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慢毒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大夫捻着胡子思考了片刻，似乎有了结论。

　　他回身跪下，对在场的人解释道：“回禀各位主人，属下看大格格的症状，似乎是有肠胃出血的现象。”

　　“肠胃出血？这是什么病？”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严重了。

　　“怎么会肠胃出血呢？海兰珠姐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八公主聪古伦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也正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依属下看，大格格的病情来势凶猛，起病很急，如果是单纯的吃坏东西，断断不会这么严重，倒像是……”大夫认真的分析着海兰珠的病情，却有些欲言又止。

　　“海兰珠她是不是中毒了？”纯哲一冲上来，一语道破玄机。

　　“回公主，的确像是中毒了！”

　　一听这话，苏日那心里顿时一沉，顿觉事情不妙。

　　海兰珠才一病，纯哲怎么就一下子想到中毒上去了，这未免有些蹊跷，莫不是她们之前就设计好的？

　　可是看海兰珠这个样子，病道是真病了，难不成她会自己给自己下毒不成？这未免也太拼了吧！

　　既然是中毒，那纯哲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有人下毒了！

　　那下毒的是谁？深想下去，怕是会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个罪名了，这个人会是谁呢？答案似乎可想而知。

　　旁的人倒是一时没想这么深，老福晋着急海兰珠的身体，来不及细问缘由，只是心急道：“那可有什么办法医治吗？”

　　大夫赶紧回答道：“治倒是能治，依属下看，只要用白芨、大黄、乌贼骨、龙骨等药混合熬制成汤剂，给大格格服下，就能控制病情。”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熬药！”台吉夫人呵斥道。

　　“是，是，属下立刻去抓药来。”大夫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起身，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大夫就端来了一剂乌黑的汤药进来，众人帮忙扶起海兰珠，硬给她灌了下去。

　　一时三刻，眼见海兰珠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了，果然是药效显著，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侍女塔娜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一直呜咽的哭着，见海兰珠好些了，才止住了哭声。众人只道她是担心海兰珠的安危，心里着急才这样，所以并不理会。

　　可这会儿，纯哲却突然盯住她问：“你一向都是个有主见的，今儿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哭个什么。”

　　塔娜一边抽泣，一边答道：“回禀公主，奴婢是替格格难过，我们格格纯孝仁爱，一向与世无争，是谁要下毒害她，我是怕下毒的人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我们格格太可怜了。”

　　苏日那心里一凛，看来她们是非要把这件事引导到毒害上面不可了。她满眼深意的看看大玉儿，却见大玉儿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毫不担心。

　　“你放心，主子们都在这儿，一定会给你家格格做主，不会让她再受害的！”纯哲看似安慰，实则帮腔道。

　　老福晋原本打算谨慎处置，待海兰珠醒了，好好问清楚情况再做判断，万一是她自己误食了什么东西造成的呢。

　　可是纯哲毕竟是客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还置之不理，让外人看来，她这个做祖母的未免有些太冷漠了。

　　“塔娜，你倒是说说，格格今天都进了哪些饮食，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老福晋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问。

　　“回福晋，格格今早只忙着送大军出行，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只是喝了一杯牛乳茶而已，说好了等折回来再用早膳的，不想就成了这个样子。”

　　“是什么牛乳茶，哪里来的？”台吉夫人上前追问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是早上膳房送过来的，满满一壶呢，格格只喝了一杯其余的还在桌上放着呢。”

　　“去拿过来，我瞧瞧。”老福晋一挥手，面色更加凝重了。

　　塔娜敏捷的起身，两三步走到桌旁，把一把掐丝珐琅壶拿了过来。

　　“就是这个，福晋请查验。”塔娜双手把壶奉上，似乎算准了这壶茶有不妥之处。

　　老福晋把壶拿在手上，左右看看，又打开壶盖，凑到嘴边闻了闻。大约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伸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大夫，道：“你来看一看。”

　　大夫忙接过来，从里到外细细的看了一遍，又倒出壶里的牛乳茶，微微尝了一尝，脸上渐渐露出狐疑之色来。

　　“有什么发现吗？”纯哲公主突然言道。

　　大夫满脸忧虑的深鞠一躬，说：“据属下所见，这牛乳茶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盛茶的珐琅壶，似有不妥。”

　　“怎么个不妥法？你但说无妨！”老福晋见他似有顾虑，于是鼓励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壶壁上似乎涂上了水银毒！”

　　大夫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大家虽不通药理，但对这水银也有所耳闻，这可是剧毒呀，怎么会涂在海兰珠的茶壶里！

　　老福晋的脸上更难看了：“你细细的说清楚！”

　　“是，依属下看，这壶壁上的水银不是后来涂上去的，是在烧制时就混在壶坯的用料之中，而且用量轻微。

　　所以，人在饮用后也不会即刻中毒，总得用上一些时日之后，才会伤及五脏，从而毒发。”

　　“这么说来，海兰珠中毒已久了？这个茶壶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用的？”台吉夫人问道。

　　“回夫人，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大约是半个月前，掌器营的婢女送上来的。

　　那会儿正逢大金贵人到访，各大帐都要填一些日用器皿，一起送来的还有不少器具，可唯独这一件最为精美，格格一见就十分喜欢，所以这十几天来就一直用着呢。”塔娜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

　　“正是呢，这刚好和海兰珠中毒的时间吻合，可见是没错的！”纯哲忙提醒道。

　　“那究竟是谁送来的？你可记得清吗？”台吉夫人追问。

　　“奴婢记得，那个丫头奴婢认识，是掌器营的一个打杂的小婢女，名字叫琪琪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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