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曦要去京城读书，家里也不可避免的做些安排，她在过年这天，家里全员到齐的时刻，将两个小妹妹拜托给大哥和大嫂，“……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以后还是要读书才有出路，考上大学学校不收学费，还给发生活补贴，毕业后各单位抢着要，一毕业就是国家公务员，以后是端的是国家的铁饭碗，小英和小花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不错，考上大学的机会很大，希望大哥和嫂子照看点……”
“……两个人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我出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发电报，……”夏曦当着父母的面将两个小的托付给大哥和嫂子，刘春华不免也觉得有些脸上火辣，但是夏曦的余威犹在，她也只好尴尬的笑笑。
夏曦叮嘱了一番，又私底下对两个小妹妹叮嘱了一番，给了两人每人一百块私房钱，用来应急。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夏曦搭上了正月初二的火车，向北京出发。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夏曦觉得初二出发果然是个好主意，一路顺风的平安到达了京城火车站，一下火车，她就一个哆嗦，这北边的冬天果然比南方冷的多。
夏曦将军大衣拢了拢，又将帽子遮住耳朵，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提着两个大旅行包，奋力往站台上挤。
也不知道顾斯年来了没有？火车晚点了两个小时，接人的人估计也冻得够呛。
“小曦！小曦！唉，她在那呢！”人群外一个人高兴的喊着，夏曦往前看去，秦进那小子正在那兴高采烈的招手。
她不禁露出笑容来，也招招手，“我在这里！”两个高大身影站在人群里，都是一身军大衣和帽子，十分打眼。
顾斯年分开人流挤到她面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两个大旅行包，转身递给秦进一个，又要去拿她的背包，“行李我们来拿。”
夏曦侧身让开，“不了，这个背包不重，我自己可以的，你们帮拿旅行包就好了。”
顾斯年知道她力气大，便也不坚持，一手拎着包，一手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
夏曦还是第一次来京城，这个时代的京城和后世大不一样，高大建筑很少，大都是各种砖瓦房和四合院，道路倒是很宽阔，街道也很干净。墙上到处都刷着革命标语和口号，十分直白。
“路上怎么样？”顾斯年边走边问。
“还好，我初二出发的，出发时车上没几个人，后面越离京城近，人就越多，我这些包裹，幸好之前就上车了，否则车都难得挤上去。”夏曦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可现如今的交通状况和后世相比，难度系数真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你带这么多行李，是不是带了好吃的？”秦进笑嘻嘻的问。
“放心吧，给你们带了我自己做的腊肉和腊肠，还有些肉脯和肉松。”
几人来到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小卖铺，小卖铺旁边正停着一辆桑塔拉出租车。
“上车吧。”顾斯年将手里的旅行包放到后备箱里，然后走到车旁将后座车门打开。
夏曦楞了一下，好多年没有坐过小汽车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她打量着这方方正正的车型，挺古老的车型。
夏曦坐上车，顾斯年跟着坐了另一边，秦进坐了副驾驶座。
看着夏曦好奇的眼光，顾斯年解释道，“这是京城的出租车，大冬天的，天气太冷，还是坐这个舒服些。”
夏曦心知这是把自己当进城的乡巴佬了，不过这辈子的夏曦的确是第一次坐出租车，县城里根本没有，市里有少量的，但是也没坐过。她是好奇这会的出租车是个什么内部构造，没想到被误解，便也错打错着，正合她的心意。
秦进几个月没见夏曦，这会见到了，高兴的很，在京城他属于地头蛇，自然要好好给夏曦介绍下京城的风光，“……你看那边，是外贸商店，里面的东西可多啦……那边是……”
后世的京城夏曦是很熟悉的，现在京城她还真不熟悉，除了那些个标志性的古建筑，现在的京城与后世的京城简直是两个世界。虽然现在的京城比不上后世的繁华，却胜在原汁原味和古香古色。
顾斯年看着一脸兴奋看着车窗外的夏曦，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将人接到了，之前他老担心她被什么事情绊住，不能来京城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杞人忧天，可是心里却总是不能踏实。
两个月不见，夏曦仿佛又长高了些，也变得更漂亮了，笨重的军大衣别人穿起来愚笨不堪，可她穿起来却十分好看，被围巾包住的大半张脸白白嫩嫩的，并没有生什么冻疮，那双美丽迷人的眼睛，这会盛满了星星，忽闪忽闪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哇！我看到了，那是□□广场！”
