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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义?(五)


  “这里,应该没错了!”

  “破旧得太严重了吧!估计有七八年没住人了。”

  根据宏阳轴承厂提供的员工信息:刘清志,习惯别人叫他“喜子”,老家在高凤市管辖下的,清水县东柳村。林良带着雨桐四点左右下了高速,又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村口。好在村子不大,但开车找并不方便,两人干脆步行,问路什么的,也能问得清楚。

  七八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正围坐在一起打扑克,有上场“厮杀”的,也有站着看的,说笑之中夹杂着争闹。

  “你不上炸,那他不跑啦?”留着山羊胡的老者长得高,打眼一看,就看见对方的牌了。

  愣着想了想,抬头看看那人的表情,“笑得那么欢,你跑不了,四个五!”

  “多谢加倍,四个十。”

  “那不是仨十吗?奥,你藏起来一个。”山羊胡的老者恍然大悟,“你个老滑条。”

  在一阵笑骂声中,各自回家,毕竟家里老婆子的碎嘴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林良快走几步,“哎,大爷,这是东柳村哈?”

  “啊~,是。”小心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干练的年轻人,山羊胡的老者已经猜到林良的目的了,“找人?”

  “对,刘清志,您知道吧?”

  挠了挠“窝”着几绺白发的后脑勺,“你说的,是喜子吧?他,大名是这个,我也忘了!他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卖部右拐直走到头,路北最破的那间。得有几年没回来了!”

  “行,谢谢啊,大爷。您慢走。”

  “多大的事儿啊!走了。”老者擦过林良的肩膀,自顾自地说:“这多半个月,来问喜子的人,还真不少,这是搁外边挣钱了!好啊。”

  敏锐的听觉神经怎么可能放过一丝响动,转身对着老者的后背追问道:“您,刚才说的‘不少’,是什么意思?除我之外,还有别人来这儿找过他?”

  “跟你差不多,三十来岁。斯斯文文的,穿得也挺好!”

  “您还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吗?肯定是开车来的吧?他有说他叫什么吗?如果再见到他,你还能认出来么?”林良准备好亮出证件了,即便会引起不必要的烦扰。因为,嗅到了凶手的“味道”。

  “记不得哪一天了,他是开车来的,我也没问人家叫什么。要是再见到,应该能认个差不多!”真是遇到好运了,老者是村子里少有的好脾气,有问必答。

  林良迅速意识到:来对地方了,凶手的踪迹,找到了。故而说明来意,留下了老者的联系方式。

  乡间的寒风总是那么猛烈,很快,就会带走你皮肤散出的所有热量!刷有红漆的铁门被时间泼上一层厚厚的尘土,门下干裂的木板已经不能再阻挡家禽的进出。过年时贴上的对联被无情的岁月狠狠地撕下,仅仅还能辨别出些许残留的痕迹。两边的墙角,估计是“方便”的好去处,被反复冲刷的水泥墙显现出较深的颜色,颗粒间隙也大了许多。

  尝试着掂了掂门锁,林良无奈地摇摇头:“里面都锈死了,有钥匙也打不开!”

  “师兄,还是去隔壁了解了解情况吧!”雨桐立马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使劲裹紧了外套,却依然挡不住凛冽的北风从柔软的脖子那里,毫不客气地钻进去。往里吸了吸清亮的鼻涕,随即颤巍巍地说道:“好冷啊!”

  “砰砰砰”,林良摇动着门环。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才从里面传来阵低沉的嗓音,“来了,来了!”开门的男孩有着**康、黢黑的充满稚气的脸,眼睛里闪烁着纯真、无邪的亮光,年纪大概才刚上初中。

  “你们是谁?”男孩怯生生地从半开的空隙打量着。

  “嗯,你爸爸妈妈在家吗?我想问一些事情。”林良微笑着露出几颗牙齿。

  男孩大声地喊着:“爸爸,有人找。”

  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十分干瘦,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前襟上面尽是一块块的石灰斑,可能是在工地干活儿吧!

  “你们,有啥事儿?”

  摸出证件,林良指着旁边低矮的房屋说:“龙番市刑警,想了解一些关于刘清志的具体情况,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男人不禁攥住了衣角,脸部略微有些抽搐,这还是第一次当面见到警察。

  林良习惯了,“警察就这么让人紧张吗?我们招谁惹谁了?”旋即扮了个鬼脸,把眼球翻上去,吐出长长的舌头。

  孩子首先笑了起来,其次男人也放松了嘴角。

  “先进来坐,外面忒冷!”

