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话说夏曦读高中，国家是给粮食补贴的，每天包三餐，早上是杂粮，中晚餐是大米，一餐二两米饭。二两米饭在后世的人来看，可能觉得多，可现下里油水不足，学生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二两米饭只能吃个半饱，夏曦少不得给自己偷偷开小灶。

　　她哥嫂都在单位食堂吃饭，家里很少开火，她也不想麻烦小两口，只趁两人都不在家时，偷偷进空间里做饭吃，也顺便将打理空间的那百十亩田地。

　　好不容易，一个学期学完，放了暑假，她迫不及待的回了村里，她可还记着去后山打猎，好掩饰自己手里金钱的来源，也为将来自己置办产业找合理的来钱途径。

　　夏曦回到村里，最高兴的除了两个妹妹，便是顾斯年这厮了。想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与夏曦结识了，没想到人家又去了县城上学，虽说每周末都会回来，可到底见面难了。再说了，知青的农活也不轻松，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和夏曦偶遇，他自己也怕不小心漏了行迹。

　　顾斯年也不是没想过进城去，可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今年夏家两兄弟考进水电站成为正式员工的事情启发了他，便留意起县城工厂招工的事情来。好在自家老爷子还有点影响力，县委书记是老爷子以前的老部下，顾斯年便上门拜访了一回。

　　县委书记得知他的来意，偷偷透漏了点消息给他，叫他等明年上半年的招工通知，到时候县城好几家工厂扩大生产，要招不少新员工，主要面向的便是他们这些知识青年。

　　顾斯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心里安定下来，想着到时候一定要拉着秦进一起去报名。

　　夏曦并不知道有个人为了想多看到自己，正想方设法的想办法进城。她这会正忙着每天去后山里打猎，快半年的时间没进林子，山里的动物们繁衍趋势喜人得很。

　　她几乎隔数天便给家里带回来两只野鸡或者一只兔子，刘春华会将一半肉腌制起来，另一半给家里人补充油水。其实按她的意思，最好所有肉都腌制起来，以后拿去城里换钱，可夏曦硬性规定了，必须拿一半来吃，否则她就不去打猎了。刘春华畏惧夏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不敢和她对着来。

　　其实夏曦给家里的野鸡和兔子，大部分都是她空间圈养的，比起野生的肥得多，油脂一多，就可以给家里练些动物油脂，这样家里炒菜也好吃得多。

　　后世的人总嚷嚷什么原生态，天然绿色食品，仿佛只要是原生态的，就美味无比。实际上，原生态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很美，再原生态的东西，没有油荤来炒制，也是很难吃的，而且还要天天吃，简直吃得人两眼冒绿光。

　　现在家里平时只剩了四个人吃饭，老大夏晖在县城，大姐夏雨嫁了人，夏曦则在县城读书，夏阳和夏天都在镇上水电站上班，他俩都已经一个月前转正了，夏阳分配到了技术部门，夏天进了行政部，两人都已经成功的跻身工人阶/级，跳出了农门。

　　夏东升和刘春华平日里要出工，夏英和夏花几乎包揽了家里的家务事，每天早上起来，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衣，然后才去学校上课，中午回来将早上早就做好的饭菜热一热，两姐妹还得先去田里给父母送饭，然后再回来吃中饭。

　　晚上回来后，先去打一篮猪草，然后做晚饭，喂猪，等父母回来吃，晚上才有时间点着蜡烛做作业。然后洗漱上床睡觉，第二天又周而复始。

　　暑假学校放了假，夏曦也回家来，两个小丫头自然轻松了不少。夏曦是个不委屈自己的人，两个小的跟着她没少开小灶。倒不是夏曦不愿给父母吃好的，以刘春华的那性子，要是看到夏曦顿顿做白米饭、每顿必有荤腥，定是舍不得的，还会起疑心她到底哪里来这许多钱买细粮？

　　所以，夏曦平日里只接着打猎的名头，给父母隔三差五的整顿肉吃，白米是不敢拿出来的。每日让两个小丫头给父母送饭后，三姐妹便在家开小灶。夏曦做饭的手艺很不错，鸡鸭鱼肉轮着来，每餐必有两荤一素一汤，主食是细粮白米饭。

　　一个暑假过去，两个小丫头被她养得白白嫩嫩，身高也窜了一截，快要赶上她了。

　　这天，夏曦放学回家，看到哥嫂留的纸条，两人去了嫂子娘家，晚上不回来，让她自己做饭吃，不用等门。夏曦难得可以有一个人自在的时候，很是高兴，将门窗关好后，转身进了空间。

