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果然不是亲生子！
宝梅连忙接着问：“那最后到底打没打呢？”
庆时笑呵呵一摆手：“当然是没打啦，那板子还没落在她身上呢，她就先嗷嗷叫着招了。”
罗小思眉心微动：“招了什么？”
“她招了，这些东西果真都是元家出来的，但是却仍咬定是元家人送给她的。”庆时敛起神色来，“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送的。那妇人说，这些东西，都是元大夫人送给她的，为的是……堵住她的嘴。”
罗小思忽然笑出声来：“接下来的事，我来猜一猜吧……那妇人一定是说，元大夫人是因为亏欠她，所以才肯给她这么多贵重东西，至于为什么亏欠嘛……那是因为，元家的大郎君，元卓。”
宝梅瞪眼：“元大郎君怎么了？”
庆时叫道：“娘子算的真准，那妇人就是这么说的，说元大郎君根本不是元大夫人的孩子，而是她的儿子！她当初把孩子送给元大夫人的！”
这话一出，堂中众人皆是一愣。
宝梅率先叫起来：“什么？元大郎君不是亲生的？！”
庆时点头：“我也是傻了半天啊，外面围着的那些街坊们，也全都傻眼了……”
元家家大业大，一旦爆出本该继承家业的大郎君不是亲生子，那偌大的一个家业，自然就会易主，这岂能不成为大家伙儿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元家人怎么说啊？！”
“嗨，别提了，出了盗窃的事，衙门就派人去请元二老爷和元大郎君了，等他们到了衙门，那妇人正在说这件事，正听了个正着。”
罗小思在旁淡淡道：“那岂不是炸了锅了？”
“谁说不是呢？”庆时一拍手，“元二老爷率先冲出来，责骂那妇人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谁知那妇人竟然不慌不忙拿出了证据。”
“什么证据？”
庆时抽抽嘴角：“一块……襁褓。”
“那襁褓啊，据那妇人说，是元大郎君刚出生的时候用的，一共两块，给了元大夫人一块，就是当初抱走元大郎君的时候身上包着的那一块。另外一块呢，她就留下做个念想，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家里，时不时还拿出来瞧瞧……”
罗小思十分无语。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她已经能想象的出来，方才在才衙门里那妇人是如何的声情并茂陈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如何的痛哭流涕以博得围观群众的同情，如何的凄凄惨惨，让官老爷相信她所说的是真的。
“她还说了，这两块襁褓都是她怀着元大郎君的时候自己亲手绣的，天底下绝对不会有一模一样的，要是有，肯定是她那块。”
宝梅接口：“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从元家找出来这块襁褓么？这么多年了那襁褓只怕早就没了吧？”
庆时道：“你还别说，这襁褓啊，还真有！那妇人这话落下，捕快们从她家翻出那块襁褓来，当即就有一个元家的丫鬟失声叫出来，说认得这块布，不是别处，就在元家的一个嬷嬷屋子里就有这么一块，那嬷嬷也不是别人，正是元大郎君小时候的奶娘！”
众人：……
“然后呢？”
“然后就去元家查了呗，一查，还真真的就有这么回事，那襁褓就是奶娘保管着的，也正是元大郎君小时候用过的。”
宝梅“啊”了一声：“得，这回算是坐实了这件事了！”
庆时却道：“这还没完呢，本来到这儿也只有七八成的人相信了，接着，那元家大娘子突然倒地哭了起来，说什么幼时就听闻大伯父大伯母说过这些事，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年纪小听错了，谁想到是真的云云……”
宝梅叫道：“好么，这元大娘子也来落井下石……不过也难怪，虽说是兄妹，但好歹不是一个爹，向着自己的爹也是正常的。”
罗小思只是在暗暗冷笑，一直没说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用多说了，今天闹的这一出，明显就跟什么元家的物件什么盗贼没关系，为的就是到衙门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出元卓不是元家亲生子这件事。
而元家大房里，大老爷没了，大夫人病着，元卓一个人孤立无援，当然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明眼人甚至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二房的元云承应该最有嫌疑，只是仗着他们元家在越城府的势力，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那最后怎么判的呢？”宝梅想了想，问道，“这么一闹，只怕都忘了之前那个偷盗的事情了吧？”
“最后？最后还挺有意思的，就算这妇人说自己是元大郎君的生母，元大夫人那边没证明，也是白费啊，但是元大夫人病着，且听说前一日还发了疯癫，如今在城外的庄子住着，不能过来作证，官老爷就只好找她身边的人……”
“找来找去，找到之前在元大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一个丫头，那丫头开口证明确实有一部分东西是元大夫人给的，且就是她在中间传递的，没有错。”
好了，这回证据链完整了，就算元大夫人不到场，就算元卓再无辜，也无法撼动这个离奇的事实了元家的大郎君，居然真的不是元家大老爷亲生的。
那按照当朝的律法，元大郎君，就没有资格继承元家的财产，所以这一整个家业，就会落在元二老爷的手里了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越城府的大街小巷吧，只怕整个越城府的商界，也会因此而起一些微小的动荡的。
“最后，那小贼自然给抓起来了，妇人就被放回去了呗，元家大娘子是哭晕过去，被人抬上车的，元二老爷，也是一步三晃，被人扶回去的……”
“那元大郎君呢？”宝梅急切地问。
昨晚上她还因为元卓留宿而在心里暗骂他是登徒子，但是这会儿，却还是因为他跟自家娘子是统一战线的人而忍不住担忧他了。
庆时叹了一声：“元大郎君啊，他当然更不好了，脸色很难看，也跟在元二老爷后面回去了。”
“啊，他回去做什么，还让人赶出来吗？”
“那也得回去啊，这件事到底还没有个定论，再说了，就算要被赶出来，也得收拾收拾东西吧，总不至于净身出户，毕竟这么多年了……”庆时犹疑道。
但是怎么听，都觉得元大郎君很惨很惨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从天堂到地狱，简直没有人的人生能比这个更跌宕起伏了。
“娘子，你，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宝梅和庆时忍不住看向罗小思。