  狭小的屋子里,没有太过地在意收拾、整理,既是厨房,也是卧室。腌菜的酸味儿好似层浓重的雾气,散不去,化不开。昏黄的灯泡由于接触不良,“嘶嘶”地鸣叫着。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正播着经典不衰的《还珠格格》,尔康正训诫着小燕子弄丢了紫薇。盛夏时挡蚊子的蚊帐依然挂着,大概是习惯了。

  林良等人都进来后,才发现本就摆满杂物的小屋,变得更加挤得慌了!雨桐甚至都要靠在林良的背上了。

  “就这么点儿地儿,你们坐床上。”男人往外拉了拉床单。然后,随便拿了个硬板子,把盛放垃圾油漆桶上面的铝锅放了下来,垫在上面,就当成个座位,虽然有些高。

  “孩子的母亲还没下班?”林良看了眼小方桌上的饭菜,几块撅着皮的馒头、小半碗咸菜,还有冒着热气的米汤。

  男人“啊”了一声,算是回答,“上夜班。”

  林良觉得干脆点更好,“近半个月来,有其他人问关于刘清志的事吗?”

  竖起耳朵的男孩掩不住的好奇心,正是什么都想知道的年纪,男人瞪圆了眼睛说:“吃完你的饭,赶紧做作业。还真想不起来,因为我白天不一定在家。”

  “我知道,我知道。”男孩欢脱地喊着,“不是有个说来收房子的叔叔嘛!”

  “收房子?”林良咀嚼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是,说什么建厂房,需要现成的屋子,然后就问了喜子的事儿。”

  “还记得那人的具体特征吗?”男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雨桐稍加提示着:“比如,长相,是白、是黑?头发长短?高矮?体形健壮,还是一般情况?口音?身体上,有没有明显的伤病,跛脚、断指之类的?”

  “长的什么样儿,我记不住了。听声音,挺有劲儿的,不太像我们这儿的人,说的是普通话。头发,怎么才算长?是盖住额头的那种?那就是长头发。”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如实说呗。喜子八年前就离开村子,打工去了!”

  “当中,没回来过?他自己去的?你知道他在哪打工吗?”雨桐总是喜欢问一连串问题。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页了,都是外出调查的线索。

  “您能慢点吗?我脑子笨,怕跟不上。”男人瞅了眼干净、漂亮的女孩,打趣地苦笑着。

  林良注意到气氛的些许变化,干咳了几声,“严肃点哈!”

  “回来,也没念想啊。老婆没了,孩子也丢了。我记得,他自己去的靠海那边儿。”男人可能觉得说得太过粗略,进而补充道:“他老婆是改嫁过来的,带个小女孩。虽说有个累赘吧,但喜子对那娘俩儿挺好的,当时跟我一块搁工地,他就老是加班,说想让小女孩尽快地叫自己一声‘爹’,后来呢,也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了。”

  “继续。”林良觉得后面的“故事”远远不止惊讶的程度。

  “老天爷能让咱这样的吗?天天过好日子?甭想。差不多,两年?记不清了,喜子老婆一直没怀上。我私底下问过喜子,他说不把这当回事儿,没有就没有。终于,怀上了!闲话什么的,害人不浅呐。”

  “怎么?不是他的孩子?”雨桐很自然地联想到走向狗血的伦理剧。

  “说喜子老婆肚子里的,是野种!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时候正好有拨人,来村里放电影,说喜子老婆勾搭了一个小白脸,当晚就搞一块儿了,时间啥的也能对上。妈蛋,还说就在村北的柴火堆那。”

  “那他,信了?”

  “怎么可能?喜子是个特别本分的人,他啥也没说,只是对那娘俩儿更好了!想的是,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再碎嘴子了。可是,越传越离谱,说喜子老婆改嫁的真正原因,不是老公死了,是发现生下来的女儿跟自己压根儿没一点像的地方,把她给踹了。”

  “不怕别人乱猜,就怕,自己乱猜!”

  “没错儿。喜子再也忍不了了,可他偏偏又啥也不说,全憋在心里。经常很晚回家,喝得死醉死醉的。有回他喝大了,哭着说,兄弟,我对她不好吗?她为啥非得送我这份儿大礼呢?我他妈,受不起啊!受不起!”

