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 正义

　　安王说了一堆好话，又帮着他皇兄倒了不少苦水，可惜善水对委托原因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打算越过纳音堂直接接受委托，只叫安王带话给那位王爷，准备好足够的佣金直接找纳音堂管事。

　　没拿得到准话，但也没被拒绝，安王也不好再多说其他，又提到英光浩，请善水好生调教，若他不听，打骂随意云云。

　　善水倒不以为意，作为一个兵，英光浩自有直系上司，军规定在那里，犯错自会受罚，哪用她插手？

　　倒是又与安王说起分成之事，安王再次婉拒，善水却十分坚持，最后定下一成的份子，按年送到安王府。

　　安王是打心底的不愿把与善水的合作定义成一桩买卖，毕竟人情可比钱财贵重多了，可惜善水完全是滑不溜手，不管谈什么都以个人名义，半点都不让他沾上将军府，又暗示他得为子孙考虑。

　　他的子孙里怕是出不了有灵根的孩子，而且也不见得再来一个抗得住的英光澈，等他一过世，将军府更是不会管，倒不如从善水这里拿份钱，至少还能传得下去。

　　最后，安王带着契约和遗憾离开了山庄，善水立马就招来了周山，把北茫郡的事儿提了，令他派人前去打探情况。

　　十天后，纳音堂果然传来北茫郡王下单雇佣兵将的消息，下定黄金一万两，要求将山民全部剿灭，事成后支付余下九万两。

　　这么大的手笔，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善水将单子暂且压下，又等了三日，周山来报，派到北茫郡的探子已传回信来。

　　“那些山民其实就是普通百姓，因着山上野兽颇多，个个身手都不错，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山上，由头人统治，除了卖些山货交换东西，少与山下人往来，遇到年景不好，也会劫道，但从来没有下山抢劫村庄。”

　　周山皱头眉头，心下对安王扭曲事实十分不满，“而那北茫郡王之所以要讨伐山民，是因为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山上有金矿，他想独占，所以令人把头人的女儿绑了来，引得那头人带人下来抢人，就谎说是山民抢劫，以此为借口杀人夺山。”

　　善水耐着性子听了，直到周山一脸愤怒的指责北茫郡王时才摆手叫停，温言问到，“山民人数几何？北茫郡王派了多少人去剿匪？战况如何？为何需要雇佣兵将？”

　　周山没想到善水只关心这些，但毕竟是长官，只得老实答道，“山民约有万余，其中六千多为青壮，男女皆善战，其余皆老弱，北茫郡王不想惊动驻军，只派出王府护卫军三千人，本就人数悬殊，连山都没上到，就被打得死伤无数，又增兵二千，仍难以上山，现只把山封了，在山下扎营。”

　　见探回的消息还算得用，善水点了点头，“这样说来，郡王手上至少还有三到四千的兵可以用，那我们派两队人前去就够了。”说着便叫人去传张泽及三、四队的队长。

　　万没想到善水知道了内幕还打算承接这个单子，周山大惊，劝道，“旗长，那北茫郡王根本是为财不择手段，如此无耻行径，我们何必去帮他？”

　　善水笑而不语，待张泽及两位队长来了之后，又让周山把情况说了，开口道，“周山认为北茫郡王太无耻，这事我们不应该去帮他，尔等以为如何？”

　　张泽皱眉，与两位队长对视一眼，反驳道，“我等兵将，听令而为，但有军令，只需考虑如何行军便是，至于原因，哪是我等需要斟酌的？”

　　周山急道，“但这事如果我们去了，就是助纣为孽，那些山民何其无辜！”

　　张泽无奈，“打仗就要死人，谁又不无辜，照你所言，就不该有兵将，不然打打杀杀的，总会连累到他人。”

　　两位队长也劝道，“你看山民无辜，但他们占着山地不肯与帝国纳税，还要打劫行人，若他们自己知道山上有金矿，说不得还自己采来用了，那郡王虽然想私占，但那山在他封地里，他本就有权开采，现下采不到不说，还损兵折将的去打仗，他的兵将难道不无辜？”

　　这话听着就有些强词夺理，周山气得面红耳赤，善水算是看出来了，周山本就是个百姓，心里总有些同情弱小的正义感，而张泽等人或是将军府中人，或是兵油子，见得多习惯了，看事情也不凭同情心。

　　但两方都没说到点子上，善水不得不开口，“尔等进我庶军，除了是找份营生外，也是冲着将来有机会成为修士来的，但我这里走的就是将兵道，将兵者主杀伐，所以得接任务见血，这才是我要接这个单子的主因。”

　　又看向周山，“正义这东西，得看你站在哪个角度来看，你现下站在山民的角度，觉得郡王无耻，但张泽他们站在郡王的角度，却并不认为他有做错什么，唔，也许他抢了头人女儿这点是有些过份，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承接单子。”

　　“那边现在战事进入到胶着状态，我们的人去了，即可以赚一笔佣金，又可以练兵，一举两等，若你觉得有违你的正义，你也可以去把头人女儿救回去，也可以去说服山民投降，甚至还可以做个中人两边调节，只要你做这些事情，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善水警告，“但是要先明白自己的立场，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伸张你所以为的正义，但我不反对你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把事情做得更圆满一些，但你要先想好，做这些，到底值不值当。”

　　周山当下愣住，咬牙仔细想了又想，抱拳道，“我觉得能平息这场战争更值得，请旗长允许我想办法调和。”

　　善水虽然理解他的心情，但也有点失望，略想了一下，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如此，这事你亲自去办，不许你下属出手。”

　　转头嘱咐两位队长，令他们点兵带好辎重，明日就出发，“我会安排一名修士带你们去，但他不会插手你们的历练，一定要万般小心，尽量不要折损人手。”

　　又叫张泽跟着去安排，这才让他们三人退下，转眼看到周山还低头立在一旁，到底不忍心看这家伙作死，提醒道，“你既然接手探部，那么去了之后先仔细打探前因后果，不会随便就自下定义，若你查清后仍然想说和双方也行，但如若你的行为最终帮助山民对抗的话，就不要怪我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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