作为亲密的盟友，元卓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罗小思总该表示表示吧，就算不表示，也得有个方向吧，要是元卓真的被人从元家赶出来了，那他们之间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之后对元家又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这一切，都得罗小思在此刻拿个决断。
但是谁知道罗小思却仿佛是听了一个冗长而无聊的故事一般，打了个哈欠，慢慢往椅背上一靠：
“累了，先睡会儿。”
庆时和宝梅：……
※※※
此时此刻，元家大宅里就没有这么安逸了。
元卓跟随元云承回到元家，一路无话，进了宅子，也没跟元云承说什么，径直就往自己屋里去。
元云承拦住他：“大郎，你干什么去？”
“收拾东西。”
“你莫听人家闲言碎语……”元云承这么说着，但拦着元卓的手却慢慢松开了，“这件事，还有待查证。”
元卓摇头：“不用查证什么，事实都已经很清楚了。我会尽快搬出去，不会给二叔……不，二老爷，我不会给二老爷你添麻烦的。”
说着还是要走。
元云承还要伸手拉他，却没拉住。
“大郎，一切事，你等我查了再说！”
但元卓却已经进了屋子，关了门。
元云承在外面站着，望着紧闭的房门，慢慢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他还以为这小子多么难对付，结果一爆出这件事来，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果然像娇娘说的那般，离了元家，他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看今天的这个样子，他是铁定要走了，走了也好，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这小子十分碍眼，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把他赶出去了，只希望他这一走，就别再回来了，还有，连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他紧跟着也会一并铲除的。
“哼，小小年纪，不知深浅，如今就叫你们知道知道后悔的滋味。”元云承笑着，转身离开了。
※※※
半个时辰之后，元卓收拾了细软，背着一个小包袱踏出了元家的大门，中途自然也有人拦他，当然了，没人拦得住。
他“借”了元家一匹快马，往城外的庄子里赶去，说是要去跟母亲告别。
“大哥！”
半途上，忽然有马车从小道里冲出，拦住了元卓的去路。
本来已经哭晕过去的元娇娘奇迹般地从车里跳出来，拦在元卓马前。
“大哥，你不能走！”
元卓望着她，面无表情：“我已经不是你大哥了。”
按照逻辑，元娇娘作为堂妹，本来的台词应该是“不，你永远都是我大哥”之类的话，但是
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她却没有这样说，反而点点头：
“是，你不是我大哥了，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你走。”
“为什么？”元卓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元娇娘居然也并不介意，虽然是抬头看向元卓的，但是脸上竟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她转头看了看左右，见没有行人围观他们，便大着胆子，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元卓的缰绳。
“我不让你走，我要你留下来陪着我，因为……因为我……”元娇娘深深呼了口气，把深藏多年的秘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你！元卓，我喜欢你！”
“你如今不是元家的儿子了，但也不用离开，因为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元娇娘也顾不得脸面了，噼里啪啦，把心里想说的那些话，全都一次性地说了干净。
她定定地看着元卓，满眼都是自信：“元卓，你跟我回家去！”
然而，事实跟成竹在胸的她所预料的似乎不大一样，元卓听了这话，却并没有立刻痛哭流涕喜极而泣地答应，反而只是面色冷峻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将头别向他处。
“不用了，我高攀不起。”他冷冷道。
要不是一丝理智尚存，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元娇娘是疯掉了，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街上，她居然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一点廉耻都不要了。
怪不得昨晚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罗思娘的那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原来这元娇娘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自我感觉良好，好到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应该以她的意志为转移，都应该围着她转。
只可惜，元卓就是那个连理都懒得理她的人。
“大娘子回去吧，我先走了。”元卓说着，迅速抽出元娇娘手中的缰绳，瞬间打马而去。
等元娇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元卓！元卓！”元娇娘在后不顾形象地一面追一面大喊，引得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
但是两条腿必定不如四条腿跑得快，元娇娘追了一会儿，不得不气喘吁吁停下来，而元卓早已经没影儿了。
“元卓，你，你竟然……”元娇娘气的瞬间哭出声来。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啊，难道他不应该立时答应她的请求，然后跟她回家去，大家皆大欢喜吗？
他这么一去，是要去往哪里啊？回去又该跟父亲怎么说？
元娇娘如此想着，眼泪愈发滚滚而落，然而，就在她痛哭流涕的时候，斜地里忽然伸过一只手来，递上了一块帕子。
“大娘子，当街哭成这样，只怕让人笑话。”
这声音冷恻恻的，元娇娘立时一个哆嗦，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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