  雨桐盯着脚下砖头铺成的地面,手背气愤地揩过嘴角,“真是,人言可畏。明明都是独立、自由的个体,却永远逃不过别人的评判。”

  “有一天晚上,他家突然就来了救护车,喜子老婆大出血,孩子没出来,大人也没了。可能是吵得太厉害,动了胎气。结果,第二天,那个小女孩也失踪了。”刚强的乡村汉子,最看不了的,就是家人的离散。并不亮的空间里,一双眼睛,闪着湿润的光,使劲咽下嗓子里的黏液,抬头看着林良说道:“好好的,你说,它怎么就没了呢?”

  “那个小女孩,多大?叫什么名字?当时报案了吗?”

  “没报案,喜子尝试着找了几个月,什么消息也没有。随她妈妈的姓,姓冷,叫小希。失踪的时候,大概十来岁吧。”

  “这样算,如果还活着,也得二十多岁了!”雨桐心里尽是塞得满满的惆怅和同情。

  林良直起双膝,骨骼间的摩擦应声而出,伸出已经暖热的手掌,“行,基本情况了解了!谢谢您的配合,如果有其它需要,会联系的!还有,这些传言,你相信吗?”

  摆正散漫的坐姿,男人涣乱的目光立刻变得坚定起来,从牙缝之间蹦出两个强硬的字眼,“不信!”。紧接着,长久的沉默被某些东西打碎了,“对不起,警察同志,我想问问,喜子,他,怎么了?”亲切的语气,单单只是对以往好兄弟的关怀,不掺入任何“杂质”。

  停住迈出的脚步,林良没有回头,用柔和的嗓音说了句:“他,去找那个失踪的小女孩了!”躲闪的眼神掠过一丝慌乱。说谎,本身就是错误,可林良,却总是犯错!

  两人微缩着脖子,一前一后地走着,并没有产生任何对话,在无比漫长的十分钟里。林良想了许多:“生命,真是脆弱得如同镜子般的东西。那些以谈论、臆测当做笑点的人,他们不会知道,区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将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情,甚至夺走那个人一切珍贵的东西。”

  甚至于,脑中的疑问开始上浮、涌现,制造传闻的那些人,算犯罪吗?不算吗?因为有无辜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附近也找不到旅馆,勉强在车上对付一晚吧!”林良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尽量让自己不再那么失落,“这样,你在后面睡,我吃点亏,前边!”

  雨桐躺了半个小时,却睡意全无,“师兄,自称‘找厂房’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想那个小女孩,现在是怎样的?她,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性格的人?除了她,还有其他人知道死者的老家地址吗?她,是联通死者和凶手的节点吗?”巨大的疑云,自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死者在龙番市出现,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女孩在那儿?综合死者遭受的捶伤和蒙在头上的麻袋来看,极可能是认识并对其恨之入骨的人,那么,不就只剩下,这个叫冷小希的女孩了吗?可,突然出现的男人,又是谁?男朋友?也许,但,会疯狂到杀人吗?”

  在“林氏催眠法”下,雨桐没扛住一整天的疲惫。直接、活泼的女孩丝毫不挑剔外在环境,熟睡的模样依旧甜美,只有轻微的鼾声融入了周围的空气里。

  黑夜很快便被白日更迭。

  一侧的钢化玻璃折出橘色的晨阳,崭新的一天就此刻来到!

  “该醒了!”林良睁开朦胧、干疼的眼睛,无意识地往后推了推,打算叫醒雨桐,触觉显示却什么都没碰到,后座居然空了!微凉的沙发,雨桐应该是刚刚离开。

  板正座椅,林良竟扬起嘴角,尽管散出一股莫名的臭味儿。距前挡风玻璃一百来米的地方,雨桐正欢呼雀跃地冲这边挥着手,额前的碎发染上些许金黄,彷如是从晨曦之中,幻化出来的女孩。提起白色的大塑料袋,示意林良猜猜看是什么?

  林良双手并用,摆出吃饭的姿势。

  雨桐撇撇嘴,大步地走了过来,嗔怪道:“师兄,你就当作不知道,让我开心开心,是会”一时间,女孩丢了词儿,“是会闪到腰,是吗?”

