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觉悟

　　没想到周山不但没有乱来，还促进任务完成的质量，善水脸上也有了笑影，不用再换人真是最好不好。

　　又略思考了一下，鼓励道，“第一次出兵能有如此结果，也算不错，我额外赏给每个士兵一两银子，组长五两，队长和部长十两，张泽从旁监督有功，赏八两。”说着凭空写了字，变化成个凭条落在张泽手上，他们便可凭这个条子去吴伦那里支赏银。

　　众人谢过赏，不说本就从军的三队队长已经笑成朵花儿，就连一直在心疼自己死去的兵的四队队长也眉开眼笑，待善水宣布了抚恤制度，令他们找吴伦按制为战死和受伤的士兵安排后，众人更是感激万分。

　　待他们离开，善水这才召来观战的陈修士问过程，陈修士如实禀告，最后感慨，“这些庶者也就是没有灵根，不然以他们的武力及军阵配合，还有军官战场指挥，也不比桂家新军差了。”

　　这评价不低，桂家新军指的是每隔三四年就会新招进军队的修士训练半年所结成的预备队，能进军队的修士多是父辈本就从军，还有部分是选了兵将道的散修，又或者是各处学院里学习兵将道的学生，所以多少都已经接受过训练，并非普通修士可比。

　　陈修士本就是从桂家新军里挑出来做的护卫，竟拿这支才训练一年多的庶军部队与桂家新军相比，可见是真心赞叹。

　　而能令一位从军的修士赞叹，就不得不提这回派出去的将士们的表现。

　　却说那日善水点出兵将，陈修士驾着飞舟将他们带到北茫郡郊外无人处放下后便隐身跟在一边。

　　感受到此等修士手段的兵将们只略激动了一下，便在二位队长的指挥下速度集结完毕，而此时周山已与在北茫郡的探子取得了联系，将探得的情况一一告之，又拿出新绘成的地图分别交给他们。

　　二位队长围着地图略商议了一下，定策分兵两路，一路与郡王军队会合，一路绕过正面战场，从后山悬崖处直接上山。

　　而这时周山提出他要去救头人女儿，然后带着她直接打入山民内部，又传来两名探子分别跟着两支队伍，表示有事可让探子传递消息。

　　于是各队分开行事，周山先潜入郡王军队，摸到关押头人女儿处，很快取得她的信任，将她救出。

　　随后四队与郡王军队会合，帮着从正面与山民对峙，三队则顺利从悬崖攀至山顶又行军至森林深处，小心埋伏了下来。

　　没过两天，周山便摸清了山民的布置，将情况传了下来，四队配合着郡王军队发起攻击，避过陷阱，直把山民往深山撵。

　　而山民的寨子就在深山里，随着他们战死的青壮越来越多，保护圈越来越小，保护族人的勇士们被激起了血性，发起猛烈的冲击。

　　于是战事进入白热化，郡王军队死伤无数，庶军也开始受伤，直至出现第一位战死的士兵时，庶军的人也怒了。

　　周山就在这时将山寨具体位置和布置传出，埋伏的三队消无声息的潜进山寨将寨中头人及族老都控制起来，周山又苦劝头人，同时传话给北茫郡王，郡王也心疼战损，提出招安，头人迫于压力只得接受了，又献出女儿，与郡王结了亲，这才带着山民下山在郡王安排的村庄安置了下来。

　　“众将士有勇有谋，一开始并没有贸进，三队潜伏时也很沉着，包围控制山寨时又行动迅速，四队正面冲锋结阵几乎做到了以一抵百，后来要不是山民反扑拿命来博，让几个心志差点的受惊，也不至于出现战损。”

　　陈修士总结，最后又赞了周山，“探部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他们及时传递消息，整个行军也不至于如此顺利，特别是周山，出发前小娘子还担心他意气用事误了大家，没想到他能放下对郡王的不满，一心完成任务，也不容易。”

　　又说了周山在部队开拔回营前还亲自去看了山民安置，心肠还是软了点，需要多多历练云云。

　　善渊这才略对周山有点改观，“可见这人还能调教。”

　　善水赞同，“且看吧，暂时也没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反正时间长着呢，也无需太急。”

　　与三队队长一同饮酒的周山却不知道善水等人对他的评价，只将一杯白酒一口闷了，又拿起酒壶满上，却被三队队长伸手按住，“这可是军中犒赏的好酒，我都恨不得藏起来自己独饮，你就这样糟蹋？”

　　周山苦着脸，将他的手推开，又倒了一杯，“这是我拿来的，怎么叫糟蹋？”

　　“哎！”没阻挡住，见他一杯又下肚还想再来，赶紧把酒壶藏在身后，“有啥事儿别闷在心里，你既然来找我，有啥苦水直接倒出来便是，这样子喝也太伤身了。”

　　周山叹了一口气，捂脸往后一倒，瘫在椅背上。

　　三队队长趁机将酒壶拿到一边放好，又沏了壶茶来，给周山和自己各满上一碗，“说吧兄弟，到底为何难受成这样？要是为了那几个战死的兵，那听哥哥一声劝，当兵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习惯，更何况长官大方，肯花钱好生练兵，大家保命的手段多了，活下来的机率已不算低。”

　　“我是为战死的兄弟可惜，但并不全是为了这个。”抹了把脸，周山又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这次去，一开始其实是想阻止战事，想着顶好是促成山民与郡王合作一起开发金矿，毕竟那矿山不小，郡王要开发总是需要人的，山民一直封闭，哪怕是拿了金子，不与山下互通有无又有何用？”

　　“结果我救了头人女儿一进山寨，却见到山民的生活之苦，哪怕是头人族老的生活也只比普通富户好些，吃穿连我们这些当兵的都不如，可就是为了维持这样普通富足的日子，也得对山民们死命压迫剥削才能得到，那些底层山民的孩子，瘦得一把骨头，每天不过就喝一碗野菜汤，啃一块与石头一般硬的饼渡日，却得起早贪黑的为头人干活。”

　　抽了一下鼻子，又咳了一声，周山继续道，“我也试着劝过头人，让他与郡王谈判要些好处，还讲了山下繁荣，他却起了等打退郡王就组队下山抢劫的心思，还说若那郡王打不过他们，那其他军队也不过如此，正好打劫山下富户。”

　　“我还以为是我表达不对，又从其他方面劝，结果你猜那头人如何说？”

　　三队队长却嗤笑一声，“左不过是舍不得权势和那些如奴隶一般的山民吧，想来头人一家还有那些族老，拿着他人生死，便觉得自己是个皇帝！”

　　周山叹息，“还是老哥你见多识广，我自少年时就开始走商，各地虽有强人，但总体来说善良之人更多，这回经此一事，我算是明白你们之前讲的谁人不无辜了。”

　　说着端起茶来一口饮尽，“我将来必不再如此自以为是，只听从长官吩咐，好生打探消息吧！”

　　话中的真诚，连探听他们的善渊和善水都听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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