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初到罗村

　　小鬼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严阵以待的将士很失望，期待的歼灭战根本没打响！

　　不过，宁柔和一干医护排的姑娘却很高兴。

　　小鬼子退了，团里的兄弟也没啥伤亡……对她们来说，这就够了！

　　阳光明媚，医护排院子里，李四维坐在台阶上，一左一右揽着宁柔和伍若兰，看到她们脸上的笑容，心中仅剩的那一点点遗憾瞬间便被幸福的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柔儿、若兰，”李四维温柔地望着两个女人，幸福的笑容在坚毅的脸庞上绽放，绚烂如夏花，“我们就在村子里安个家吧！”

　　“呃……”两女一怔，满脸疑惑地望着李四维，“安家？”

　　“嗯！”李四维连忙点头，抬手一指院角的棚子，神采飞扬，“我让平安在团部的院子里也搭个这样的棚，就我们三个人住……”

　　有屋有夫有妻，就是家！

　　“好啊！”伍若兰连忙点头，苍白消瘦的俏脸上笑容绽放，“俺们就在这里安个家！”

　　宁柔也轻轻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四维，部队要在这里常驻吗？”

　　李四维一怔，勉强地笑了笑，“最近又莫得大仗，部队应该会在这里驻扎几个月呢！”

　　说着，李四维望望宁柔的肚子，又望了望伍若兰的肚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能等到孩子出世就好了……”

　　“是呢！”伍若兰神色一黯，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幽幽地说着，“要是能一直驻扎在这里才好呢！”

　　宁柔也是神色一黯，望着李四维强自一笑，“只要守好了这条河，战区应该就莫得大仗了……”

　　或许，在她看来，战区莫得大仗，六十六团就有可能在这里常驻。

　　李四维连忙点头，笑着附和，“柔儿说得对！放心，我们一定守得住这条河！”

　　此刻，他的心底却在哀叹……傻丫头，我只求大仗不要来得太快，能让我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等到孩子出生就好了！

　　宁柔轻轻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苗振华匆匆而来，只得停了下来。

　　李四维放开两女，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了苗振华，“振华，咋了？”

　　“团长，”苗振华望着李四维，面色凝重，“师部顾参谋来了……听说要把俺们调走！”

　　“哦，”李四维一愣，满脸苦笑，“龟儿的，又要往哪里调吗？”

　　说着，李四维匆匆地往院门口去了。

　　安稳，从来都不属于(身shēn)处前线的军人！

　　团部会议室，顾参谋正在和郑三羊闲聊着，一见李四维进来，连忙站了起了，“四维……”

　　李四维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桌边，一(屁i)股坐了下去，神色疲惫，“老顾，上峰又准备把我们往哪里调？”

　　顾参谋坐了回去，望着李四维讪讪而笑，“这个……司令部让我部往南边移一移，加强西华一线的防务，师长让我先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李四维望了他一眼，满脸苦笑，“军令如山，我能有啥意见？”

　　顾参谋紧紧地盯着李四维，呵呵地笑了，“你都这副表(情qg)了，还说莫意见？”

　　李四维一瞪眼，“龟儿的，你看……工事也修好了，村子也收拾出来了，地也开出来种上了……就算我莫意见，兄弟们也会发牢(骚sāo)吧？”

　　顾参谋轻轻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师长说了，你们不移防也行，但是南调的几个团还得让你看着！”

　　“莫问题，”李四维精神一振，连忙点头，“反正这里离西华也不远，我跑勤点就好！”

　　军官有马，来去要比大部队快得多。

　　“好！”顾参谋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你把团里的事交代一下，下午就去师部！”

　　李四维连忙站了起来，望着郑三羊，“三羊，团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郑三羊连忙起(身shēn)，“团长请放心！”

　　“好！”李四维点点头，一望郑参谋，“走，现在就去师部！”

　　郑参谋坐着不动，指了指门外的阳光，“四维，这都快晌午了，不留顿饭？”

　　李四维嘿嘿一笑，转(身shēn)就走，“我们团里缺粮，老子还想去师部蹭顿饭呢！”