  “下回下回,咱先补充能量,线索还等着被发掘呢!”林良掰开“炸布袋”,用筷子把鸡蛋拨进一次性饭盒,“给你吃吧!就买一个,哼。”

  “我那是因为”

  “解释什么,吃饭吃饭。时间可是非常宝贵滴!”林良,真的特别欣慰,表面上傻傻的女孩,买来的早餐。

  砖砌成的外墙,林良不需要冲刺,直接原地起跳,“啪”,两只手紧紧地扒在了墙头上面。胸腹部位的肌肉瞬间暴起,反应协调、迅捷的身体,不费吹灰之力,就越过两米五的高墙。

  林良坐在围墙上,冲着雨桐晃了晃脑袋,“警校肯定有学过,看看成果。如果”

  话音未落,女孩已然翻过,跳了下去,回身咯咯地笑着,很是清脆、好听,“师兄,可不许瞧不起人呐!”

  凡是露有土壤的地方,必定荒草丛生,时间让它们“匍匐”着,等待来年的第一场春雨,期待着复生的希望。西边的小屋旁边,两棵梧桐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像是街头的流浪汉裸着上身。正堂屋朝外开的窗户仿佛从未打开过,里面是被隔绝的另一个世界,轻轻地碰一碰发锈的铁杆,就有可能立即断裂。窗台上,摆放着几个装牛奶的透明玻璃**子,估计是用来给小女孩补身体的。发黑发黄的院子中央铺了一层方砖,风在别处捎带来枣树的种子,播种于缝隙之间,久而久之,已经比人还高了。

  “看来,那个男人并未来过!这,简直,就是个荒废的园子。”林良眼中,只有遍地的杂树和无从落脚的空隙,嘱咐雨桐别被树枝划到脸,“你走在我后边。对了,我要你拿的鲁米诺喷雾,拿着了?”

  “嗯”了一声,“总是有种小时候,偷人苹果的感觉。”雨桐的童年,基本是和一群小男孩东玩西跑度过的!

  很容易,就撬开了满是虫孔的木门。

  厚厚的积土就像漫天的黄沙,席卷了一切。杂乱相接的电线被螺旋、巨大的蛛网缠绕。侧立而站的衣柜虚掩着,好似那片黑暗,藏有惊天的秘密。长方形加两个半圆的木桌,正面朝下,斜靠着壁橱,整体看来,像是个不太正规的三角形,三、四个碗碟打碎在旁边。

  冰凉的空气和着霉菌的腐味儿窜进鼻腔,一再呛弄着肺管。迅速下降的体表温度,迫使两人连续地打着寒噤。雨桐忍不住粘膜处的瘙痒,“阿嚏”,这声响竟在每一个角落,被无限放大,甚至都能看到由于震动而搅起来的灰尘。

  东面还有一个侧屋,还能旋动的把手,林良走了进去。相对外屋的脏乱不堪和满目疮痍,里面却整理得井井有条,由于上面打了吊顶,落下的灰尘、泥块之类的,少了许多。桌上摆放的文具盒、台灯,以及床边的漫画书和熊仔抱枕,说明这是小女孩的房间。竖立放置的镜子旁边,一双粉色的平底鞋,小巧、精致,穿上它之后,女孩蹦蹦跳跳的样子肯定十分可爱。

  “师兄,快看,这里,是什么痕迹?”擦拭完样本表面,雨桐正俯身查看着,木门偏下方的位置,那一整片乱糟糟的、毫无规律可言的呈暗色的划痕,“宽度基本是半公分左右,很浅,却很密集。”

  林良把手掌贴在上面,歪着头像是在对比着什么,“这是指甲造成的划痕,看高低程度和划痕宽度,应该是那个小女孩的。深暗色,你喷一些试剂,应该是血!”旋即半跪了下来,重现当时的情景,“门,只有反锁的时候,里面的人才会想要挣脱,并且必定有刺激她的事情正在发生,紧急、慌张,甚至,可怕!结合侧翻的饭桌、摔碎的盘子,保不齐是刘清志和冷秀争吵时,愤怒之下,爆发了压抑的情绪。”

  “哎,小雨桐,有活儿忙了!”拍拍手上的土,林良扫视了一周,“把灰尘都打扫掉,全屋喷洒鲁米诺,我要知道更多详细的线索,来重建现场。”

  四下飞扬的尘土、此起彼伏的干咳,清透、刺亮的阳光大片大片地跃入,数以万计的颗粒交相地漫反射,那景象,旋转、起舞、落幕!