　　空间刚收割完一波庄稼，她也不打算种下一季，想着休耕一段时间，给土地养养肥力。旁边果树林子里的几棵枣树上的枣子正熟了，这是河北的金丝枣子树，味道十分好，夏曦搭着梯子将枣子收了回来，放到保鲜库里。想着这个星期六便是中秋节，到时候学校放一天假，再加上周末，便有两天时间，她正好可以拿些枣子回家过节。

　　一想起中秋节，她便想起了月饼，这年头的月饼都是按户口本人头领的，很是难得。她便想着自己做些月饼出来，到时候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她是个行动派，见时间充足，便从厨房将做月饼的模具和材料都翻了出来。小麦面粉是现成的，咸鸭蛋她之前腌制了一百多个，之前吃了一些，冷库里还有很多，豆沙好像她上次做豆沙包时做了不少，没用完的都放在保鲜库里。莲蓉这个就没了，莲子倒是还有不少，只是现做来不及了。

　　想了想，她打算就着现有的材料做蛋黄酥，便先去冷库选了五十个咸鸭蛋出来，开火用锅煮熟着，然后开始筛面粉，和面制作酥油皮，等到面皮和好放到保鲜袋里醒面，咸鸭蛋便煮熟了。

　　她将蛋都捞起来，放到一旁的冷水盆里，稍微冷却后，开始将咸鸭蛋剥皮，将蛋黄取出来放到一边。这次的咸鸭蛋腌制的很成功，蛋黄油橙橙的，煞是好看。

　　她忙活到大半晚，才终于将蛋黄酥全部做好，成品十分成功，卖相好，味道更好，她将蛋黄酥放到保鲜库保存着，便洗澡睡了，睡前还想去哪里找些包装盒才好。

　　第二天，她嫂子回来了，她趁机问，“嫂子，你可知道哪里有纸盒子卖吗？就是装点心的纸盒子。”

　　刘慧想了想，“我们供销社就有不少置换出来的纸盒，你要想要的话，我今晚上给你带几个回来。”

　　夏曦心想，这可巧了，省了她到处去寻摸，高兴道，“那感情好，嫂子，我要四五个，中等大小的就行，我打算中秋节回家时买些糕点装着回去。”

　　“今年中秋我和你哥都要加班，不能回家看望爸妈了，到时候糕点就我来负责，你帮带回家去，你个小丫头就别乱花钱了~”刘慧嘱咐道。

　　夏曦应了，心想反倒省了她怎么向两人解释自己的蛋黄酥的来处了，反正除了哥嫂，家里人也不知道县城的月饼长什么样，她到时候就说自己买的就是了。

　　到了晚上，刘慧果然带回来五六个纸盒，虽比不得后世那些琳琅满目的包装盒，却也简单大方，在如今也算是很高档的包装盒了。

　　到了周五这天，学校下午上完课便放假了，夏曦中午便将行李带到了学校，一下课便往汽车站赶，总算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因为学校放两天假，又逢中秋节，赶着回家的学生也不止她一个，车上挤得满满的，幸亏她早将行李放在空间了，要不那些纸盒都得挤烂了。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她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装摆好的蛋黄酥和行李都拿出来，这才往村里走去。谁知才出了镇子不远，便看见了她二哥夏阳。

　　夏阳正有些焦急的在路旁张望，手里还推着一辆自行车，见她顿时笑了，忙招手，“二妹！这边！”

　　夏曦走过去问，“你这是来接我的？”看了看自行车，“这是？你新买的自行车？”

　　夏阳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在后座侧面挂着的竹筐里，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还买不起，这是姐夫新买的自行车，你瞧！凤凰牌的呢！”指了指横杠上的凤凰标志，言语里尽是羡慕。

　　夏阳放好行李，拍拍后座，”快上来，我载你回去，家里还等着你吃晚饭呢！夏天也回家了，我们站里放三天假，还发了中秋福利，有很多好吃的。”

　　夏曦坐上后座，夏阳长腿一蹬，自行车飞快的往前驶去，果然比走路快上许多。才十几分钟，两人便到了家。

　　夏曦带回家的蛋黄酥大受好评，一个蛋黄酥里面可是有一整个咸鸭蛋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简直是顶级享受。刘春华心疼的看着几个娃几口就是一个，忍不住出声，“等会就吃饭了，少吃点，真是糟践粮食！”

　　夏阳抹抹嘴，不好意思道，“大妹带回来的月饼就是好吃，可比我们单位发的要好的多！”