秦进在不停的唠叨着，“……跟你说啊，□□过去那边就是人民大会堂……”
顾斯年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就让时间在此刻停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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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出租车由宽阔的街面开始拐进小巷子里头，夏曦不由得往身边的顾斯年看去，这到底是去哪？
仿佛明白夏曦的疑惑，顾斯年解释道,“先去我家，我早跟家里说了，给你留了一间房，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看房子。”
夏曦点点头，在外边也不太好详说，早在年前顾斯年就来电报告诉她，已经帮她看好了几套房子，等她过来看过房后就办手续。
虽然有些不好意，夏曦还是开了口，“顾大哥，能不能等会在百货商店停一下，我好买些进门的礼物。”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也好做些准备呀。
“不用买什么礼物，你不是带了腊肉、肉肠那些吗？我爸妈和妹妹都喜欢吃，上次火车上没吃完的，带回家给他们吃了，都说好吃，就想你过来再带些来呢。”顾斯年笑道。
“真的吗？你爸妈他们都喜欢？”夏曦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这次还带了挺多的，有一个旅行袋里全是，都给叔叔阿姨吃好了。”
“可别！”前座的秦进转过头来，“还有我呢，可得给我留点啊！”
夏曦好笑，“忘不了你的，多着呢，有你一份！”
说笑间，车停了，夏曦走下车一看，面前正是一个四合院，往门里看去，还有一个大照壁。
顾斯年熟练的从后备箱拿过行李，又给了司机车费，笑着对夏曦说，“快进去吧，我妈还给你留了饺子，里面暖和，有暖气。”
夏曦应了一声，背着背包往里走去，秦进显然已经是极为熟悉这里了，提着旅行袋小跑进去，边跑边喊，“顾叔叔，顾婶婶，我们回来了！”
夏曦跟着顾斯年走进院门，发现这是个两进的院子，院子保存的较为完好，没有大改大建，显然院子里住了不止顾斯年一家人，光是第一进的倒座房和东西角院就住了三家人，顾斯年和邻居们打过招呼后，招呼夏曦穿过垂花门，进了正院。
“东厢房和西厢房住了孙叔叔和王伯伯两家人，正房是我们家住的。”顾斯年介绍道。
夏曦闻言抬头一看，正房三间很是气派，两边各有两间耳房，西边耳房前的空地用砖瓦起了一间厨房，东边的耳房前边修了一个厕所。房前的两块空地本应该是花坛的地方，现在也种满了蔬菜。
看得出来，顾斯年父亲的官位应该不低，否则也分不了这么好的房子，不包括增建的厨房和厕所，这大大小小的房间怎么也得有7间，顾斯年一家四口人住着绰绰有余。
此时，秦进已经嚷着进了屋内，没过多久，帘子一开，一个身穿冬季军装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长相与顾斯年有五分相像，面色和善，满脸笑容的上前道，“哎，可算到了，来，姑娘，外面冷，赶紧进屋里来。”牵着夏曦的手就往屋里走，也不管一旁的儿子。
夏曦对这样的热情有些吃不消，想要向顾斯年求助，人却被拉进了屋里，一进屋，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果真十分暖和。
“来，姑娘，把背包拿下来吧，还没吃饭吧？……”中年妇女伸手便要去拿夏曦身上的背包。
“妈，你别吓着人家了！”顾斯年无奈上前，将夏曦从母亲的手下解救出来，替她将背包拿下来，然后认真介绍道，“爸，妈，这就是夏曦，南省人。”又向夏曦道，“小曦，这是我爸，这是我妈，我妹妹去了外婆家，这会不在家。”
夏曦这会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威严的中年男人，与顾斯年有几分相像，身材颇高，穿着军装的腰板笔直的，显然是军人出身。
夏曦上前叫道，“顾叔叔，顾婶婶，你们好！我是夏曦，祝你们新春快乐！”
一本正经的顾青松这会看到自家小子喜欢的姑娘，忍不住好好打量了一番，虽然之前听儿子说过这姑娘的详情，但是对十岁就敢上革委会告发自己亲奶奶的人，他心底还是有些微词的。
这会看到人家小姑娘，提着的心里先放下了一半：眼神很正，气质清明，不是那种心思不正的人。老爷子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再看人家长相，那是真心漂亮，比那电影里的演员还要漂亮，虽然是南方人，身高却也不矮，起码得有一米六八吧？看来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你就是夏曦？嗯，不错，来了就安心在家住下，不用客气。”顾青松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是，那就打扰顾叔叔一家了。”夏曦也大方的回答。
张秀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明明心里高兴的不行，还在装模作样，一把拉着夏曦的手，满脸慈爱的说，“小曦啊，你顾叔叔就是那样，咱别理他，你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肯定很累了吧？走，先去洗洗，婶子给你下饺子吃！”
