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分析
江亦晨咨询中心，叶红雪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江亦晨谈笑风生，陈小哥的那句话却在她心中盘旋着。
“亦晨姐，最近怎么样，我看你气色怎么不是很好的样子。”叶红雪微笑的关心问。
江亦晨闻言，低头喝了口开水，叹息一声说道：“老了，不比你们现在的小姑娘，一天比一天好看。”
“就算再老，你家的那位还不是一样把你当成姑奶奶供着，对了，你家那位最近怎么样了，还是以前那样，喜欢和人赌钱么？”叶红雪笑吟吟着问，脸上风轻云淡，心中却算计颇多。
听到叶红雪这么说，江亦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尽管一闪即逝，但还是被叶红雪清晰的看到了。
“最近不怎么赌了。”江亦晨淡淡一笑，道。
说完，她似乎不想继续多说，便问道：“上次你让我看的那位，怎么样了，还联系吗？”
“谁？”叶红雪明知故问。
江亦晨颔首，语气悠闲道：“还能有谁，海港市的那一位。”
“你说他啊，我和他只是普通的编辑与作者的关系，你也知道我的工作，要接触很多人的，不过他的书成绩不错，我们又偶尔聊了几句，所以上次才拜托你去给他看看。”叶红雪道。
江亦晨看着她，踌躇了一会，才失神的自语一般道：“这样也好。”
“什么？”叶红雪问。
“哦，没什么，那家伙确实有点问题，我看过他的资料，很不正常。”江亦晨说道。
“有问题？”叶红雪自己也不知道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快了一些。
江亦晨倒是没有察觉，而是点头说：“你想，一个正常人，能在生活窘迫的情况下，自学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有很多这样的人。”叶红雪说道。
江亦晨摇了摇头：“我是说，正常人。”
“就算他有得天独厚写作天赋，但他未免也太博学了一些吧？”江亦晨语气质疑道。
“什么？”叶红雪问。
江亦晨笑着说：“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攻读过心理学？”
“你说他和你一样，也是……”叶红雪面沉如水，问道。
江亦晨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的椅子边上，说：“根据我的判断，不仅懂，而且十分的精通。”
叶红雪也望向远处那一幢摩天大楼，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对面楼层的办公室内，有不少职员正在忙碌着。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看，对面那些上班的白领，他们每日的工作都已经足以让他们精疲力尽，哪还有力气去学习心理学这门晦涩难精的学科？”江亦晨指着远处大楼的那男男女女道。
“那你觉得他到底是什么问题？”叶红雪神色沉静的问。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江亦晨说：“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天才吗？”
“不知道，没见过。”叶红雪摇了摇头，所谓天才，她还真没有见过，因为见过了那些被称作天才的人之后，她都大失所望，人言可畏，一个人在外面的名声确实可以改变很多。
江亦晨笑的很是灿烂：“那恭喜你，这次你可能真的遇见了天才了。”
“天才？”叶红雪不解的看着她。
江亦晨将陈小哥的资料递给她，笑着说：“这样的人生经历，还不算天才？那首十年，我听过了，就算是专业的音乐人也不好做到那种程度的编曲与歌词。”
叶红雪黛眉紧蹙，在她的心中，陈小哥就是个傻子，但是个聪明的傻子。
但此时，她看着陈小哥的资料，心中却渐渐升起了越来越多的疑虑。
幼年丧母举世无亲，他以年仅十三岁的年纪，负担起了兄妹二人的开支，还有妹妹高昂的学费。
单单是第一条，就已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音乐才子，畅销书作家，主播……
诸多身份在叶红雪的眼中揭示，她心目中那个傻傻的陈小哥，忽然好想变得模糊了，模糊到她都快想不起他的相貌。
“你觉得，正常人，做得到吗？”江亦晨语气慵懒的问。
叶红雪摇了摇头，心乱了，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家伙不仅智商奇高，而且一定伴随着某种精神障碍，否则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江亦晨语气笃定的说道。
“你不是说他是天才吗？”叶红雪呆呆的问。
江亦晨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的光芒，似敬仰，又似害怕：“真正的天才，都是神经病。”
随着她这一句话，叶红雪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你觉得他……是什么病，还有救吗？”
“我有不少病人和他有着相同的人格，但……有些细节又不一样。”
“三年前，一个年轻的美科院博士，怀疑自己得了逻辑自闭症，找到了我，他跟我倾述了很多内心的情感，工作，他一点都不在乎我是医生的这个身份，他太自信了。”
