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袁彩蝶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近婆婆的屋子，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喜欢闻这种味道。
弟弟得了肺癌后，中药西药吃了不知多少，所以一闻到这种味道，她本能的排斥。
视线不由的在屋子里快速的打量了一遍，很是简单朴素。
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一张小桌子，一个小凳子。
小桌子上放了个盛着中药的粗碗，此时正散发着缕缕白气。
虽然简单，但胜在干净。
“弟妹，你来了，快...快过来吧，娘就等你了。”
袁彩蝶一进屋，冯实就知道了，听见她一步步走近，他蹲在婆婆床前的身子，连忙转过来对着她激动道。
袁彩蝶看着黝黑高大的男人蹲在床前，像一座小山似的。
大手里紧紧握着一只灰白的，瘦的皮包骨的手。
见她来了，连忙转身和她说话，她能清楚的看到男人红红的眸子里，那种悲伤与难过。
不知怎么地，她居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共鸣。
想起弟弟在床上时，听到医生在对弟弟下病危通知时...
想起这些，袁彩蝶不由的也红了眼。
“是...是..是彩....蝶...过..过..来...了？”
床上躺着的老妇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传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袁彩蝶听闻，连忙快步走至床前蹲下，握住了老妇的另一只手，轻声恭敬道：
“婆婆，是，是彩蝶过来了。”
看着婆婆此时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呈灰白之色，全身上下都瘦成了皮包骨。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看到老人这幅模样，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
“彩蝶...好...好..孩子呀。
我...我..我们..家...可...可是...苦...了...你...你..这...这孩...孩子了。”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盯着袁彩蝶，一只被袁彩蝶握住的手，此时被她紧紧的回握着。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传递她内心真正想说的话。
袁彩蝶被老人这样握着，听着她艰难说出来的话，那话里的意思她怎能不懂。
就是因为懂，她哭了。
老人话里的意思是她才嫁过来一年半，就过了半年的好日子，后面的一年，相公死了，公公死了，婆婆又久病于床前，遭了不少大嫂的白眼，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都还没断奶，她又要离开了。
离开就不说了，死了就死了，但死前请郎中抓药散尽了家财。
想着以后的日子，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她该怎么过活。
这才说苦了她了。
“是...是..是咱们家...咱们家...对不起....对不起你呀...孩子。”
老妇紧紧的抓着袁彩蝶的手，灰白的脸上涌现痛苦之色，浑浊的眼眸里流出了一滴滴苦涩的泪水。
这让一旁的袁彩蝶和冯实看在眼里，心里难受极了。
这样一位好的老人，就连要死的那一刻，都还在痛苦难受，他们真是不孝呀。
“婆婆，彩蝶不苦，彩蝶觉着自己很幸福，嫁给相公是彩蝶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这一年半里，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彩蝶一点也不怨，彩蝶有着对彩蝶那么好，那么善良的婆婆，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彩蝶很知足。
婆婆不要多想，安安心心养病才是正事，您孙子还等着您好了以后去抱着他到处玩儿呢。”
袁彩蝶虽然不是原主，但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面对老妇人的话，她也是忍不住声泪俱下。
“好...好..果然是好孩子呀。”
老妇人说完，浑浊的眼睛看向一旁蹲着像小山似的大儿子，难受道：
“实儿，是娘...娘..对不住....对不住你呀，要...要不..不是...老...老娘的身...身体...花....花..那么多银子。
大...大媳妇...也不会...和...你..和离...和离了。”
说完，老妇人再次声泪俱下，痛苦不堪。
冯实听闻老娘的话，任他是男子汉大丈夫，红红的眸子再也忍不住流下泪珠，紧紧的握住老人的另一只手，难受道：
“娘，什么对不起的，你是俺娘，照顾你是天经地义。
是那个女人心眼小，容不下人，走了就走了，有啥了不起的，儿子有手有脚的，照样能把梨娃给养大咯。
儿子最对不住的还是您呀，要是儿子能出息些，多挣点身家，给娘请最好的郎中，娘就不会病倒在床前了。
儿子不孝呀。”
说完，刚毅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他用大手拂了一脸，整理了一下情绪。
“好...好..不愧...不愧是...是娘的...好儿子呀。”老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随即转过头对袁彩蝶道：“孩子，答应...答应..娘...娘一个...一个心愿...可...好？”
袁彩蝶看着老人越来越不好的脸色，连忙答应：
“婆婆，您说，彩蝶都答应，彩蝶都答应您。”
“好..好..孩子...
娘...娘要...要你...嫁...嫁给...嫁给实儿...可...好？”
老人浑浊的眼眸看着袁彩蝶，满是期盼。
袁彩蝶愣了。
确实，论谁遇到这事儿不楞呢？
弟妹嫁给大伯？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你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呢？这让弟妹以后如何做人？”冯实此时开口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老娘居然这样乱点鸳鸯谱，着实把他给吓懵了。
老人听了儿子的话，满脸的不赞同：“你们...你们现在...现在都..都是..单身....
