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兰德尔(三)

　　“哲别，你还不下达征招令?”

　　一名中年发福，十指中有六指带着宝石的贵妇闯入另外四指不带，则是因为骨骼已严重变形，贵妇走路时肥臀扭动，脸上涂了极厚的“浓妆”。

　　在哲别心中，这女人一点优雅贵族气质都无，却又不能得罪，她是潘尼侯爵的妻子苏拉，泗水郡女主人。

　　苏拉身后是一位蓄胡的高大配剑武将，她的亲弟-怀雷，其手臂肌肉孔武有力，在哲别出名前，他是领地最厉害的贵族，多年前，还未展露头角的哲别跟他在一场箭术大会上比试，怀雷一箭之差落败，这事过后，哲别越来越受重用，如今在领内的武望，还在怀雷之上。

　　两人带着亲卫闯入书房，打断正在练习法兰文的的哲别。

　　“夫人。”

　　“爵士。”

　　哲别起身问好，除了样貌无法改变，他举手投足，已是十足的法兰贵族。

　　“阿道夫的使者已经多次催促，你还不动作。”苏拉选了一张摇椅落座，晃动身子，发出嘎嘎声响，并没给予哲别身为“摄政”的尊重。

　　“你好像不懂盟友的含义，我们老邻居其林侯爵，带着他的部下，正在跟吉约姆对峙，我方再拖下去，会受到背离盟友的耻笑言论。”怀雷望着哲别跟他身下的那张侯爵之椅，就是这杂种抢了本属自己的摄政之位，如果当时那西里人一箭射死姐夫，那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我已经下了命令，出动三百军士跟一个月粮食表示诚意，且我领并非阿道夫封臣，他们受王廷授权，但只有南方监察跟驻军的权力，不能用命令口吻。”哲别从两人眼睛中看出愤怒，停声再道，“父亲大人说过，他与紫金大公友谊，至末日也不变，金狮跟我领交情，我铭记于心，但领地事故频传，两个月前，我领跟普列行省的边界山地处发多次“地动”，当地两座木堡，一座石堡毁坏严重，死伤超过五十人……。

　　月前冬雪肆虐，农作毁损严重，领内官员求援的信件如雪花飞来，至目前我都只能解决一半人力，实在无法再负担阿道夫要求，况且他们还指定两百位骑兵助阵，动用一位骑兵的日常花销，足是四口之家一日所需口粮。”

　　“财政困难，只能说你治理无方。”苏拉讥笑。

　　“一年内，您开了七次宴会，怀雷大人则举办两场比武大赛，财库的鹰磅，就想长了翅磅，纷纷逃出领地，若没有这些支出，我自然可以派兵。”哲别忍不住，脱口而出。

　　讨论不欢而散，哲别坚持住了底线，见两人离去，慢慢坐下，他心想以后自己应该更硬气些，刚才的效果不错。

　　苏拉离开哲别，去了一趟潘尼房间，大吵一通。不便于行，躺在床上的潘尼，把她视作空气，潘尼身边正躺着不穿衣服的女人，替他“复健”，想要唤醒他的“武器”，重振雄风。

　　“滚出去。”苏拉对着潘尼身边的女人怒骂。

　　“该滚的是你。”潘尼最近有了起色，不愿被打扰，他伸手比向房门，“若是以前，我将会把你这女人的门牙打断，记住，别再去烦哲别，不然我会多赏你一道疤。”

　　潘尼的侯爵之位，已经传给不到十岁的儿子，但领内重事仍由他裁定，他选了哲别这个没有根基的义子，除了看重，也暗怕权利落入苏拉跟怀雷手中，到时，他们肯定不像哲别那般，事无大小，都来向自己报告。

　　年轻时的受暴经历，让苏拉惧怕这个丈夫，在丈夫半死回到领地后，她开心不已，这两年，她日子过的轻松，权力渐大，自信恢复不少，而潘尼这句话，唤醒噩梦，让苏拉手脚发抖，快步退出。

　　.

　　退出房门，走在花园。

　　“姐姐，你没事吧?”怀雷看着呼吸变快的苏拉道。

　　“还是算了，我怕他。”苏拉举起十指，六枚宝戒发光，但更引人注意的却是没带任何宝石的四指，这四指关节严重变形，这是年轻时一次次潘尼击打，苏拉用手去挡的结果。

　　当年，为了挽救父亲留给他的财政烂摊，十九岁的潘尼，娶了同龄，没有好感，却家境优渥的苏拉，等到他情况好转，他对这个不够貌美，又善妒，愚笨，没有后代的妻子，没一点好脸色，他还曾经拿鞭子挥打苏拉，在她脸上留下伤疤，使她羞于见人，总要涂上厚粉。

　　“一定要出兵，殿下(兰德尔)已经答应，这事过后，将来我是摄政，还有隔壁的其林侯爵领地，日后也将分出一部份，赏给我们家族，让我当上侯爵，侯爵家族啊!王国才有几个。我是初代族长，而你则是多姆行省最尊贵的女人。”怀雷握紧苏拉的手道，“或许，该让姐夫离开了。”

　　在苏拉派人去月光宫请求波尼干预摄政人选时，怀雷跟兰德尔搭上，开始暗中往来，这些日子，靠着兰德尔给的资助，他暗中收买多名官员，冒险的心，已停不下了。

　　“!”苏拉吓的瘫软，杀害丈夫，这可是下地狱的罪行，她多恨都好，也不敢生出这种想法。

　　“当初，我被抛弃，成为笑话，是潘尼伸出援手的。”苏拉摇头。

　　“人总有一死。”看四下无人，怀雷靠近耳语，“你还记得，父亲本来要把你嫁给索加骑士吗?可索加怎么就突然消失，这一切都是姐夫干的，他弄了几个最脏的臭妓女，找人灌醉后，骑到索加身上，使他染上恶病(梅毒)，才不告而别。”

　　苏拉呆滞，良久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因为……这是我跟姐夫合谋的计划，对不起，姐姐，父亲当时看重索加那穷小子，甚至想把我们的男爵领，给其继承，让我放弃权力，我无法接受，而那时候，姐夫的首任妻子刚刚难产过世，所以我俩有了这个计划。”

　　良久。

　　“索加……去哪了?”

　　“死了，长满脓疮，我去看他时，他求我给他一个解脱，还说要光荣死去，所以带上盔甲，长枪，跟我进行马上比武，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赢他。”

　　“啪!”

　　怀雷被赏了一巴掌，接着苏拉失神落魄，回到自己房间，找出一张尘封已久的画像，这是当年那位年轻骑士送给自己……。

　　四日后，潘尼在睡梦中体面死去，失去靠山的哲别，抵挡不住，军权被夺走大半，怀雷马上率领两千人北上支援兰德尔。

　　在上安农行省跟普列行省的一座城堡，两人会面。

　　“怀雷大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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