“逻辑自闭症对于一个正常人或许并不算太大的问题，但是对于他这样的一线科研人员，足以毁灭他的一切，但也可能会给这世界带来不一样的色彩，谁知道呢。”
“陈小哥和他很相似，有着接近的高智商，有着同样少言寡语的性格，但是唯一的不同就是，陈小哥很抗拒我，或者说是心理医生，也许是他自己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也许不是，谁又知道呢？”
叶红雪语气沉重的问：“现在那个美科院的博士怎么样了？”
“死了。”江亦晨满是感慨的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语调低了许多。
叶红雪微微蹙眉，问：“怎么死的？”
“自杀。”
“为什么……”叶红雪讶异问道。
江亦晨深吸了口烟，吐出了条长长的烟柱，颇有些嘲讽意味道：“不知道，外界的说法是因为感情失意，但我不相信这个说法。”
“陈小哥可能比他更危险，这种人外表越是沉静，内心就越狂热，有自恋人格，自负人格，也有些狂欢型的变态，罪犯，都是同样的特征，高智商，执着，坚韧，古怪的逻辑与思想，随时都会让他们走上悬崖。”
江亦晨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而是认真的吸着烟，叶红雪忽然语气无比认真的问：“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静下来了，江亦晨捏着香烟的手有些抖，良久，她才自嘲一般的说：“至少，今天，刚刚我和你说的话，你可以相信。”
“谢谢。”叶红雪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下，回头说道：“少吸烟，对身体不好，我走了。”
叶红雪离开了，坐在车里，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不由的想起，在高架桥上，陈小哥冒雨离开时那平静的背影。
她暗暗问自己：难道一直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仅仅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就在她怔怔的发呆，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江亦晨方才的话时，手机的铃声却响了一下。
她连忙拿出手机，她是多么期待陈小哥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哪怕只是一个短信，一个简单的短信也好。
她不相信陈小哥是那种内心强大到可以将感情忽略不计的人。
但同时又矛盾的希望陈小哥不要联系她。
看到发来短信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叶红雪心中失落，又不由的松了口气，十月底的秋雨，落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哭泣了。
“姜子涛开始设局了，这是视频，我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打开视频，手机的画面上，便出现了陈小哥的身影，看着那些所谓学者们对陈小哥的极尽侮辱，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愈发用力，那被修剪整洁的指尖已泛白。
突然，陈小哥像是爆发了一般，以一个人的气场，压着众人，挥动双手，犹如一个出色的演说家，指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口诛笔伐，言辞之激烈，让叶红雪都呆住了，她从未想过陈小哥会有这样一面。
她的心中既解气，又担忧。
因为此时江亦晨所说的一个词在她脑海中久久的盘旋着：狂欢型人格更加容易走上歧途！
她心中权衡再三，最终无力的咬着嘴唇，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妈，我想见他，可以吗。”
“给我半年时间，你们想怎么见，就怎么见。”一向喜欢和她开玩笑的母亲，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叶红雪第一次有些任性的说：“我现在就想见，我怕他……”
“傻孩子，你这样对他，他总不至于半年之后就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吧，如果是那样，我反对你们在一起。”
“不是，我是怕他出事……”
叶红雪的母亲笑着说：“放心吧，姜子涛不敢真把他怎么样的，最近公司里有些动荡，你去你爸那玩吧，要是不想上班就在家好好休息，奇点可能要重组了，大量的资金会从新分配，不过这是好事，还有你不在的时候，我哪能让准女婿吃亏，只要是他的书，哪怕是狗屎，我也会让人鼎力相助的。”
一番话说的没有任何以往的嬉笑，叶红雪隐隐间感觉到一场商界的风雨即将来临，最终她放下了坚持，说：“妈，你保重自己，别太辛苦了，我明天就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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