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杀兄弑母

　　五月中旬。

　　东辽国封城的周家大院。

　　大小姐的闺阁里，一脸苍白的妙龄少女正两眼猩红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下一秒，她丢开匕首，神色慌张地捂着前面即将倒地的男人的伤口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地喊着：“大......大哥......”

　　屋内另一位中年妇女此时也回过神来，她跑到男人面前，奋力一把推开少女，扶着受伤男子朝外面大声喊：“来人啊，快叫大夫……”

　　等候在院外的仆人正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猜想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侵犯大小姐，听到妇女的喊声，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说了一句话：出大事了。果不其然，胡妈妈很快从里面跑出来，开始吩咐大家忙活。

　　看着一群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又急急忙忙地将受伤男子抬了出去，躲在对面阁楼里的两人相视一笑。

　　“大小姐亲手杀了长兄，这事要是传出去......”停顿片刻丫鬟捂嘴轻笑，见主子心情很不错，她恭维地屈膝行礼：“以后小姐您就是唯一的小姐了。”

　　“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唯一的小姐，我只要她生不如死就够了。看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走吧，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妹妹怎好不闻不问？”说着她对丫鬟微微一笑，两人慢悠悠地向少女的闺房走去。

　　闺房里除了衣衫凌乱的少女呆愣地坐在地上外，还有一具未处理的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让刚进来的两人有些作呕，身为二小姐的少女给了贴身丫鬟一个眼神，她立马意会，捂着口鼻去搀扶坐在地上的少女：“大小姐您还好吗？要不要奴婢去大少爷院里给您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大少爷......大哥.......大哥......

　　被丫鬟这么一提醒，少女瞬间收回了神志，顾不上何时进来的两人，她站起身连滚带爬地朝外面跑去。

　　“大小姐，您去哪儿？”丫鬟站在原地象征性的喊了两声，等少女的身影不见后，她正准备朝门边的主子走去，突然听到主子吩咐：“看看人是不是真死了。”

　　丫鬟只好壮着胆子走到男尸旁边，确认人已经没了气息后，二人才离去。

　　大少爷出事，二少爷不在家，大小姐疯癫，二小姐除了哭别的什么也不会，夫人更是守在大少爷身边寸步不离，群龙无首的周家大院已经乱成一锅粥。

　　“疯癫”的大小姐在大少爷的房门外站了一夜，屋内大夫说的“节哀”两字也传进了她的耳里，紧接着万氏那悲痛万分的哭声更是深深地刺痛着她的耳膜。

　　她颤抖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心里呐喊着：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听到了吗？大哥他没救了，他死了，他还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胡妈妈抹着眼泪从屋内出来吩咐人开始准备后事，看见她站在门外忙道：“大小姐，大少爷他……哎，你快进去看看吧。”说完低摇着头走了。

　　进去吗？少女犹豫片刻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突然被屋里出来的人一把揪住手臂往屋内拖。

　　一个时辰后，脸上两个清晰巴掌印的少女六神无主地跨进自己的闺房，虽然过去了一夜，但闺房里的尸体仍没有人处理掉，她的目光一瞬间就落到那里。

　　千斤重的双腿挪到男人身边，狠狠地踹了两脚，似乎还不够解气，她又捡起地上染血的匕首，往男人身上用力捅了好几个窟窿，才终于无力倒下去。

　　她身后檀香木架子床上挂着的纱帐随风飘动，窗外月季花浓郁的清香伴随着轻风送进屋里，却如何也掩盖不了屋内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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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一月。

　　东辽封城北面的万丈山白雪皑皑，寒风呼呼如刀子般划过脸颊，站在悬崖边的三人稍有不慎，便会掉落万丈深渊，消香玉陨。

　　而此刻年过半百的妇女双手颤抖地指着前方的人骂：“孽障，你亲手杀了你大哥，毁了你二哥还不够，现在连你亲妹妹也不放过，那么下一个要下手的是不是就是我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养出你这么一个畜生......”

　　站在她不远处的正是她的两个女儿，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认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傻道士说的话，什么二小姐是不祥之人，害得她们母女分离多年，小女儿才遭了那么多罪。如今看来，一直备受呵护的大女儿才是真正的不祥之人。

　　白衣女子看着去年年初还容光焕发的妇人，因为半年来家中多起变故，昔日的光华不复存在，只留下满头银发和一脸的沧桑，她的心如万箭穿心一般难受，却只能大声地辩解：“娘，那一切都是凌雪算计我的，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她恨......”

　　“闭嘴，我亲眼看见你持刀杀的你大哥，这板上钉钉的事你还想把脏水往你妹妹身上泼......”不等她说完，妇女再次打断她的话。

　　双腿瘫软地坐在地上的青衣女子，在妇女出现的那一刻，她绝望的眼神迸发出一丝亮光，只不过因为她低垂着眼，所以无人知晓。

　　骂声仍在继续，她攥紧拳头，似嘲似狠的目光一闪而过，再抬起头时仅是双眼朦胧地看着离她们越走越近的妇人，嘴上担忧地喊到：“娘，这边危险，我和姐姐这就过去，您别过来了。”

　　妇人闻言将视线转移到青衣女子身上，不似面对白衣女子时的憎恨厌恶，而是和蔼可亲地道：“雪儿，别怕，今天就算娘豁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保你平安。”

　　话音刚落，她便疾步跑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想着今天就算死，她也得将周凌雪这个害人精给拉上。于是移动身子朝青衣女子走去。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妇人已经跑到她身后伸手用力一推，白衣女子不受控制倒退几步后脚底踩空，整个人便开始急速掉落下去。

　　看着摔落悬崖的大女儿，妇人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转身往前几步将青衣女子扶起来：“雪儿，吓坏了吧？还好还好，娘没来晚。”

　　青衣女子眼眶的泪水滴落，嘴边勾起浅浅地笑意：“娘，我没事，谢谢娘救我，可是姐姐她......”

　　说到白衣女子，妇女将目光移向白衣女子跌落的地方：“或许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是啊，您早该这么做了。”青衣女子笑着说完这句话，趁妇女毫无防备，她伸出手像妇女方才推白衣女子那般，将妇女也推入了深渊。

　　白衣女子在闭上眼的前一刻，正好看见了上方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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