夏曦被带去洗漱了，顾家给她准备了全新的洗脸毛巾和牙刷，准备的确实很周全，她洗漱完，吃了一大碗饺子，这才到客厅来，将给主人家的礼物拿出来。
“顾婶婶，这是我自己做的腊肉、腊肠、肉脯、肉松，我听顾大哥说你们喜欢吃，就多做了点给你们带来。”
看着夏曦将旅行袋的拉链拉开，从里面掏出来一堆堆的肉类，张秀不由得有些吃惊，“娃呀，这都是你自己做的？这么多肉，要花不少钱吧？”
“没有花多少钱，都是我自己进山打猎得来的，这里面有兔子肉、野鸡肉和野猪肉，顾大哥和秦大哥都知道的，我打小力气大。”
秦进这会也围在边上，点点头，“婶子，你放心好了，小曦打猎的手艺可厉害了，力气又大，就是野猪、老虎都不怕的，要不怎么能在野猪嘴下救了我和斯年呢。”
“哎呦，”张秀想起儿子差点命丧野猪口，也是有些后怕，更是对眼前的姑娘一片感激之情，“这么娇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本事，你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呢！”
“不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遇上了，顺手的事情。”夏曦忙摆手，有些尴尬，为了转移尴尬将一份包装好的肉递给秦进，“给，这是你的那一份。”
秦进立马接过来，放手里颠了颠，怕不是有十几斤，够他吃上一阵子了，笑嘻嘻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顾斯年走过来，“妈，小曦该休息了，在火车上都没有休息好，先让她休息，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吧。”
说着将桌上的行李提着，领着夏曦去了她的屋子。夏曦的屋子安排在东边耳房里间，旁边是顾斯年的妹妹顾华年的卧室。房间里很简单整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床头柜和两把椅子。
“你先睡一觉，醒来了我带你去澡堂洗澡，这边都是去澡堂洗澡的，那里面十分热和。”顾斯年轻轻将门带上，留下夏曦的个人空间。
夏曦也确实累了，管不了那么多，将行李里的衣服放进衣柜里，然后将旅行包塞到床底下，这才爬上床睡了。
夏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了。伸伸懒腰，爬了起来，刚穿好衣服，就有人在敲门，“小曦，醒了没有？”是顾斯年的声音。
夏曦用手捋了捋头发，“进来吧。”
顾斯年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先洗个脸吧,洗完脸就吃晚饭了，吃完饭再去洗澡。”
“好。”夏曦还有些晕晕的。
看她嘴上答应了，身体却没有动的意思，顾斯年有些好笑，干脆自己亲手绞了热毛巾递到她手上，“魂归来兮？”
夏曦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忙忙擦了脸，随便抹了点儿童霜，便出门了。
晚饭时，秦进已经回家了，顾斯年的妹妹顾华年也回来了，看着和夏曦差不多大，一问年龄，果然只比夏曦小两岁，现在正在读高一。小姑娘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身高较高，估摸着不下一米七，让夏曦自叹不如。
小姑娘性格开朗，人也不矫情，典型的北京大妞，一见夏曦就直嚷嚷，“哎呀，夏姐姐长得太好看了！果然是南方姑娘，和我们北方的不一样！”
愣是热情的让夏曦不好意思起来，还是顾斯年打圆场，“你等下不是要去澡堂洗澡么？小曦也要去，你等会陪她一起去吧。”
“好好，”小姑娘忙点头，上前挽着夏曦的胳膊，“咱一起去，我跟你说呀，咱北边的澡堂子……”
吃过饭，顾斯年骑自行车送夏曦去了澡堂，当然顾华年是自己借了邻居家的自行车，踩车去的。澡堂就在巷子尽头的拐弯处，用的是票据，这是顾家发的。顾华年带着夏曦进了女澡堂，顾斯年独自进了男澡堂。一进澡堂，看见那一排排的裸女，夏曦还真是吓了一跳，自己自觉地找了个角落，赶紧洗了澡，飞快的逃了出去，顾华年还叫着想帮她擦背，没想人家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乐的顾华年不行。
夏曦在穿衣室穿好衣服，这才走到门外，想看看顾斯年出来了没有，没想到一看，顾斯年正浑身散发着水汽的站在门外。
“你洗完了？”夏曦问.
“嗯，洗完了，你也好了？”
“嗯，好了，华年还在里面，要等一会。”夏曦在里面也被熏的脸红红的。
顾斯年挨近她，顿时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稳了稳神，小声问，“是不是不太习惯？”
夏曦立马明白过来，他是指的北方这种大澡堂子，她清了清嗓子，“额，还好，还好，呵呵。”
顾斯年一阵低笑，笑得夏曦有些恼羞成怒，用手锤了他一下，“行了，别笑了，不是一下子不习惯吗？还笑……”
等顾华年出来，三人回到家，顾华年又把这事情拿出来说给父母听，夏曦又被笑了一回。夏曦和顾家人相处的气氛慢慢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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