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智慧
“乌喆弟弟你在干什么呀？”乐天好奇地举着翅膀，扭来扭去的。木棍戳得他好痒。
“我变成石头了!”雪牙有点恐慌，他身上全是刚才沾上的果浆泥，像是刚从火塘里拨拉出来的带着泥壳的叫花鸟。这会儿努力想要扭转他的短脖子清理后背，忽然发现脖子转不灵活了！再一使劲，扯得直叫。
“那是你后背的毛都黏在一起了，凝结成块了。”乌喆吐掉嘴里的木棍，平平淡淡地指出。“你是不是觉得身上很重？等会儿这点东西在你羽毛里干了，你就彻底动不了了。”
乐天和雪牙都被他唬了一跳。
“那怎么办！快想办法！”
乌喆淡定注视着地上的木棍，嘴里道，“这样不正好吗？省得你们再跑丢了。”
“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乐天已经开始撒娇了。自从他们流落到这颗星球上，B组全体下落不明，哥哥也不知道掉在哪里，小乌鸦带着他们进行自救，坚持到了成鸟找来，俨然成了众小鸟的主心骨。
在乐天心里，乌喆是排在哥哥之后最有主意的人了！何况在飞船上，乌喆弟弟还把自己藏身的柜子让给了他呢！
乌喆避开了小天鹅的挨挨蹭蹭，2号的会撒娇他早就领教过了，敬谢不敏。“你，去抱那棵树。”
“这样吗？”天性单纯的小天鹅跑到乌喆折断树枝的那棵树旁边，举着沉重的小翅膀努力蹭向树干。每次只能挨得上半边翅膀，姿势蠢萌可笑。
神奇的是，原本黏糊的果浆被他直接蹭了下来一块。粗糙的树皮如同天然的刮刀，来回一拉就刮掉一层。
“我呢？我呢！”已经半干硬的小雪鸮急得大叫。他掉进过果浆池，能黏的都黏在了一起，连翅膀都没法伸开了。两只爪爪僵硬得迈着小步子，走两步就栽倒下去。
乌喆淡淡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雪牙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憋憋屈屈地嘟囔，“我错了……”
乌喆举爪往小天鹅那里走过去。
雪牙的叫声一下子变了调，“我错了！哥哥！哥哥我错了！”
到底年纪小，听乌喆走远，他吓得要哭出来了。
“爸爸！呜……爸爸！”
这是在叫之前的蝙蝠首领了，虽然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也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父亲了，但毕竟被好好喂养了一段时间，此时遇到了凭自己完全无法搞定的情况，雏鸟求助的本能都爆发了出来。
他趴在地上呜呜呜。
乌喆轻易把他吓哭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有……有一张大叶子罩了下来。乌喆回来了。
“呜……哥、哥哥？”
“忍着。”
小乌鸦用爪子踩住被叶子裹住的雏鸟——
开始就地滚鸟！
——
“长官好。”红教官身为白禹的心腹，还是见过面前这位的。
黑鹰气势汹汹地往随便哪儿一停，散发的冷气就让食物链低他一级的生物头皮发紧。
“报告情况。”桀说。
红雀赶忙把黏鸟林的情况讲了一遍，一指池里被困的对象，等长官的指示。
桀也认出了池里自己的下属，虽然整只鸟除了背部都被染得绿油油的，但沿着眼线到眼尾耳后两道别致的白纹特征非常显眼。顾老的得意弟子，他的医疗小队长这要是折在这种落后星球上，下令引爆飞船的他可真是没法回去交代了。
此时听到求救信号赶来的鸟越聚越多，和桀敬礼后停在附近的枝干上。大家都很诧异这里有这么大一片危险的林子，迁徙的动物都避开了这条路线，如果不是雪牙和乐天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小队长黏在这里死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有的商量搭个雀桥，直接把鸟从池子里拖上来。但要是哪个不甚落下去了，或是被溅起来的果浆黏住了，那都是得不偿失。
有的讨论是不是填条通路过去。但谁知道这片池子有多深，对方掉落的地方离岸还是有段距离的。再说用什么去填呢？往池里投猎物的尸体吗？
白禹带着全部行李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这样一片群鸟火热开会的景象。
真是……好久没见到桀那群属性话痨逗比的属下们了。大概是长官平日太严肃话少，属下们把长官的话全说完了。他们黑鹰十卫可能是最佳诠释蓝星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队伍了。
眼看着长官的伴侣来了，大家礼貌地停下，让大夫人先表达意见。