　　顾参谋无奈地望向了郑三羊，却见郑三羊点了点头，“为了把村外的地种上，兄弟们可都勒紧了裤腰带啊！”

　　顾参谋恍然，连忙起(身shēn)，“那么多地……倒要些种子呢！”

　　“是啊！”郑三羊露出了笑容，“可是，等长出了庄稼，就能让兄弟们的(日ri)子过得宽裕些……团长说，种下的是希望呢！”

　　顾参谋一怔，也露出了笑容，“对，种下的是希望！”

　　说着，顾参谋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去了，“难怪四维说兄弟们要发牢(骚sāo)了！”

　　“三羊，”顾参谋话音刚落，李四维又返(身shēn)进来了，“让平安在院儿里搭个棚……我和宁医生、伍医生住。”

　　郑三羊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行！”

　　顾参谋呵呵一笑，“四维，你这是要在这村子里安家过(日ri)子啊！”

　　李四维望了顾参谋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们怀上娃了……差不多快有两个月了！”

　　“呃……”顾参谋一怔，“师长不晓得啊，要不也不能让你去！要不，让师长换个人去吧！”

　　李四维心中一动，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就我们团离西华近些……走吧！”

　　荣村下去就是西华县境，距离六十六团驻地也就十多里地。

　　暂五师有四个主力团，四个预备团，师部设在中牟，四个预备团留在师部作为机动力量，四个主力团布防于中牟至尉氏一线，担任协防任务。

　　师部，李四维风卷残云般干掉一大碗面条，一抹嘴，足地叹息一声，“安逸啊！早晓得师部还有白面吃，老子就该多来嘛！”

　　关师长停下了筷子，瞪了他一眼，“狗(日ri)的，你就是想偷懒！不叫你，你舍得来？”

　　许参谋也放下了筷子，笑呵呵地望着李四维，“李师长，你这样可不行啊！(身shēn)为副师长咋能不在师部呆着？”

　　李四维讪讪一笑，“我也是六十六团的团长嘛！”

　　“好嘛！”关师长笑骂了一句，“还给老子找借口！那行，老子给六十六团安排个新团长，你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在师部呆着！”

　　李四维一滞，连忙赔笑，“师长，我就说说，你莫当真！”

　　关师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老子也就说说……要真有合适的人选，哪还能等到现在？”

　　许参谋听得满头雾水，“师里就再找不出个可以当团长的人了？”

　　众人一愣，笑而不语！

　　暂五师能当团长的人自然不少，但能当六十六团团长的人怕是只有李四维一个！

　　李四维连忙移开了话题，“师长，这次准备调哪个团过去？”

　　关师长略一沉吟，“四个主力团都已经驻扎下来了，预一团马上又要补充到第十二军去……渡河一战，他们的伤亡也不小。”

　　说着，关师长一望李四维，“剩下的三个预备团……你觉得调哪个过去比较合适？”

　　李四维苦笑，“只有预一团装备好一些啊……”

　　关师长叹了口气，“老子当然晓得，要不然，上面也不会选他们了！”

　　李四维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就预二团吧！”

　　“好！”关师长点了点头，“言常信倒是个稳重的，倒也合适！”

　　计议已定。

　　第二天一大早，李四维带着预二团开拔，往西华去了。

　　第三集团军的防御重点在郑州至尉氏一线，自西华以下的河防任务主要由地方武装担任。

　　西华一线的河防部队隶属于第一战区抗(日ri)自卫军第七路军。

　　第七路军成立于三九年初，由淮阳行署刘专员兼任司令，因淮阳为河南第七行政区而得名。

　　(日ri)上中天，李四维一行抵达预定地点――罗村。

　　李四维与七路军接洽完毕，便在村南口的青龙庙把队伍安顿了下来。

　　罗村的村南口有座小山，虽然也不高，却比尉氏的矮山大得多，山上有座大庙，前后两进院子，十余间瓦屋，挤一挤倒也能安顿下不少兄弟，剩下的兄弟只能安顿在村中了。

　　村子地势稍高，房屋保存还算完好，大水退后也聚起了不少百姓。

　　安顿好，李四维和言常信等人便下了山，准备去村里看看。

　　烈(日ri)下，村外的田地里还有不少百姓顶着(日ri)头在忙碌，一些低洼的田地里都是水，他们正在忙着挖沟渠排水。

　　李四维看到这一幕，调头就走了过去，言常信等人也纷纷跟了过去，却听李四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老乡不容易啊！”