你...你..有..梨娃
彩蝶..彩蝶...有我大...大孙子。
以后...以后..你们...肯定要...一个...再娶....一个...再嫁。
与其...与其..这样...，还...不如...你们...凑一对儿...
这样...弟妹...变....媳妇，婶婶....变....娘亲.....伯父....变...爹爹。
这...这样...也就...不会...出现..后娘....后爹...的...的事情了。”
老人说了这么多的话，袁彩蝶明白了，其实说白了，老人就是不想她在嫁出去。
可是现在相公已经离世，孩子也生出来了，她也要离世，按照这样下去，她再嫁是难免的。
而且，她的任务里还就有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的要求。
她明白老人所想，就怕自己再嫁后，大孙子过的不好，更怕大孙子随她一起嫁了，姓氏都改成了别家的。
他们这一脉，这一家甚至就没有血脉了。
毕竟到如今，大伯也就只有一个女儿罢了。
以后会不会有儿子不好说，这事情也说不清楚。
现在她为难极了.....
“孩子..实儿是个好的，他对我这个娘怎么样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嫁给了他，你不会难受的，至于别人的眼光，这些都不重要，在这个村子里，山高皇帝远的，也不是没有弟妹嫁大伯，大嫂嫁二叔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人太过急切的原因，此时气色还恢复了些，说话也伶俐起来了。
但袁彩蝶和冯实不但没有丝毫开心，反而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个词语叫做回光返照。
袁彩蝶知道老人说的对，像这样弟妹嫁大伯的事情，在大城那些不多见，可是在乡村镇子里也是常见的，毕竟古代医疗落后，死伤病痛常有，很多媳妇没了相公，就是这样操作的。
可是要让她跟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伯成亲，她心里还是有些抵抗的。
但一想起她的任务，保住孩子，找个好男人。
好像，这个大伯的条件都符合。
在原主的记忆里，婆婆死后，大伯因为要还大笔的医药费，丢下梨娃和他们孤儿寡母去了远方挣钱，而就是那个时候她儿子死了。
后来她就一心报复村子里的人，夜夜换男人，对梨娃也是不怎么照顾。
后来男人回来见她这副模样，也好言相劝过，但她柴米不进，最终，男人领了梨娃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留下她一人孤苦。
如果她嫁给了这个男人，是不是她就能说服他不出去挣钱，这样她就能保住孩子。
而且看他对婆婆那样的照顾，很是孝顺，也算的上是个好男人了。
更重要的是高大健壮，能干活。
一看就是庄稼好手，她不会吃苦。
至于好男人，她一贯都觉得只要手段得当，好男人什么的小菜一碟。
谁让她长的美呢？
她看过这个寡妇的面容，是个好相貌，身段也是相当有料。
有这样一个利器在，再加上温柔点，这个男人成为忠犬简直就不在话下。
想通了，她也不在扭捏了，偷偷的瞟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看他一脸的紧绷，神情忐忑，不由的觉得这个男人虽然是成过亲的，但是还挺纯情的。
“婆婆，彩蝶答应您，嫁给大伯。
只要大伯没意见就成。”说着，做出一副脸红害羞的模样。
冯实听到袁彩蝶的话，顿时愣在那里，一双鹰眸睁的大大的，犹如雷劈，简直不敢相信。
他可记得，这个女人虽然是他的弟妹，对他也算的上是客客气气，但私下里对于他这个庄稼汉子还是有些看不上的。
毕竟他二弟是那样的厉害，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经商，挣了身家。
而且皮相也是英俊，哪里像他黝黑高大，跟头熊似的。
就连他以前的媳妇儿都嫌弃他。
其实不怪他这样想，实在是这个时代流行的就是白面书生的相貌。
所以乍一听到袁彩蝶那样一说，他才不敢置信，那可是仙女儿似的人物呀。
“好好好，好孩子呀，真是苦了你了。”老人听了袁彩蝶的话，顿时就喜得眉开眼笑。
说着就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道：
“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彩蝶，不许欺负她，不然老娘就是下了阴曹地府也要上来找你絮叨。”
“娘。”冯实此时面容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有意见？”老人道。
“没...没..意见！”冯实此时耳根子都红了。
“好，那就好。
娘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们也别伤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娘时日不多了，你们就在娘面前拜个堂吧，也让娘走的安心一点。”老人淡淡道。
袁彩蝶和冯实听了老人的话，心里都难受的不行。
但现在就拜堂，是不是太快了？
突然间看到老人咳嗽了几声，嘴角流出的血，两人很是郑重的在老人的见证下，拜了个简易无比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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