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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触他逆鳞


  赵父身子站定,因他跑得太急,一袭青色官袍一直随着他的身子摆动。

  赵清昀一滞,放下笔上前行礼:“父亲!”

  赵父大约四十五岁,身形清瘦,个子很高,后背显得有些单薄,背脊略略有些弯,两鬓沾染着几许霜白之色,看着竟还不如老太爷精神。

  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清昀!”

  他一边说话一边喘气:“你……年纪青青……中了秀才,进而又中了举,父亲早知你是个有出息的!”至少比他出息,他进士一连考了两次才勉强考中二甲,得了进士的身份,不然要换成同进士,恐怕连考取翰林院的机会都没有。

  “哎哟老爷,你急什么,快更衣!咱们昀哥儿又不会跑了。”大太太卫氏一路从院门口追到赵清昀的房间,才把他的官袍换成了家常衫子。

  “我高兴啊,夫人,你可知刚刚……刚刚老太爷夸昀儿了。”

  卫氏立刻显出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她年纪不小了,保养得宜的脸上,眼角处也显出了层层皱纹,跟赵延韬站在一处倒也般配。

  “昀儿救了老太爷一命啊!”赵延韬喘匀了气,一气儿说了原委。

  原来赵延韬下衙回来,走在门口就听说老太爷今天罚赵清昀抄写《家训》,他生怕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子惹了老太爷的不喜,急急跑去正院书房求情,却得了老太爷的夸赞。

  “什么事这么严重?”卫氏大惊。

  赵延韬撸着山羊胡须,声线粗大:“国子监吴司业在城外千佛寺出事了,路遇拦路盗匪,被其乱刀砍死,父亲说今日要不是昀哥儿,恐怕出事的就不仅仅只是吴司业了。”

  老太爷当时又急又怒,却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

  “他……他竟……竟真的杀人?”赵清昀手头湖笔摔落,饱沾墨汁的狼毫戳在她的青色靴尖,在上面留下一个不甚明显的笔印。

  想必卢钧越先派人去寻了吴司业,结果遭到拒绝,随后他亲自出马来了赵府,却又被赵老太爷拒绝,恼羞成怒,进而动手杀人,幸好她后来追去挽回一途,否则……

  好端端一条人命,在他眼里竟贱如草芥。

  是了,上辈子,他连她这个照顾他整整三年的妻子都能用一碗□□葬送,杀些别的人又有何难?

  赵清昀弯腰拾起湖笔,心口发凉。

  “昀儿,老太爷说了,明儿个让你进了学后去他书房取些入国子监的帖子一并儿送到卢国公府去。”

  “啊……”赵清昀刚捡起的笔,再一次落入地上,未干的墨汁在她蓝色的皂靴上,绽开一朵黑色的花朵。

  翌日午后,天气阴沉,乌云压阵,赵清昀从族学回来后,便遵照老太爷的意思领了三张国子监入学帖子往府外而去。

  卢国公府位于石狮胡同,占地面积极广,一府就足足占了整整一条胡同。

  这里她还是头一次来,上辈子她死时,卢钧越还是一个病秧子,住在武定侯府的侧院,半死不活地用药吊着。

  那个时候,他因着是侯爷前头夫人生下的嫡长子,可那夫人早死,侯爷宠妾黄氏被扶正,她早先生下的庶长子卢钧阙顺理成章拉下卢钧越,被请封为侯府世子。

  嫁他之前,阖府都羡慕她命好,有做侯府少奶奶的命,可嫁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所谓的侯府少爷,除了一身病,一无所有!

  胡思乱想间,赵清昀凭着拜帖在国公府小厮的带领下去了后院。

  “赵公子,国公爷就在里头书房,拐过这条游廊就到了,小的身份低微不便入内!”

