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不为例 3

　　楚瀚带着老人离开了昌明集团，看着楚瀚远去的背影，那个保安才又收回自己的目光，生怕楚瀚去而复返似的。

　　安定市的医院不是很多，这个城市本就不是一线的城市，但是却有一线城市的人口和消费标准。

　　至于老人的遗体是被送去了哪家医院，从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那则“老人被撞肇事者逃逸”的新闻中，对事件的后续也有详细的报道。

　　安定第一医院，接收了老人的遗体。是他们出的救护车，把车祸现场给处理了。由于老人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或是与其家人联系的东西，所以在第一时间并没有找到李昌明，而是到了医院之后，一个住院的病人偶然见到了老人，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安定市第一大集团的董事长的父亲，过马路被撞横尸街头，这也让得到消息的李昌明几近错愕和悲痛，也让那些不明就里的小报记者有了大侃特侃的资本。

　　楚瀚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几乎把网上的本地新闻浏览了一个遍，李昌明的声望几乎下降了接近百分之五十。

　　一时间各种诸如“飞黄腾达忘了爹”或者更为直接的“李昌明不顾年迈老父致其车祸身亡”的消息铺天盖地，还有更加阴险的言论“李昌明买凶撞死老父”这一类的消息。

　　楚瀚顿时觉得可笑至极，李昌明如此的家大业大，又是公众人物，哪怕就是作秀也会对自己父亲好好的，怎么可能发生他们说的那些事情。

　　楚瀚相信李昌明已经看到了那些自己的负面新闻，也许是人在悲痛之中无暇理睬，也许是根本就不屑理睬清者自清。

　　“哎呀，现在的人说话越来越不负责任喽。”一直跟在楚瀚身后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侧，“我儿子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他可是很孝顺的，只不过是我太过顽固，也不想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才一直不肯答应他把我接去同住的，你可不要信了他们啊！”

　　楚瀚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咧开大嘴笑着道：“当然，我当然不相信。李董事长那样的人才，怎么可能会是他们说的这样？”

　　不管是老人出于维护李昌明的心思，还是因为李昌明本来就如他所说的那个样子，楚瀚都决定相信这个老人，他现在没有撒谎的必要。

　　走了一段之后，楚瀚收起来的手机响了，依然是一声鸟叫，然后又是接着好几声。

　　楚瀚拿出手机，以为是他那个主管发来的，还在抱怨着休息也不让人安静。等打开手机，他才有些傻眼。

　　消息来源是那个鬼差兼职群，而且还是好几条了。在楚瀚的印象中，白天的时候这个群里是不会有任何动静的，到了晚上才会是像百鬼夜行一般，冒出那些可笑的神经病。

　　楚瀚打开微信，信息只是一个人发来的，那就是群主。

　　“楚瀚，在不在！”

　　“在不在？”

　　“在不在，在不在？”

　　“别装死，你给我滚出来！”

　　好几条消息中间几乎没有间隔，就算是楚瀚盯着手机，也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在信息结束后，在统一回应。

　　“我在的，在的。群主找我什么事？”楚瀚边走边给群主回信息。

　　“还敢问我？你没记住我说的话是吧？”群主的信息追了过来，“我让你送的人呢？啊呸！是鬼呢？我刚才怎么没有在地府的系统中查到？你是不是还带着那个鬼？”

　　群主的一连串信息，让楚瀚出了一头冷汗，群主之前告诉或者是告诫过他们，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

　　“群主，是这么个情况……”楚瀚把老人的情况用语音的形势发了出去。

　　不知道群主听没听，也许是没听，也许是听了，还是秒听，群主的信息就发过来了，依然是文字。

　　“他的情况用你来给我说么？我难道不知道么？”这是第一条。

　　“世上这么多人，我呸，世上这么多鬼，把每个鬼的愿望都给实现了，还不累你？”第二条。

　　接着是第三条：“重要的是，你这么带着一个鬼大白天的到处跑，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知道每一个鬼到底什么情况？你知道你会不会被鬼欺骗？你知道那些鬼见到活人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状态？你知道它们会不会发疯？”

　　接着又是第四条，而且不知道还有多少条：“你白天带着他到处跑，对他的伤害你知道？”

　　楚瀚看的眼花缭乱，抽了个空赶紧发了一条语音：“见到活人没什么吧，他不就在和我一起？而且对他们有什么伤害？”

　　群主先是打了一串鄙视的表情，然后才是信息正文：“你确定你也算是活人？”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楚瀚彻底炸了：“你说什么？我难道已经不是活人了？群主你给我说清楚！我不要死啊！”

　　楚瀚的语音发出，换回了群主的一句解释：“状态上还是活人，但是已经打上了阴人的标签。”

　　群主没有再给楚瀚发信息的机会：“你把鬼在白天带着跑，消耗着他们的精神力量。鬼之所以成为鬼，那是因为他们死亡时都带着一股执念，也就是他们的精神力量，白天在活人中间出没，阳气会消耗掉他们的精神力量，然后便是魂飞魄散！你看看，他是不是在逐渐变得透明？”

　　楚瀚耐心地看完了群主的信息，再看看老人的状态，的确是比昨天看到时变浅了很多。

　　“那怎么办？”楚瀚问道。

　　“那要看你们的了？”群主回应。

　　老人适时的阻止了楚瀚再发信息，他大概是知道群主怎么说的了，对着楚瀚道：“只要能再看一眼我的儿子，怎么样都行。”

　　楚瀚算是看出来了，眼看他的心愿就要完成，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楚瀚把老人的想法发到群里，这次群主沉默了几秒钟，才回应了信息：“随便你们吧！不过，你下不为例！”

　　楚瀚在群里发了一个“OK”的表情，才又带着老人继续上路，只不过这次他的速度快了许多。

　　从他本心上，他很想劝老人放弃自己的心愿，也就是放弃自己的执念，这样他就没了消失的风险，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许执念之所以称为执念，就是有这么一种勇往直前淡然面对生死的态度。就算是做了鬼，也有再死一次的勇气，不过再死一次，就真的死了！

　　楚瀚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种勇气，他想自己多半是没有的。连死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就在刚才群主说他已经不算活人的时候，他还差点对群主发飙。

　　死亡，似乎是人们永远都迈不过去的一道坎，没有谁能够真正的淡然面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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