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夜晚
世界上可能没有比现在更诡异的场景了。
艾利斯这样想着。
他的雄主懒洋洋吃完了汤，真的拉他进书房，开启终端，顺着安吉给的精品贴一个个翻过去，言之凿凿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动作片。
书房里的两层窗帘遮挡忒严实,唯一的光源只能来自终端色彩艳丽的投影。
他们身下,是艾利斯没见过的气垫沙发,艾利斯猜测可能是他雄主的满足好奇心的猎奇。
中途席天说冷，艾利斯又去拿了一张薄毯。
他们现在准备的就像是家庭聚会一起欣赏大片。
“你说，这像不像青春期背着家长偷偷看小黄片？”
席天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递给他一颗零食，另一手控制投屏。
零食是本地特有的野生植物种子，热锅爆炒，加入适量糖盐，种子自带淡香，唇齿留香。
这个零食，对艾利斯这个本地人早就不新鲜，席天却是最近才发现这一口，好吃的让人魂牵梦萦，吃起来毫不克制。
艾利斯低头张嘴接住，熟悉味道在舌上化开，想了两秒，道，“可能像。但不会像我们这样悠闲。”
“说的也是，没有家长老师在上头，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席天微微皱眉，随后又笑起来，“二十几年我都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紧张感’。”
“这怎么可能？！”艾利斯惊叹。
席天闭眼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老师、同学、朋友，或是升学压力，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这些都没有吗？”
艾利斯记得很清楚，入小学时，班主任就在黑板上一字一字教他们念“积极进取，奋勇向前”。
中学时代，有一个古板苛刻的雌性语言老师，直白对他们说：“只有往上走，才能获得更多资源，你的资源越多，就越能吸引雄子注意。雌性的使命是什么？就是嫁一个雄子，生两个孩子，维护好一个家庭。”
在这一过程中，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你越强大，周围的人越仰视你，你就越有机会赢得雄子青睐”的思想。
“那么，保家卫国的雌性呢？”
艾利斯记得自己这样问过，古板的老师瞬间声音冷淡，“能够保家卫国的雌虫，数量远远超过于嫁给雄子的。这两者，你认为能堪比吗？”
雌性向上爬，向上争抢，资源有限，雌性数量却远远无限。
能够走到艾利斯如今位置的雌性，十不足二。更多的则早早就流入社会，继续停留在平民等级，挣扎度日。
“没有啊，我遇到的人对雄性都很宽容。老师会说‘一个雄性能做到这样就很了不起了。’，同学说‘他嘛，不过是个雄子，有什么好威胁的。’毕业后，上司会说，‘雄子啊，怎么做得来那样苦累的活呢，还是叫另一个雌性替他分担点。’
遇到过的这些人都很宽容，不问我的意见就为我着想，替我分担。
这种环境，你能有多大压力？”
席天满不在乎，又捏了一颗零食，扔进嘴里。
“其实，现在的场景，真不适合于讨论这个话题，你说呢？”
席天眨了眨眼，指了投屏上火辣的动图，笑起来。
艾利斯趁席天说话工夫，叼走他手上那颗零食。
席天笑骂着“浑蛋”，又拣起一颗，捏在手里，作势要喂给他，艾利斯狐疑望着他两秒，张嘴要咬，席天的手迅速收回去，被一个吻堵住。
这个话题，就这样闹过去了。
之前，席天考虑为方便查询资料，在书房里安装家庭终端，而非像其他家庭，选择安装在客厅或是餐厅，作为休闲娱乐用。
“现在有点后悔，其实家庭终端安在卧室或客厅更好，卧室有床，客厅里地方大。”
席天幽幽叹气，“我只顾着按照我的以往习惯，把书桌与终端连在一起，却忘记了还需要娱乐用。”
艾利斯想起下午，雄子听着动作片音效单曲循环都能睡着，不禁有点荒谬之感。
“可能是，雄主的娱乐不需要影视音像。”
“嗯。看视频的确没有看书有趣，看书有想象空间，看视频，连自由发挥想像力的娱乐都没有了。”席天点头，忽而想到自家雌君部队的枯燥生活，问道：“你们部队宿舍里有终端吗？”
“宿舍里没有。部队倒是每半月组织看些老掉牙的电影。不过部队几公里外的镇上有不少私人小影院，要看什么片，七八个人商量好告诉老板，包个小间，这样的很受欢迎。”
“你也去过吗？”
“当然，很喜欢看电影，部队每个人都去过，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娱乐。”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雌性们都喜欢看什么电影？”
