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震怒
顾恂话落，沈谦仿佛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清醒。
顾情当年出嫁之时，送嫁的队伍从凌阙侯府沿着上京城绕了一圈才把所有嫁妆抬进了靖国公府。
她去后，这些年，靖国公府表面荣光，内里虚耗，都是她的嫁妆在支持。
“靖国公？”顾恂声音扬起，沈谦一下回神，他压下心中愤懑，脸色难看地看了眼顾恂，“应当如此。”
谢非看着一下再没有先前半分威严仿佛还陡然老了好几岁的沈谦，突然觉得凌阙侯府家学渊源，他总算是知道沈长曦一身非凡的魄力从何而来。
“煜王府聘礼尽数在册，王妃请收好！”谢非起身将金册递到沈长曦手上，“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还请靖国公早做准备！”
沈长曦接过金册，一眼扫过很是不客气地给沈谦补了一刀的谢非，竟突然觉得他有些顺眼起来。
“这么急？”沈谦脱口而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顾恂咄咄逼人，谢非雪上加霜。一个月的时间，他上哪里一件不落地找回来添到沈长曦的嫁妆里？
“怎么？靖国公可是有异议？”谢非很是大度地看了眼沈谦，沈谦闻言瞥了一眼身前这个经年神出鬼没迟迟不肯袭爵的小公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掩在大袖之下的手微微一紧，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既如此，那我这就回王府，回禀王爷！”谢非同沈长曦和顾恂点头示意，转身离去，只留给抑郁的靖国公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暮晚目光哀怨地扫过堂中堂下堆得满满当当的聘礼，看向沈长曦的目光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煜王府聘礼如此贵重，三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三姐姐？”顾恂瞥了眼沈暮晚，缓缓起身，不留半分情面，“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沈暮晚陡然叫顾恂骂了个没脸，一下愣在了原地，沈谦见此皱了皱眉，冷声道：“顾恂，这里是靖国公府！”
“多新鲜！”顾恂不屑地嗤了一声，随即面色一凛，“堂堂公府，由得一个庶女在正厅多嘴！沈谦，这就是你靖国公府的教养？”
“你……”沈谦被顾恂一句话堵得面色通红，他一脸不善地看向顾恂，再扫过沈长曦，见她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中对沈长曦的厌恶越发强烈。
“对了，与靖国公说一声，无忧大婚，兄长驻守北境，不能亲至，”顾恂随意地瞥了眼仿佛因为他的话喘了口气的沈谦，话锋突然一转，“但长嫂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话落，沈谦怔了一瞬，顷刻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陡然觉得胸口一阵钝痛，他伸出手指了指顾恂。那看着很是可怜的指头兀自颤动了两下，便和主人一起倒了下去。
“爹爹！”沈暮晚吓得一声惊呼，立刻扑到了沈谦身侧。她刚想恨恨地回过头去看沈长曦，可正厅之中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
“小舅舅，许久不见，你这嘴上的功夫真是越发了得！”顾恂刚踏进持心院，差点没叫沈长曦这句话绊上一跤。
“是吗？”顾恂惴惴地从琥珀手中接过茶盏，心虚地瞄了眼沈长曦，尴尬地笑了两声，“还…还好吧！”
沈长曦扫了眼顾恂，没有计较，坐下来将谢非交给她的金册翻了翻。也不怪沈暮晚眼红，这么多东西，萧珩大概是把煜王府所有家当都搬了出来。
那个男人，沈长曦想到这，兀自笑了一下。
顾恂见此，缓缓放下手中茶盏，一脸忧郁地看着沈长曦，“无忧，你真看上萧珩了？”
沈长曦闻言回过头，虽然没有开口但一脸的神色仿佛就像在回问，有何不可？
顾恂盯着沈长曦半晌，叹了口气，“就因为那支玄铁箭？”
“嗯。”沈长曦闻言竟然是没有半分的犹豫，叫顾恂都有些措手不及她的坦然。
他知道，沈长曦年幼早慧，心中自有锦绣，心思玲珑剔透到极致有时反而更简单纯粹，一旦认定的人和东西，从来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即使心中了然，可想到自己照看了这么多年的小丫头转眼就心有所属，顾恂心中还是有些抑郁。
“你从来就不叫我们担心，既已认定，小舅舅便不多言！”他不再纠结，抬手轻轻抚了抚沈长曦的发心，“你只需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身后永远站着凌阙侯府！”
沈长曦看着顾恂灼灼的双瞳，心中温热，扬起嘴角，对着他点了点头。
……
“你说云家所有暗探一夜之间尽数覆灭？”
“那父亲呢？”
“相爷怒极攻心，现下正在榻上修养，今日朝会也未至殿上！”
“什么？”
“娘娘！”殿中伏倒的侍从一声压抑的低喝，抬起眼来，主位之上端坐着的赫然便是舒贵妃，“相爷命我嘱咐娘娘，切莫再轻举妄动！”
谁知舒贵妃闻言陡然一声厉喝，“父亲这是在怪我？”
“娘娘！相爷并非此意！只是云家此次元气大伤，出手之人，不言而喻！还请娘娘慎重！”
“慎重？”舒贵妃侧了侧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哈哈哈……”
“满上京都知道今日煜王府风光之极的聘礼，他竟然为了一个该死的臭丫头…”舒贵妃说到这里愤恨之极，身侧的一方青砚被她一把抓在手里，狠狠朝着殿中伏倒的侍从砸去，“你还叫我慎重？”
侍从被这方毫无预兆的青砚直接往脑袋砸了个洞，鲜血淌了一地，当下就没了气息。
“给本宫拖下去喂狗！”舒贵妃优雅地拂了拂宫裙，仿佛刚才那个狰狞暴烈的女子根本不是她一般。
“你越是在意她，我就越要毁了她！萧珩！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
“该死！该死！该死！”暴怒的皇帝将案前所有的东西尽数拂落，他阴恻恻地抬起头看着跪在他脚下的身影，“云家暗探一夜之间尽数覆灭，真是好大的魄力！在朕的上京，他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出手？”
那道身影闻声突然颤了一颤，仿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般，“陛下……”
“是不是惊雷骑一日在他手中，朕一日就奈何他不得？”震怒的声音仿佛呼啸的狂风，拂过整个宫殿，落针可闻。
“他是先帝皇后嫡子，出身尊贵，惊才绝艳！十五岁就把这大晋的兵权握在手中，一身光芒压得我连气都喘不上！”萧瑞仿佛转瞬敛去所有暴怒，听得殿中伏倒的身影额头冷汗都流了下来，“可那又怎样？”
“纵他有不世之才，现在坐在这大晋帝位上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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