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测试
半个月后，孵化室渐渐热闹起来。
最初破壳的20只雏鸟标记为A组，剩下经过人工解剖的蛋，在研究人员用部分生化器官替代了自身衰竭的器官后，也被带到了孵化室。这一批也是20只，标记为B组，作为对照组。
此时A组的雏鸟体型都已经大了一圈，连原本有点光秃秃的3号和5号都有了点油光水滑的美貌。
1号还是没长个儿，如今要踮脚才能摸到最矮的同伴的脑袋了。
研究人员另外开辟出一间“游戏室”，分组进行智力和体能方面的测验。
两组小鹰分别上了红色和蓝色的脚套，各自待在房间的一边等候指令。
B组中有一只小鹰，头腹都是白色，翅背是近乎黑的深棕色。脖子到下腹有很长的交错重叠的缝合伤，可能经历了好几次大手术，目前伤口附近没有羽毛。看起来比较狰狞。
和雪牙一样，这只小鹰是研究员的重点关注对象。
和雪牙不一样，这只小鹰在B组有强大的号召力，俨然是个小组长。
雪牙最不高兴其它鸟比他更受关注了。红眼首领摸过B组的鹰，雪牙半天都不让“父亲”碰自己。
就像挑衅1号那样，雪牙也去挑衅了那只鹰。
毛都没长齐的丑八怪，也敢在我雪牙的地盘上撒野！
B组的体型普遍没有A组大，雪牙扑着翅膀跳过去的时候（不会飞的雏鸟打架基本等于菜鸡互啄），就像高年级生欺凌低年级的小朋友。
他本来指望给这个抢了父亲注意力的小弟弟一点恐吓和教训。
B组没有一只鸟退缩，反而呼啦一声全部围了上去。1对20，纵然被雪牙甩出战团也要爬起来冲上来啄上一口。
羽毛乱飞，很快就有了血腥味。
还是1号叫来了研究员，结束了那场闹剧。
B组开始游戏前就折损了三只小鸟，送入了紧急修复舱。雪牙也被扯乱了羽毛，哼哼唧唧地往“父亲”身边蹭。
1号无语地陪着研究人员收拾残局，给受伤的小鸟裹伤，重新摆放游戏道具。小鹰没有受伤，他在安抚他的组员。他看向雪牙的目光非常平静，既没有怨恨也没有畏惧，没有任何感情。
—
游戏很快重新开始了。
今天的主题是“图形识别”。所有小鸟都要接受测试。
每只鸟面前的地上投射着10个面积不同的方块，每块方块上刻着一个符号。
题目要求：要求按方块的面积，从小到大的顺序依次点选方块。
第一题果然非常简单。无论方块如何变化排列，几乎所有的小鸟都在10s内完成了点选。
第二题稍稍变化，10个方块此时的面积相同，仍要按顺序点选方块。这就要借助方块上刻着的符号来识别顺序了。
第三题是道画画题，要求在体积不同的10个方块上，用足迹画出对应的符号。
1号摸了摸鼻子（习惯性地推一推鼻梁上已经不存在的眼镜），觉得这游戏有点意思。
有点像给幼托班小朋友玩的识数。先给1-10个火柴堆，教会你数1-10的阿拉伯数字。然后把抽象数字和视觉图像剥离开，拿掉所有火柴，只记阿拉伯数字符号，进而把数字默写下来。
他不知道这种题目对刚出生的小鸟来说难度怎么样。
虽然第一题都完成得很轻松，但后面的两题涉及记忆力和抽象思维能力。即便是对人类的幼托班的小朋友来说，也是稍微有点难的。
研究人员拿着板子在他们身边记录表现。
1号不敢表现得太过突出。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边的同伴，揣摩自己应该是在什么水平。
旁边的2号和4号还在认真地琢磨地上的白块，5号在东张西望，3号的白块已经亮了起来。他们已经在解题了！
3号很认真地啄了10下，正确的提示音响起。研究员把奖励的食物在他身边放下。
5号看到第二题有了食物，简直是跳着扑上了白块，凭借着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运气，直接找出了正确顺序。
不过，也不是所欲的小鸟都拥有高智商或者运气好的。
身边错误的提示音不断响起，有些脾气暴躁的小家伙已经开始在地上一通乱啄。
虽然只有10个符号，但乱啄正确的概率按排列组合也是试错很多次的……更不要提他们还总是犯重复的错。
研究人员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大家的解题过程，阻止大家彼此抄袭。
1号在研究人员弯腰发放奖励的时候，瞥到板子上似乎是有很多个分值项的打分列表。
不知道这些分数有什么用……
他思考的时间有点长，3号已经完成了所有题目，顶开凑过来偷食的5号，叼着奖励食物，歪着头看着他。
仿佛是优等生看着智商堪忧的同伴，眼里既有同情也有安慰。
1号从他关爱智障的目光中看到了“笨点没关系我养你”的内涵——一定是错觉！
他挠了挠头，也开始了解题。
—
前三题刷掉了大半的小鸟，每只鸟扣掉了一半的口粮。
目前A组1-6号都还幸存，B组小鹰和3只雀形目的小鸟幸存。
第四题，原本白色的方块一键换成了彩色，方块数量增加到20个，上面的符号也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识色教学了。
符号很快消失，1号以为会和第三题一样，需要用足迹画出每个彩色方块对应的符号。
然而研究人员并没有这么出题。
地上投影出的彩色方块令人头晕目眩地开始快速旋转，小鸟们本能地跟随色彩转动脑袋，1号很快觉得自己眼有点花。
在他感到有点想吐的时候，方块停下了，符号重新出现。
这次的题目是判断符号和对应的色彩方块是否吻合。
这是一道即使是人类也常常会犯错的判断题！
1号迅速闭上眼睛，摁了摁自己的脑袋，试图在脑中一片凌乱的色彩中找回那个已经被遗忘到脑后的符号形状。
此时绝不能立刻去看那些方块！
原本还有记牢的抽象符号和新的色彩一匹配，肯定会把记忆搅得更加混乱。
何况这题不仅仅考研记性。想象一下写着汉字黑的白色方块，写着汉字绿的蓝色方块——
即便对具有摄像记忆的人来说，即便能准确回忆起颜色和符号的对应关系，题目一多时间一紧，判断过程会有很高的错误率。
1号飞快地回忆着，在心底把各个符号复现出来。
真的有小鸟，能完成这项测试吗？
他们出生到现在还没过一个月。
这个世界的智商水平，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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