这一停下，雪牙刚刚被讨论声淹没的细细惨叫就清晰了起来。
“吱……”
他被乌喆当球一样裹着叶子在泥里滚了半天了。大家以为雏鸟们打闹着玩儿呢。
“哎呀乌喆弟弟你小心把他滚坏了……”乐天特别担心地在一旁看着。
觉得滚得差不多了，乌喆一爪把“球”踩停了。碎成了一条条的大叶子散开，雪牙咕噜噜趴到一边。身上乱七八糟的不是泥就是草叶，和灰扑扑的绒羽混在一起，都快看不清原本颜色了。
“呜呜呜……”
白乐游听到外面哭得可伤心可伤心的声音，从鸟巢里向外瞅了一眼。
这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所有大鸟唰的又把头从乌喆那里扭了过来，用瞧新鲜八卦的眼神瞧向探出半个头的绒羽雪白的小鸟。
哇——
和伴侣单独在一起执行个任务，长官的第二个崽都有了！
好可爱！
桀危险地眯起眼睛。
——
白禹试了试自己的能力。他确实可以远程控制气态分子的热运动，甚至瞬间将一定距离内某个平方空间气体排开，抽成真空。
但面对这池果浆，液态分子间的范德华力让他的能力大打折扣。就算能分离部分果浆，也只会加速导致对方身下的支撑变少，加速下陷的速度。
白乐游则蹲在巢边旁观乌喆和乐天清理小雪鸮的羽毛。一块一块灰绿色的薄片混着树叶泥土从身上取下，爱干净的雪牙浑身难受地狂抖翅膀，抓狂地给自己梳毛。
乌喆看他恢复了灵活，叼起旁边被丢弃的树枝，踱到果浆池附近，在红教官身边停下。
白乐游看他是有话要说，又礼貌地等着大人讨论完的样子，便跳出巢外替他提醒了两位父亲一声。
乌喆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似乎没有认出来这只白白胖胖的小鸟是谁。
随后小乌鸦顶着众人的目光，神定气闲地把木棍一甩。
木棍打着旋飞出去，落在池面上。
“浮起来了。”乌喆陈述事实。
大鸟们茫然看着他，少数几个比如桀眼中闪过思考的神色。
大部分人想的是，木头比较轻，能浮起来这不是废话吗？
但随后乌喆丢了一根雪牙的羽毛。
羽毛飘飘摇摇好一会儿才落在池的边缘。
果浆表面起了细微的涟漪，羽毛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
“池里长树，树上掉果子，果子里流出果浆。黏鸟、黏动物、不黏树。”乌喆总结道。
这下白乐游也想明白了！
“黏鸟树需要传播种子或留下养分，才会产生黏性。新的树要从这片池子里长出来，自然不能被自己的果子黏住的。”他帮乌喆补充道，“这池果浆里是树发芽的种子，或是新生长的树根什么的。只会有选择地黏住物体，尤其是带毛发的物体。他们挑食，不吃素。”
乌喆转过头，静静打量了这只陌生的雏鸟一眼。
白乐游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继续猜，“这个池子的边缘线比较清楚，迁徙的动物也知道不往这边来，应该是什么阻止了这片黏鸟林的扩张。比如池边的树，或者草皮，和他有竞争甚至克制关系的植被……那些他不能黏住的东西”
白乐游原本会的词汇有限，但在看完998集动画后语言能力有了长足进步，这段猜想一气呵成，简直不像一只雏鸟能说出的话。
乌喆赞同的点点头，第一次有人能把他的想法表达得那么清楚，小乌鸦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
乌喆又踱回雪牙和乐天身边，“用草和树皮可以让果浆不黏了。”
自然界因果环环相扣，生活着毒蛇的地方一般也生长着解毒的草药，黏鸟林对着动物横行霸道，附近也便有能克它的植物。
刚刚没反应过来的大鸟纷纷恍然大悟。
“啊就说嘛！那问题就解决了。”
“可以把草皮撒过去，化掉一部分黏性，他就能脱身飞出来了。”
“笨啊，他肯定是飞不动了才掉下去的。我们用这边的木头铺一座桥，过去把他带出来比较好吧！”
有了方向的营救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虽然在实验室的时候白乐游就亲眼见证过乌喆的高智商，但这次小乌鸦的敏锐观察力和判断力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连桀那帮战场上拼上过的属下都亲昵地过来想给乌喆一个爱的蹭蹭——被对方躲开了。
桀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几只小鸟一会儿，发现宝宝正在崇拜地看小乌鸦，顿时黑脸飞过去把自家宝宝抓回了巢里。
随后挪动身体，亲自把鸟巢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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