　　汗滴禾下土，农民的确不容易，尤其是这泛区的农民。

　　言常信一怔，呵呵而笑，“师长，俺们当兵的也不容易呢！”

　　枪林弹雨生死未卜，当兵的也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乱世。

　　“是啊！”李四维点了点头，“都不容易，那就互相帮衬些嘛！”

　　“成！”言常信连忙点头，“等兄弟们安顿好了，就帮他们一把，反正都有把子力气。”

　　“好，”李四维呵呵一笑，“百姓多产些粮，兄弟们的肚皮也好过些！”

　　说着，李四维走到了一块田地边。

　　几个百姓见到有当兵的过来，都停下了活计，有些忐忑地打量着他们。

　　李四维呵呵一笑，“老乡，你们咋到现在才整沟渠，怕是要错过时节了啊！”

　　几个百姓有些紧张，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农连忙赔笑，“长官，俺们也是刚到这个村里来的，好田地都让人种了，俺们就只能再整一些出来。”

　　李四维一愣，“哦，你们不是村里的人啊！”

　　老农叹了口气，“俺们的村子已经不在了……发了水灾就往西边去了，可是，人离乡((贱jiàn)jiàn)啊！这不，听说这边要修河堤了，俺们就回来了，村里正好空了些房屋，俺们就住下来了，自己整点地出来，再去河堤上挣些钱，也就活下去了。”

　　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好！有田有地，只要肯下力气，就饿不死人！”

　　“是呢！”老农精神一振，连忙点头，饱经沧桑的脸上笑容绽放，“听说官军刚打了胜仗，小鬼子不敢过来了，这里算是太平了！只要俺们勤快一些，(日ri)子肯定能好起来！”

　　太平了吗？

　　李四维一怔，面皮有些发(热rè)，勉强一笑，“加油干！等兄弟们安顿好了就来给你们搭把手！”

　　老农一愣，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军爷们要留着力气打鬼子呢！”

　　“是啊！是啊……”一干百姓纷纷附和，“俺们能把地种好，军爷们只要把小鬼子赶走就好，可不能把力气浪费在这里呢！”

　　他们所求不多，一份太平而已！

　　李四维望着那一张张憨厚的面容，使劲地点了点头，“大家放心，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小鬼子就过不了河！”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大，毕竟，他早已知道了结局！

　　他也不忍说出残忍的话来，毕竟，这些百姓已经遭受了太多磨难，难道还要把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剥夺了？

　　但是，这一刻，他是真有与这片土地共存亡的决心，一如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对！”言常信连忙点头附和，神色坚决，“老乡们，只要我言常信还在这里，小鬼子要想过河就只有踩着我的尸体才能过来！”

　　“还有俺们！”随形的众将士轰然附和。

　　一干百姓被这声势吓了一跳，眼神却亮了起来。

　　“长官，”正在这时，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从田埂上匆匆而来，裤腿高挽，粗布薄衫上泥污点点，满是褶子的脸上却堆着笑，“俺是村长，长官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俺已经让人安排饭食去了……还请长官们随俺进村。”

　　李四维正打量着他，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笑容温和，“军中自有饭食，村长就不要破费了！”

　　村长一愣，满脸正色，“长官，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卫的是俺们的土地，保卫的是俺们的祖坟，如今到了俺们的地头，哪能连口饭食都不吃？这要是传出去了，世人还不得笑话俺们罗村人不懂礼数！”

　　这老头！

　　李四维一愣，指了指被水淹的大片田地，“村长，村中少了不少田地，(日ri)子肯定也不宽裕……你们的(情qg)，我代兄弟们领了，但这饭就不吃了！”

　　村长神色一黯，轻轻地叹了口气，“唉，造孽哦！多好的土地呐！都是小鬼子给((逼bi)bi)的啊！”

　　李四维一振精神，目光炯炯地望着村长，“村长，带着乡亲们好好干……等丰收了，我们再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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