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事 2

　　时间回到了四十年前。

　　此时的释迦牟尼早就已经创立了佛教，佛教传世数百年后，也早已经传到了身毒国境内，并在身毒国迅速发展壮大，已经成为了其国教。

　　那时，在身毒国境内，人人皆奉佛教为尊，并且都希望能进入当时最有威望的天竺寺去修行。

　　天竺寺已经建立了数百年了，无数大师都曾在其中修行，成就了许多得道高僧，其中不乏许多远赴异域前去传教的高僧，提达摩的师父伽得罗就是其中一位。

　　在提达摩远未拜其为师之前，伽得罗已是天竺寺中名望很高的高僧。他本来可以就此在天竺寺中继续修行，却执意要去游历远方的异国疆域，以图传播佛教，弘扬佛法，进而普度众生。

　　远赴西北方向的传教僧已经有许多了，北部则是茫茫无法翻越的喜马拉雅山脉，东北方向虽也有着高山险峰的阻隔，却并不一定会比喜马拉雅山脉更险阻，也一直没有僧人能够成功翻越漫长的山地并往返其间。伽得罗决定一试。

　　他不顾众僧友的一致劝阻，道:“即便我没有传教成功，以我现在的修行已经能够在圆寂后往生极乐世界，而以我现在的声望也已经能在余生之中安详晚年，既然如此，我何不把余生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一件冒险的事情上?就且当是为子孙后辈探索一条可能连通外域文明的新路吧。”

　　伽得罗便一路向东北方向前行，一路上自是翻山越岭，穿林渡河，艰难地行走了数千公里。

　　时值春夏，大雪并未封住大部分的山路，也并无茫茫的雪海。伽得罗一路上还并未遇到太多的险阻，在行走了整整两个月后，终于到达了大汉的蜀郡。

　　随后，伽得罗又花了数月学习了解了一些汉语，便朝着长安城进发，数周后，终于到达了汉都城长安。

　　伽得罗看到长安城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远胜自己国度的都城，自是为自己发现了如此高度发展的异域文明而欢喜。他本以为自己会以异邦使者的身份受到隆重礼遇，并因此而获取传播佛教的便利支持。然而，一切都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时的汉王朝宫廷正处于诸吕之乱之中。

　　以吕后为首的当权派只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党同伐异、争夺权力之中，而将所有其它的事情尽诸不顾，以致宫廷的所有对外职能正处于混乱之中。

　　伽得罗甚至连向汉庭通传自己身份的机会也没有，眼见一年过去了，汉庭依旧没有要召见自己的可能，便不再寄希望于此间，转而希望先去各地了解一下大汉的风土人情，以便后续传教时有所方便。

　　然而，由于自己已经身无分文，又没有任何相识之人，不知该如何在长安城中继续食住下去。作为一名悟道高僧，伽得罗自是不会去抢夺的，而碍于异邦第一位使者的身份，他又是不能放低尊严去低头请求施舍。当下转念一想，想起了来到长安城时看到的那座座山峰，便想着暂且到山中去寻找一些诸如蘑菇之类可以充饥的素食。

　　当下，伽得罗便出了长安城，来到了秦岭山脉北麓。他一路寻找着食物，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了商山之中。这时，他看到一处长满蘑菇的山坡，便高兴地向着那边走去，却不料走近时才发现，已经有四位白发皓须之人在那里采集着。这四人正是商山四皓。

　　伽得罗便道明了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四皓知其是异邦使者，回去后定会根据自己的见闻来描述华夏文明，便没有隐瞒他们的真实身份，并向伽得罗讲述了他们作为华夏文明中的佼佼者所具有的学识与能力。

　　伽得罗自是不会轻信，便展开身手试探四皓。伽得罗的武学修为在身毒国中虽属上乘，一番比试之下，却还不如四皓中的任何一位。当下便对四皓敬畏有加。

　　四皓知道伽得罗想要在华夏文明中传播佛教，便告诫他道:“想我华夏已有两千余年的可记载历史，已经形成了以官府为中心的意识形态，要想最大限度地在我们华夏传播新的教旨，非得要经过各级官府的认同支持不可。而如今，大汉宫廷由吕后掌权弄势，实在是一大悲剧。此人只关心如何令自己的权势达到最大的程度，绝不会分心于此等无关她紧要的事情上的。我等敬佩高僧你的胆识魄力，越过重重险阻不远万里前来传教。但来的实在不是正当的时候，只要在吕后当政期间，是绝对没有任何机会的。恐怕要想重新回到一个政治清明、包容度深的政权之下，还得十数年的时间。倘若那时再来传教，自是事半功倍的。”

　　伽得罗已经相信了四皓的真才实学，便采纳了他们当下的见解。心想自己的此行虽没有达到传教的目的，却发现了一个发达的异域文明以及一条通往这个文明的道路，这对子孙后代已经是一件功德圆满的事情了。虽然时运不佳，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以致没有亲自传教，却不妨可以将这样的机会让给自己的弟子或同道。

　　想通了这些后，伽得罗便不再纠结于传教成功与否，此后又和四皓相处了一小段时间，了解了一些华夏的历史风俗后，便告别四皓，原路返回了。离开时，为让自己的国人信服自己的经历，便向四皓索要几件信物。四皓便抄录了几部书籍，让他带走，因为有如此成体系的文字著述，足以证明另外存在着的高度发展文明。

　　伽得罗回到身毒国后，众僧友自是为他的安然回归而心安，同时也为他的勇敢和高大精神而深感敬佩。但他并未到处宣扬自己的发现，只是向着佛教教徒讲述自己的经历。

　　众教徒起初自是不太相信伽得罗所讲的经历和见闻，但当伽得罗出示了自己带来的几部书简后，便对此深信不疑了。

　　伽得罗虽没有刻意去宣扬自己的发现和经历，但与他的经历和见识相关的好评却在教众之间慢慢传播着，以致逐渐在不久后为他赢得了极高的声望，所有优秀的教徒都希望能拜伽得罗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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