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靥梦
“你说什么，这三处雅间都有主了？”谢非站在飞霜楼柜台前一声怒吼。
飞霜楼大掌柜牢记着顾恂今日的吩咐，心中便将踏月阁瞒了下来，“小公爷，今日楼中这三处雅间都已有主，实在是对不住！西侧的霜月、雪月、花月三阁都还空着，江景也甚好，不若您考虑考虑？”
谢非心中一堵，鬼才想要赏江景，他只是想随时盯着揽月阁的动静而已。心思转到此处，他眸光一沉，看向身前的大掌柜，“揽月阁两侧的客人都是谁？”
“这…”大掌柜为难地蹙了蹙眉头，“小公爷，阁中均是贵客，恕小人实在不能告知！”
“顾恂呢？”谢非瞄了眼面前跟条泥鳅似的飞霜楼大掌柜，话刚落下身后便突然传来了回应，“谢小公爷找我？”
谢非听声凛然回过头，入眼一刹双目骤然一缩。此刻他眼中，除了站在身前的顾恂，还有他身侧的沈长曦。
“进去多久了？”沈长曦瞥了眼楼上房门紧闭的揽月阁，谢非立刻会意答道：“刚一盏茶的功夫！”
沈长曦抬脚就要往楼上去，谢非愣了一刹，甚至来不及开口就听到顾恂调侃的声音传来，“小公爷别愣着了，你不是要揽月阁比邻的雅间吗？”
谢非心中了悟立马跟上去在顾恂身后低声骂道：“这雅间根本没主，你竟然半路截胡！”
“我自己的飞霜楼，我愿意呀！”顾恂泼皮的模样，叫谢非恨不得上前狠狠踹他一脚。这大胆的想法在谢小公爷心中转了三圈，最后被他无意瞥到的沈长曦背影而终止。
踏月阁的房门开了又闭，顾恂瞥了眼一进入雅间就急得跟个蚂蚱似的在房间中乱窜摸索着什么的谢非，有些头疼，“谢小公爷，我飞霜楼在上京还算有些声名，不至于叫你欣赏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吧？”
“你们这雅间怎么什么动静都听不到？”谢非扒拉在墙面上，即使顶着一张颇为出众的脸也依旧毫无一丝美感，沈长曦有些艰难地就着谢非此刻的模样咽下口中的茶汤，揉了揉酸疼的眼角缓缓道：“飞霜楼傲视上京城这些年，若这么轻易就叫小公爷如愿，未免也太对不起金主送上门的银子！”
沈长曦没有理会谢非面上毫不掩饰的疑惑，只对顾恂略略点了点头，“小舅舅，请小公爷下来吧！”
顾恂会意，立刻走到谢非身侧，不客气地开口道：“小公爷，下来吧！听墙脚也不是这样听的！”
谢非虽然很想回呛几句，但还是忍了下来。他站定一刹，便看见身侧顾恂的手轻巧灵活地拨开他身前置放着香炉的高脚小几。
不知是触到了什么关窍，严丝合缝的墙面微微露出了个滚圆的小洞，光线透过的瞬间，女子略带哀怨的声音立刻便传了过来，“王爷现在是连一句话都不肯同我说了吗？”
陡然响起的声音，差点把谢非吓得跳起来。他回过身，才看到沈长曦正将指尖掩在唇上盯着自己示意噤声。
顾恂瞄了眼简直把萧珩的脸都丢到城外去了的谢非，兀自走到沈长曦身侧坐下。谢非叫顾恂目光看得有些尴尬，干脆就倚在小几一侧，听着圆孔另一端传来的动静。
揽月阁中，萧珩神色冷淡，连言语之间都没有什么温度，“娘娘主持六宫，身份贵重，有话，还是直说得好！”
“王爷对我如此直接，却对沈家那个小丫头百般维护！难道王爷不记得，我也曾守在王爷身侧！”云舒月白的长裙袖口紧紧攥在她的手中，兀自话落，却根本没注意到萧珩的神色隐隐泛出些寒意。
这一对话，落在踏月阁中三人的耳中。
顾恂皱了皱眉，谢非眼角余光好奇地去瞄了一眼沈长曦，却见她依旧淡然地握着茶盏微微品茗。
“王府庶务繁杂，娘娘大可与陛下推心置腹！”萧珩话落无情，起身抬脚就要离去。云舒看着萧珩那毫不犹豫的背影，心下一寒，他竟然对自己，连一丝最后的情面都未留。
萧珩，你既对我无情，那就莫怪我对你不义！
“王爷，当真不在意靥梦蛊的解药了吗？”
踏月阁中，谢非闻言不自觉地直起身，整个人都离开了方才倚靠着的小几上。顾恂将谢非的动静看在眼里，望向沈长曦。
沈长曦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间缓缓认真了起来。
揽月阁中云舒一声落下，萧珩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终于转过身来，直切主题，“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云舒听到萧珩毫无温度的四个字，突然笑出声来，“我要什么王爷当真不知道？”
萧珩闻言双眉一蹙，云舒话锋一转，“靥梦蛊的滋味如何？这十年，它夺了王爷双眸之中所有颜色，想必也未曾让王爷一夜好眠！我忘了，王爷此刻还能站在我身前，自然是未叫梦境吞噬！可长夜漫漫，王爷又梦到了谁？能醒？还是不愿醒？”
踏月阁中的谢非闻言将指尖狠狠地没入掌心，坠下殷殷血线。顾恂一瞬以这种方式窥见萧珩双目失明的缘由，神色无比复杂。
沈长曦却叫舒贵妃的话一下想起自己初见萧珩之时，他身上那股浓烈之极的安神香气。如今想来，经年香气积攒入骨不足为奇。可三千六百多个日夜，仅靠一丝单薄的细微馨香，他又是如何淌过翻覆的梦境，抵达每一日初升的晨光。
她心中至此泛出微微的涩意，手下五指便慢慢蜷了起来。
踏月阁中，萧珩的沉默，叫云舒心中漫过无边的快意，她一下觉得这些年对萧珩的执念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
只要让他疼！
可这些不够，云舒想起御花园中萧珩紧紧握着沈长曦的手，如水双眸闪过一道寒光。她抬手将桌上自己身前的酒盏尽数饮下，揽过面前的另外一盏便送到了萧珩的面前，“王爷不是想要靥梦蛊的解药吗？饮下这杯酒，我便告诉你！”
踏月阁中的谢非听到这里，身形一动，立刻就要从踏月阁中奔出冲到揽月阁中。可他从沈长曦身侧掠过之时，却被她毫无预料破空而来的气劲狠狠地制住了身体。
“他有分寸！”
沈长曦清冷的声音在谢非耳边一闪而过，他全身被她点住的穴道瞬间被解开。谢非有些难言地看了眼身侧依旧淡然无比的沈长曦，终究收回了迈开的脚。
揽月阁中，萧珩沉默许久接过云舒递到身前的酒盏，一饮而尽，“解药呢？”
“王爷别急！”云舒见此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她话落，揽月阁中突然涌进来一丝幽幽的暗香，带着微微的清铃响动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23hh.com/book/149/149412/7818740.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