  小厮留下话,一溜烟不见了。

  赵清昀往前一看,整个人僵在当下。

  怪不得人家跑得飞,这一排游廊上全站的侍卫,他们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这是标准的飞鹰卫。从这里面随便拎一个人出来就已足够令小官胆寒,何况是几十个成排的站。

  她不敢随便动,在队长模样的人面前表明来意,又呈上帖子才被放了进去。

  她一边走,一边擦汗,只觉得整个后背既凉又寒,可还在不停的冒冷汗。

  到了尽头,便见两个彪形大汉拦在面前,只道国公爷还在书房议事,不允任何人打扰,给她指了一间花厅,让进去坐着喝茶等。

  厅内一应的红木桌椅,青帘幔帐,陈设简单大方,茶水缭绕,香气扑鼻。

  她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茶水喝得肚圆,不由内急,问过丫环,得了指示往偏屋里去了。

  只这院子极大,左拐右转的,竟迷了路。

  这里头又不同其他府邸,丫环成群,婆子成堆,她绕了半晌都没见着人,却被一间不同于国公府其他房子的院落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排极低矮的瓦房,外面破破烂烂,柏木门上,红漆剥落,斑驳淋漓。

  一阵强大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情不自禁推门而入,里面是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地板,就连门口放置的那张老旧的藤椅的颜色都没有变,她心口涌上一阵极大的不安,快步上前翻过藤椅的扶手,上面赫然有一块孩子手掌大小黑红色的印迹,那是上辈子她为了救卢钧越被长嫂推倒摔在上面磕伤额头留下的血痕。

  “什么人……竟敢擅闯……”身后一道凌厉的呵斥传来,她身后随之一凉,一道如钳子般的手掌掐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整个人夹住,顺手往后一拖……

  赵清昀被拖出小屋,脖颈上疼得好像断了一样:“嘶……”

  “又是你,赵家人!”卢钧越冷凝着眼眸,眸中射出锐利的冷芒,活像要将其生劈。

  “将军,我……”

  “说,你来做什么?”

  赵清昀被迫仰着脸,眉眼直直射进卢钧越的目光中,她胸膛里一阵窒息,她想告诉他她是来送帖子的,可她说不出口,又挣扎不开,只能眨着眼睛,用眼神告诉他,她并无恶意。

  “说!”卢钧越松了一点,可手指依然掐着她的脖颈。

  赵清昀清楚的感受到他手指指肚上的粗糙,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刺刺生疼。

  “奉……奉祖父之命前来送……送国子监入学帖。”

  “拿来!”卢钧越伸手。

  赵清昀立刻在身上摸索着,可她刚刚被拖出来时,划伤了手,此时动一动竟疼得难受。

  无奈,又急又疼之下,只能指了指她的胸前,她贴身放着的。

  卢钧越不客气的探手而入,摸出三张淡黄画着翠竹的国子监门帖。

  有了这帖子,读书之人就怕进不了国子监了。

  “国公爷……能放开我了吗?”赵清昀看他已将帖子拿在手里把玩,另一只手却还掐在她的脖颈上。

  虽然没再用力,可喉咙上却像卡了一把夹子似的,呼吸不畅。

  卢钧越大掌收了收,在她脖颈上轻轻摩挲,似是不相信一般划过她的喉结,她高领长袍里并没有喉结。

  再看她的长相,肤白细嫩如凝脂,浓眉毛清秀成柳,凤眼婉转似秋水,鼻梁高挺,鼻尖小巧,这模样生得格外清秀雅致,只薄唇泛白,脸庞泛红,五官立体,倒尤有几分英姿勃发之意。

  他阅人无数,倒也知道有江南男子因为生就弱小,喉结不显,只她的身份倒值得商榷。

  赵清昀被他犀利的眼眸盯着,心头一吓,立刻意识到面前这煞神好像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低垂着眸,便是不抬头却也察觉到了男人正打量着她。

  此时的她好像脱-光了衣衫一般被他扫视着。

  “你叫什么?”卢钧越突然对她来了几分兴致。

  赵家诗书传家,自诩清流一派,如此扰乱人伦纲常,这是想做什么?

