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
田维维、夏丹、杨晴等人静静的听着小刀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的故事，他的语气很平静，说的事情很搞笑，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曾经给他带来许多欢笑和美好回忆的秦子怡，现在已经是魂归天国了。他说的这些故事，好像也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他把这些存放在他记忆深处的美好翻将出来，细细的品味，就好像对斯人的一种祭奠。
先前的故事越是美好，自后的失去就更加悲痛。
夏丹和杨晴心里有一点隐隐的作痛。
“后来开始军训，开始上课，我和陈峰就经常和她会面，一来二去，我们就在一起了。”
小刀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组合呢？一个土头土脑的乡下小伙子，加上一个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怎么看怎么别扭。”
“后来我总结出一个道理，就是一个男人怎样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呢？有些人，你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或者跟她玩耍、暧昧甚至结婚，都不一定是因为爱，或者只是因为凑合，或者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在一起，感觉就好像两个人搭伙过日子而已。一个男人真正爱了，他会觉得充满了力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为了她可以赢得整个天下。‘我要赢得整个天下，因为要跟你四海为家’就是这个意思。”
“那一段时间，我真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努力的改变自己。我考上了高程，考上了软件分析师，考上了一建，我把证书挂在别的公司，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
“可是，因为我乡下人的自尊，我经常惹她生气。有一次，我都不记得是怎么惹她生气的了。她在校园里到处乱走，雅河旁边、操场上，龙潭四周，几乎整个校园都走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道歉，只有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后面，她快我也快，她慢我也慢。”
“终于，天快黑了，我们最后来到了女生宿舍的大门前，她就要走进去了，我也不能再跟下去了。”
“她突然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
“她突然转过身，看着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傻呆呆的站着。”
“她突然张开双臂，说了个字：‘抱。’”
“我就冲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伏在我的肩膀上，哭着说：‘我还在生气呢。’”
黑暗中，夏丹和杨晴他们沉默着，她们都没看见，小刀那甜蜜温馨的笑，还有满脸的泪水。
小刀好久没有说话。
杨晴打了个呵欠道：“好了，不说了，睡觉吧。”
其他人也呵欠连天的说道：“睡觉了睡觉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就应该是悲伤的事了。她们虽然八卦，却不想别人自揭伤痛。
小刀却好像没有听见她们说话，自己继续说道：“有一句话说，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句话真是老土，可是却真的十分贴切。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是九月十一号，而她离去的那天，是三月十号，满打满算也就十八个月。还要扣除中间两个寒假和一个暑假，还有因为七零八碎的事不能在一起的日子，还有那些闹别扭的日子，掐指一算，我们快乐的日子还有多少？”
“三月十号，她说要带我去见她的爸爸。这是第一次，她提到她的爸爸。在之前我好像根本就没想过她也会有家人似的，总觉得她就好像是天上下来的，怎么会有亲人呢？”
“我们打车来到一栋独栋的别墅前。”
“在下车的那一刻，我就被眼前的景致震住了。优雅的环境，宽大的草坪，精致的洋房，那根本就是传说中的豪宅！”
“当时我就惊讶的问：‘这里就是你家？’我知道她家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可是还是远远的超出了我的想象，那根本就只有在香港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豪宅！”
“她小心翼翼的说是的。她肯定也知道，她隐瞒自己的家世，我肯定是会生气的。”
“可是我忍住了，我虽然生气，但是我也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我曾经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她买大房子，要给她买一辆凯迪拉克，可是这些在她看来，根本就不值一哂。”
“然后她又告诉我，她的爸爸就是秦滔天。”
“啊？！”这一下，寝室里七个女生都一起惊讶出声，这简直也太震撼了！
“这时候，我们刚好到了她家大门口，我一句话不说，马上转身就走，走得很快，就像逃跑一样。”
“她马上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问为什么。”
“我冲她大吼，说我相信灰姑娘的故事，但是我不会相信灰小伙的故事，她玩我应该已经玩够了。我让她去找自己的王子，不要玩我这个泥腿子了。”
“我当时气愤填膺，还说了很多狠话。”
“她没有追上来。”
“那时候是傍晚，黑云好像大山小山一般重重叠叠，闷雷滚滚。我只盼马上下一场暴雨，好冲刷我的耻辱。我真的感觉很耻辱。当我在她面前吹牛许诺那些我自以为是的未来的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肚子里是不是笑得不可开交呢？”
“然后，她开着一辆车追上了我，要我上车。”
“我不上，我要保护我的尊严！”
“‘上车！有什么事上车给我说清楚！’她竟然冲着我大吼，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这么大的火，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发过火。”
“我就上车了，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骄傲。”
“她问我，如果她本来是一个捡垃圾的要饭的，我会不会继续爱她？我说会。”
“她又说，那么为什么自己是秦滔天的女儿，我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既然钱财和身份不重要，秦滔天的女儿和一个要饭的又有什么分别？”
“我说，区别就在于，我跟一个要饭的吹牛许诺，人家是真正的开心，真正的憧憬，不会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在耻笑我。”
“她反问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呢？”
“我说我就是知道。”
“那时候已经下起了很大的雨，还有接二连三的打雷，我们都要大声的说话才能听见。”
“她说，她现在拥有的这些东西都不是她自己的，她真的很想很想和我一起，去争取那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正是自己创造的未来。”
“我说我不信，我宁愿相信鬼故事，也不会相信童话故事。”
“她哭了。”
“她突然放开方向盘，两只手抓住我使劲的摇晃，很大声的问我，问我为什么不相信她？”
“这时候，车子冲出了马路。”
“她突然惊醒过来，向她那边猛打方向盘，然后猛踩刹车，可是那刹车好像失灵了，车速一点都没有减下来。”
“‘嘭’，好大的一声巨响，真的好响，就好像山崩地裂，天也塌下来了一样，车子很猛烈的撞到了一个石墩上，然后向她那边翻了过去。”
“那时候，我真的是整个人都呆住了，感觉就好像是在梦里面一样，我还在梦里面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醒来就没事了。我恍恍惚惚的从车里爬出来，浑浑噩噩的把她也拉出来。”
“雨下得很大，好像天上的那么多神仙在生气的拿着瓢往下倒一样。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天地。我看见，她的头软软的垂在一边，嘴角和鼻子都有血流出来。”
“她就是这么死的。”
“你们知道，‘死’是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意味着，你再也看不到她，再也摸不到她。她不是在跟你闹别扭玩冷战，不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永永远远的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永永远远的等待都毫无结果。你感觉她好像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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