　　可不是，夏阳单位也发了一斤月饼，那种硬硬的老式月饼，里面还有果仁和冰糖，往年这月饼也是大家心目中的美味，可这会与蛋黄酥比起来，差了老远了。

　　刘春华将剩下的蛋黄酥都锁进了柜子里，将夏阳两兄弟带的月饼分做几份，打算明天走亲戚用，这可是非常体面的礼物。

　　随着县城厂子扩招和水电站招人的消息传来，村里有合适年轻人的家庭和知青点的知青们都沸腾了。自打去年夏家两兄弟考进了水电站，村里的人便都羡慕不已，这回国家单位大幅度招人，符合招工条件的人都跃跃欲试，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去参加招工考试。于是村里一下兴起了读书复习的风气，多年没有翻过课本的人，将床底下的书本又翻出来。那些个书本早就换了糖的人，还得四处去借课本。

　　每个单位的招工考试都是分开的，想要进哪家工厂，便去哪家考试，那些工厂也尽量不将考试安排在一天，给参加考试的人多几次机会。

　　林曦听说这个消息后，还回家了一趟，让小妹去知青点通知了顾斯年和秦进两人，到后山河边见面。

　　顾斯年和秦进两人赶到后山时，林曦递给两人一捆书，“这是初中和高中课本，我在县里淘换来的，给你们两个复习考试用的。”

　　秦进刚要说自己有课本，顾斯年早准备好了，就被顾斯年抢白了，“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头疼要去哪里找课本呢！要家里从北京寄过来也太费时间了，你真是雪中送炭啊！太谢谢你了！等我们两个考上工厂了，我们一定要请客！”

　　秦进：……

　　“请客就不用了，上次你们也帮过我。”夏曦摆摆手，“你们两个打算考哪个单位呢？”

　　这县城里有大大小小好十几个工厂，有大半都扩招，不同的单位自然待遇不同。总的来说，重工业、一线技术人员工资高，待遇好，但是很辛苦；轻工业和后勤、行政人员待遇低些，工作相对轻松。

　　这个顾斯年早就考虑好了，有着内部消息的他，自然对县里那些单位的优劣门清。两人是打算几年后参加高考的，所以不能去那些国家/重点部/门，免得到时候单位不放人。太一线的单位也不能去，譬如矿业公司之类的，这些单位工作安排很满，怕是没有什么时间来复习功课，也容易出现人身事故。

　　所以，顾斯年的选择是，“打算进纺织厂，进行政或者后勤部。”纺织厂是大单位，福利待遇一向是轻工业里较好的，做行政或者后勤工作，不是技术骨干，也就是说不是不可代替的职位，将来单位放人也比较容易。虽说他有县长这个后门走，可尽量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顾斯年的一向行为准则。

　　夏曦想了想，也觉得这个选择挺不错的。几人说了会话，便各自回家了，这年头风气保守，被人瞧见也不大好。

　　顾斯年看着夏曦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想：再等等，很快两人便能常见面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斯年压着秦进复习课本，怎么着也得把他弄进城里去。一个月后，两人去城里报名考试了，为了保险起见，顾斯年两人尽可能多的参加了几个单位的考试。每个单位的考试都在下午，考两个小时，第二天上午十点出成绩，每个单位考试时间都不在同一天，这样一来，没考上的可以参加另一个单位的考试，增加了考过的几率。

　　顾斯年和秦进两人都考上了纺织厂，顾斯年是头名，秦进在前十名，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参加纺织厂考试的有几百人，录取人数却只有50多人，这里面还有一多半招的是纺织女工。有县长的照拂，顾斯年两人都顺利的上了红榜，没有被关系户顶掉。

　　消息传到知青点，大伙都为两人高兴，尤其是唐蜜，她是知道的，上辈子秦进考的名次比较低，在录取线边上，将将达到录取分数线，最后被关系户顶掉了，上面给的理由是秦进家庭成分有问题，父亲被关押未放，还在调查审查中。

　　唐蜜还是考进了上辈子的糖厂，反正几年后会恢复高/考，单位好坏都一样，况且，糖厂的环境她比较熟悉，领/导们也比较好说话，不会故意阻止知青们参加高/考离开单位。

　　她清楚的记得，其它单位就有知/青，因为所在职位是骨干位置，被单位领导硬留下来不许去考大学，为此那个知青最后跳楼自杀了。这件事情引起了知青们的公/愤，还上了报纸，最后惊动了中/央，中/央下达文件，严禁原单位阻难知青参加高考，那个单位的领导还被严办，撤职判刑了。

　　最让唐蜜不爽的是，那个李红军竟然也考上了机械厂，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不过，这都和她没有关系了，以后两人各走各路，两不相干。

　　这次知青点一共考上了5个知青，除了顾斯年、秦进、李红军和唐蜜，还有一个姓钱的男知青，知青点一下子空了一小半，这五个人走后，剩下的知青们也躁动了，开始想法设法的想办法回城，一时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写信让家里人找关系的，也有自己找领导/送礼行/贿的，还有些个走了歪门邪道的，到底值不值得，也只有本人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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