模一样外型的假药。
克里斯蒂娜陷入了各种难题之中。
……
克里斯蒂娜没有察觉到身后极为轻微的衣物响动。
桑宁睁开了双眼，缓缓坐起了身子。他望了一眼原本克里斯蒂娜所在的位置，那里现在靠着的是詹姆斯。
桑宁伸了个懒腰，连续打了两次哈欠，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轻手轻脚地迈步跨到了前面，坐在了副驾驶位。
克里斯蒂娜以很微弱的音量微笑道：“早上好。”
桑宁回以微笑道：“早上好，戈林女士。”
随后，桑宁没有顾及克里斯蒂娜惊诧的目光和反应，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在副驾驶位前面的储物空间内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这应该是本来就被反抗军放在车里的东西。本子内只有一些几月几日、几时几分这样的记录信息，看来艾伦少尉不会将更为详细的内容用本子记录下来。
桑宁翻开了新的一页，将本子平放在大腿上，用本子上夹着的钢笔写了几个字。他将本子立起用右手拿着，文字正好能被克里斯蒂娜侧头看到，但对于后座上睡觉的詹姆斯却是视线死角。
“我快要死了，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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