  聚在一起的尘土,足足有膝盖那么高,雨桐红润的面颊被蒙上了一层脏乎乎的灰,就连滴下的汗珠,都是黑色的,不过女孩此刻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林良,竟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在用心地收拾共同的家!”女孩暗暗地想。

  “好了,开始!”林良一转身,便撞上了雨桐呆迷的视线,不解风情的男人走过去,讪讪地问道:“你,在干嘛?明明什么都没有,还看得那么入神儿!”

  猛地一惊,女孩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慌忙拿出几**试剂,漫无目的地胡乱喷着。

  鲁米诺,别名发光氨。可检测肉眼无法观察到的血液,显现出极其微量的血迹状态,产生蓝色或米黄色的荧光现象。

  屋内的光线消失殆尽,黑暗中,两人只能看到彼此闪闪发亮的眼睛。惊异、幽暗的蓝光并不具有杀人现场那般凌乱、恐怖。血液的始发地,貌似来自于靠墙而立的三人沙发,中间坐垫的位置颜色最为浓深,犹如藤蔓向四周发散、扩展。

  林良蹲下身子,将眼睛与坐垫保持同一平面高度,像蛰伏于水下的猎手,蓄势待发。向外拉出坐垫,什么东西慢悠悠地飘了下来?镊子夹起,是三根被血痂纠结在一起的弯曲型毛发,长短在五公分不等。毛发末端十分柔顺,中段较为硬直。

  可怕的念头在林良脑海里逐渐成形,浮了上来!

  唯一看不透的,就只有那副皮囊下,是红、是黑的心脏!

  “雨桐,知道这是什么吗?”林良嘴上的香烟,忽明忽暗,不见青色的烟雾,却能清楚闻到它的味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耻发’!”

  震惊到无法言语的女孩,圆睁着双眼!

  “我想那天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冷秀做好丰盛的晚餐,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刘清志回来。小女孩估计馋了,偷偷地把手伸到了饭桌上面,母亲拿过筷子将其打落,用充满爱意的目光安慰着小女孩:“稍微等等,等他回来一起吃!”面对周围的谣言,冷秀始终坚信,清者自清。但随着刘清志的变化,女人开始担心了,不过,想想下周的胚胎鉴定报告就出来了,自然可以澄清所有,还是松了口气!(桌垫下面压着的手术单,04年3月10号冰冷的黑体字毫无生机,静静地“躺”在冷秀娟丽的签名下方)

  良久,饭菜甚至,都凉透了!醉得晃悠悠的刘清志,满身酒气,面色深红,从得知那个消息(雨桐在床上找到的外套,里面的检测证明,刘清志患有“弱精症”,基本无法生育)的一刻起,这个男人的支柱彻底崩塌了,怨恨无限放大,吞噬了一切信任与侥幸。

  发狠地将棕色的酒**朝方砖上砸去,随着一声闷响,刘清志愈发觉得碎的不是玻璃,而是自己长久的陪伴和迁就。

  兽性咬破了理智的铁笼,困抑的吼叫,足以颠覆所有!

  粗重、狂野的喘息回荡在冷秀的哭喊之中,小女孩的挣脱之中。

  冷秀的腹部阵痛不止,浓稠的暗红浸染了淡灰的坐垫!即便这样,压在上面的男人依然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愿。女人变形、扭曲的脸颊逐渐褪去原有的活力,惨白得像头顶的白炽灯一样。越来越浅的呼吸,慢慢下降的体温,眉尖上透亮的汗珠,反抗的幅度渐渐缩小。

  男人察觉到异样。纵欲之后,短暂的清醒,已无济于事。

  “师兄,你的意思是,冷秀的死亡,不是意外?”

  林良并未正面回答,想说些什么,却,咽了回去!

  创造一切的,是自己。毁掉一切的,也是自己,不讽刺吗?欠缺的,仅仅,只是那一点信任和依赖。

  “去当局,调查一下,冷秀的具体情况,有无其他直系亲属,排查作案对象!”惯常的手段,林良懒得重复,直觉告诉他:那个走丢的小女孩,必定有许多需要揭开的秘密。

  她,会是凶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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