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问心
“啊――”她忍不住惊叫出声。那一瞬间她觉得太坑了，自己居然是被吓死的。
贯白丘见她跌落，来不及懊悔，忙奔上前去一把将她接住。微风拂面，她的几缕头发吹上了他的面颊，痒痒的；而她的手臂紧紧地攀住了他的脖子，就像那天晚上……他勉力压下心中的悸动，把她放下。
她惊魂甫定，拍了拍胸口，哀怨地看看他：“吓死我了……”其实她想说的是差点儿被你害死。
贯白丘却冷着脸道：“你也知道吓死了？一个大家闺秀，怎可爬到假山上去，不像话！”
肖天然先前就有设想过这正经哥看到她爬假山会是什么反应，这反应果然是够强烈的。害她差点儿跌死不说，现在还批评她，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
虽说对他的封建刻板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不知怎的，她现在听了心里却是不甚舒服。她突然忍不住就想批驳他几句。
“大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贯白丘目光闪烁，莫非她发现了自己内心的那些非分之想了，他不由地有些局促不安，但面上仍是镇定道：“小妹何出此言？”
“大哥脑子中装的都是三纲五常、伦理道德么？比如男女授受不亲，比如大家闺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妹想说什么？”他越发惶恐不安。
“大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知不知道嫂溺，援之以手？这是一种礼法制度，但在礼法制度外也要懂得圆融变通。可惜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前半句，断章取义，不知害了多少人。若是小叔子见到嫂子落水，由于谨守男女授受不亲而未施以援手，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有道理，倒是为兄疏忽了。”他舒了一口气。
她决定再下一剂猛药：“若是那天晚上，大哥为着男女授受不亲而没有对我施以援手，那我可能已经悲剧了。所以，大哥也应该是一个懂得圆融变通的人，对不对？”
贯白丘苦笑，她总是有办法把自己离经叛道的行为变得理所应当。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晚的情境，他的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当意识不清的她突然亲了他，然后他们衣衫不整地在湖中拥抱着，直到她清醒后一把推开了他，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对她情根深种。可是，她是他的义妹啊，肌肤之亲已是罪不可恕，他内心还无法克制地想她，这件事情是多么可怕，可怕到让他这几天倍受折磨。
“大概……是吧！”他还能怎么做？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这么做，明知自己会万劫不复，他也要护她周全。
肖天然很不满意：“不是大概，而是肯定，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有道理。可是……我们好像在讨论爬假山的问题，两者有什么联系吗？”她娇憨的模样让他暂时放松了下来，她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吧。
这两者的本质虽然是一样的，但是真要跟这个男人说清楚封建思想的本质还是挺有难度的。她只能先胡诌了：“当然有联系。女子自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才能够仪态端方。可是也要懂得灵活变通。”
“哦？小妹刚才有什么事要紧得让你不顾仪态而爬上假山呢？”
“所谓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这惊鸿苑的最高处是飘渺阁的屋顶，可我又没那个能耐飞檐走壁，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说得倒是没错，可为兄还是不懂小妹为何要登高？”登高望远，这假山对着他的听松苑，她会是在看他吗？
为什么要登高？不就是站得高看得远见识更广博吗？她都说了这么明白了，他这连中三元是假的吧，要么就是故意的。
她咬牙：“为了博见。”
“可这假山也顶多只能看到些府中之景，何来博见？”
“这大哥就不懂了，虚就是实，实就是虚呀！”
“哦，原来如此。倒是为兄见识浅薄了。”他苦笑，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我以后还可以爬假山吗？”她楚楚可怜。
“可以，但不安全，若是再不小心掉下来，为兄可赶不及来救你。”他却又忍不住逗她。
她眨了眨眼，无辜道：“若不是大哥突然出声，我也不会被吓到的，还请大哥口下留情。”
“好，今日是为兄错了，为兄过两天着人来给这假山做些护栏。”
肖天然笑道：“就知道大哥是个明事理的，这几天听说大哥很忙？”
是了，这几天他都借口太忙而与她避而不见，怕自己见到她就会沦陷。
“噢，差点儿忘了正事，为兄此时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事。”
“大哥请说。”
他沉吟了一下后才道：“最近为兄收到很多拜帖，都是前来说媒的，不知小妹对于终身大事有何想法？”
“什么？”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目标居然不是眼前这个钻石王老五，而是她？
“若是……你想找一个好人家，为兄就替你好好挑选，若是你不愿意，为兄就去回绝了他们。”
在这里找个好人家，别逗她了，她是要回原世界的，怎么可能在这里嫁人呢，于是她道：“请大哥替我回绝了吧！”
他内心居然有种喜悦的感觉，但随后却又忐忑不安，有可能她是为了他？
他艰难地问出：“为何？”
她迟疑了一下道：“因为我不属于这里。”不知为何她不想对他说谎。
他看着她的眼睛望向远处，好似望向一片虚无。
“你……为什么？你会不属于这里？”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的心突然隐隐作痛，有一天她会离开吗？是了，她有裴幻，有张冲，甚至那个冯磐，也比他亲厚。
她收回目光：“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回去你的家乡吗？你……你的家乡在何处？”他一直很好奇，他们裴氏兄妹似是凭空冒出来的，即便是黎辰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他们来自何处。
“是的，我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我每天都思念着。”
伤感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紧拧着眉的贯白丘，她突然想逗逗他：“对了，我的家乡不主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张自由恋爱。”
他果然瞠目结舌：“你的家乡可是在他国？这举世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有这样的地方，但是也不好说是他国。”
思虑再三，他终是问出了一句：“那你可有了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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