“我想想，去年有大学生来做过调查，统计一圈发现最受欢迎的经典爱情片。”
“那你呢，你也喜欢看爱情片？”席天捅了捅艾利斯，顺着正在浏览的页面跳转到下一个页面，心里盘算他的看过的书里，那本小清新的《布朗小镇》还能不能再找出来。
“我，我更喜欢惊悚恐怖片，爱情片看得很少。”
“听起来还挺刺激的。”席天漫不经心地说，专注阅读页面文字。
手指一划，点到了不知哪里蹦出的广告，跳出的界面是柔软的亚雌声：
适合于你，雌君、雌侍不在家玩的游戏～
图画上肌肤洁白的亚雌还抛了个媚眼。
席天呆愣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关掉广告界面。
“你们雌性找电影看都要经历这种诱惑吗？”
“并没……啊，不。”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艾利斯也有点发呆，“看过赌球，彩票广告，却没见过亚雌跳出来诱惑的。”
“为什么给你们放的广告都是关于赚钱的。”席天小声嘀咕。
“啊？”艾利斯没听清。
“没什么。”
“给你。”席天把零食盒子推到艾利斯怀里。
“？”
雄子这是什么意思？
“口渴，帮我倒杯水。”
“……”
盒子直接摆在旁边就好，为什么要递给我？
艾利斯把盒子放到地上，站起身。
“我要温水。”
“好的。”
艾利斯自己很习惯直接打开水龙头接冷水喝，但雄子倒是喜欢温水。
家里没有保温的器皿，雄子喝水直接现烧，放凉后再喝。
艾利斯去厨房，橱柜中拿出水壶，准备烧水。
然而，在刀具旁边，玻璃水杯已经装了满满的水，手试了试温度，恰好温热。
艾利斯回想到前几天，雄子围着正在加热的水壶走来走去，望眼欲穿的模样。
所以，这是雄主料定自己吃完零食必然会口渴，就提前晾好水。
唔，心中是说不出感觉。
有点想笑。
艾利斯收起水壶，端着杯子进书房。
手中水杯温热，反而显得秋夜微凉。
斯明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开放集中供暖，晚上如果会闹太晚，一会就需要再抱张大一点的毯子进去。
“叮咚”
终端震动，响起接收信息声音。
反正不急于一时，艾利斯把水杯递给席天，坐到沙发上才划开消息。
席天喝完水，水杯放到一旁，也凑过头来。
艾利斯微感奇怪，雄子向来不好奇他的事情。
可能是投屏角度不够好，席天看不清讯息内容，问道，“验证码是多少？”
艾利斯下意识把验证码报出来。
在雄子操作下，就看家庭终端投屏上，顺利登录了满屏肉色的电影网站会员页面。
艾利斯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他，他什么时候注册这种网站？？
“我在贴子里找到了推荐的动作片，但是这家网站独家播放，就用你的通讯号注册，结果上面显示‘该账号已经注册’，于是就选择了验证码登录。”
席天账户余额只剩不足三位数，他懒得转账，就习惯了直接拿他雌君的通讯号直接注册，会员充值。没想到还出了个这样的惊喜。
“艾利斯，你不是说你喜欢看惊悚类吗，怎么这种网站上也注册了？我看看，VIP等级还是六，年费会员呵～”
谁都会有点黄色粉色的小欲望嘛，席天表示理解，但才不要放过这么好的调戏机会，
艾利斯感到脑壳嗡嗡作响。
这个网站主站是最大的暗黑类影片聚集地，谁知道它副站竟然是动作片啊！！
他这时候应该举例作证，摆事实讲道理，翻出观看历史以证清白。
如果雄子不信，还可以去找年度体检记录，证实以前没有过ox行为。
乱七八糟的荒谬念头在脑子里转得快，都敌不过投屏给出5s刺目白光照亮雄子的神情。
雄子目如弯月，嘴角微微上翘，两手交叠，安放在腹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打着拍子。盖在毯子里的腿悠闲地一点一点，毯子一拱一拱。
种种迹象都显示，雄子很开心。
艾利斯心下轻了起来，得知了对方的意思，那么就很愉快了。
他像没骨头似的，歪进雄子怀里，眉眼低垂，两只胳膊虚虚抱着雄子小臂，衣服与暗夜遮去他硬朗的轮廓，原本三分秀气成了五分，竟然显得有一点柔弱。
“奴三年前，就料到今日，早早注册会员，熬上等级，只等今日奉上，博雄主一笑。”
“奴”这自称在日常生活里很少被使用，但床笫间倒是经常出现。
席天只在书上见过称奴，完全没想到能用在夫夫情趣上，回想往日艾利斯床上羞涩却不忸怩的表现，着实有点窜戏。
他咳了一声，气还没顺过来，憋笑憋得胸膛上下震动，最后伸手抱紧怀里人，哈哈大笑。
艾利斯被笑得不好意思，就不再捏嗓子，恢复本音叫了声雄主，忍不住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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