  “学生……学生赵氏清昀。”

  “赵清韵?”

  头上传来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大将的冷厉和一丝不显的柔情。

  “国公爷误会了,学生清昀,‘兰昀缄一弹指’的昀,而非‘清韵满琅函’韵!”

  面前少年声音清朗干净,肤白细嫩,卢钧越不由念出:“家藏何所宝,清韵满琅函!”

  这诗曾经有一人念给他听过,为的就是介绍她的名字。

  “夫君,妾唤作赵清韵,‘清韵满琅函’”

  如今他府中的确‘清韵满琅函’,可昔日那位念诗的女子却已然不在。

  眼前低矮的房屋一如从前,堂前坐下的藤椅是病弱的他经常会躺之地,她则坐在他旁边的小马扎上,温婉的贴着他,为他纳着鞋底。

  灵活的针线在她手中穿梭,第二天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了他脚下的鞋。

  她做的鞋,鞋底总会纳上五层,一穿之下极软,如他此时握着的她的手。

  “将军……”赵清昀吓得浑身发抖。

  面前的卢钧越凌厉的双眼好像一下子放空了,大掌划下她的脖颈,握住她的手背,她挣扎不过,轻唤出声。

  “嘘,清韵!”

  “将军息怒,我乃赵氏清昀!”赵清昀胸口剧烈的抖动。

  卢钧越那样认真的语气差点就让她以为他认出了她,就算她换了皮囊回来,他却还是一眼看穿了她。

  她不该来的,不该与他接触,她曾死在他手上一次,再次接近他只会让她更加万劫不复。

  “清韵,清昀!”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她终究不是她,卢钧越扔了她的手。

  赵清昀吓得身体绵软,他强大的煞气像一重绵软的雾笼罩着她,让她看不清眼前一切,抖抖索索间,她脚下踏中一物,既软又硬,不似铺地的石砖。

  “大胆!”一旁的侍卫已经大喝出声。

  赵清昀睁眼一看,才发现她踩到的是卢钧越墨青的皂靴,她依稀记得,做了将军的卢钧越最讨厌别人踩脏他的鞋面。

  一次在朝会上,有一个正四品的文官因为出金銮殿时滑了一跤不小心踩到他的鞋面,他怒潮暗涌,立刻指使手底下的言官参了他一本,道他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读圣贤书学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他当众在金銮殿外摔跤,连修身一事都不曾做好,且冒犯天颜,对君不敬。

  硬是让皇上治了那文臣一个对圣上‘大不敬’之罪,连削三级,流放岭南偏远之地。

  那可是正四品的大官,他说发落就发落了,她现在不过是一介举子,岂不是要……

  赵清昀不再敢往下想,立刻跪地:“清昀有错,恳请将军饶恕。”

  卢钧越看着鞋面覆上的大大的灰色印迹,面部不显,心底却如巨浪拍岸,连绵涌起,这么多年,他穿的全都是清韵曾经做好的鞋子,可这已是清韵替他做好的鞋里最后一双了,此刻,他连捏死面前之人的心都有了。

  “将军,我……我家中姐妹手巧,不如我让姐姐替将军……”赵清昀低头垂眸,面前之人呼吸沉重,鼻息间吐出的呼吸带着威严。

  她的一颗心狂乱的跳动着,已经在他手上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可她也太倒霉了。

  想躲却每每撞上门来。

  卢钧越长久没有开口,气氛一时僵到极致,赵清昀吓得窒息,小巧的鼻孔呼出灼热的气息,远远扑到卢钧越外露的脖颈上。

  空气里有淡淡的冷梅香,这香味很清幽,很熟悉,鬼使神差之下他沉沉启口:“我的鞋并不是谁人都能做!”

  “我……我做,我会做!”赵清昀强大的求生意志让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卢钧越冷峻凌厉的面容一闪,他人已经离去。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赵清昀额头沁着冷汗,手指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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