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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里躲猫猫


  “估摸着今晚又会梦到那个男人,唉。”南晥只穿单衣的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一想起来梦里面那个人她就感觉十分头疼。

  “我的梦里怎么会突然就多出来个人呢,虽说模样倒是特好看的,但是总感觉他哪里怪怪的。”

  下一个瞬间南晥立刻猛地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翻个白眼:“模样生的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不能单单觉得他好看就不认为他有病,我可不能陷于他的美色。”

  “真的是……唉,不想睡觉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觉还是要睡的。

  刚说完此话只待须臾,南晥的眼皮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东摇西拽的晃了没几下,最终还是被困意折服在了榻上。

  南晥用实际行动很贴切具体的证实了身体总是比意识诚实这句真理。

  熟睡后,她开始做梦。是的,她又梦见了那个不知名的玄衣男人。

  “小扶桑。”

  她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并确定他是在唤她。

  她望向他,那真真是一张多好看的面容啊,棱角分明,七分俊俏三分妖冶,如峰的眉下那双黑眸如同无底深渊,单是这样瞧着仿佛就要被吸进去般。

  “小扶桑。”他轻启薄唇。

  她不答,立在水面。

  他朝她伸出手。是一只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像是被什么牵着般,南皖仿佛灵魂出窍的迈开步子。

  “泠---”

  每走一步,水波荡漾。

  南皖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眼,瞧见他唇边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她在他面前停下,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他,好似没有思想般木然。

  他淡笑,缓缓地俯下身,黑眸垂了几分眼帘,那深渊仿佛更浓了。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南皖没有躲闪,单眨了眨眼睛。

  薄唇又近几分,近在咫尺。

  南皖直勾勾的盯着他,并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沈羡笑着轻哼,露出雪白的牙齿,他侧头瞧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道:“连躲都不躲的,就不怕我真亲你啊?”

  “不怕。”

  “不怕?莫非你还有所期待?”

  “并不期待。”南皖摇头,如实回答。

  这只是梦,梦里自己沉着又冷静,与平日里相差甚远,甚至有些行尸走肉般麻木。  

  沈羡牵过她的玉手,伸舌轻舔了下她冰凉的指腹,她受惊的想要收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启唇含住她的食指,唇齿相磨,轻舔慢咬。

  刹时,羞红了她的脸,惹得她内心一阵酥麻。

  原来还是有知觉的。

  沈羡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本能的躲闪后退。

  沈羡的手僵在半空中,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他扯了下嘴角,把心底的那丝委屈藏好。

  “小扶桑……”话还未等他说完,倏然间南晥便不见了踪影。

  什么情况?人怎么没了?

  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话都没说几句呢。

  沈羡有些郁闷,他将胳膊抵在大腿上托腮惆怅。

  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涌上心头,沈羡敢十分肯定以及确定,一定又是自己那个蠢大哥又把这事搞砸了。

  一连喝了三杯凉茶,南皖才算真正清醒过来,她轻轻揉搓着手指,回想着梦里那叫人极为羞耻的画面,刚消下去的几分潮红倏的又浮上面颊。

  自己怎么会做那种梦,如若不是及时醒来,真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南皖扶额,只觉得浑身闷热,随手裹了件单衣便出去透风。

  是子时,夜色正浓,天边几颗残星稀疏散落,显得悬挂在高空的月格外落寞寂寥。

  庭院里散发着浓浓的杏花香气,混杂着雨后清新的泥土与草腥味,虽有些湿冷,但却令人心神宁静。

  南皖胡乱抹去石凳上不知是未干的雨水还是新生的露水,也不管凳上凉意,一屁股坐下,便开始发愣。

  那男子,究竟是何人,分明是未曾相见过的,但为何却如此熟悉。

  自己倒也没有丝毫怕他的意思,反到有些想被他拥入怀中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去暖自己发冷的身子。

  他的薄唇近在咫尺时,她竟有些想贴上去的主动。

  那唇,一定很温暖很柔软。

  想的有些头痛,南皖索性就着衣袖趴在石桌上。

  寒意隔着单薄的衣料传至脸颊和胳膊,惹得她打了个哆嗦,但头脑却清醒了几分。

  是梦罢,不要在意,说不准这人哪天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困意席卷而来,她闭上了眼眸,小巧的翘鼻在嗅到几分杏花酒香后,惹得修长且密如同一排整齐的小刷子般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为还未完全消散红晕的粉颊添了抹可爱与灵动。

  谢欢将手中的酒壶轻置桌面,俯身瞧着面前这安静熟睡的可人儿,他伸手想要触碰那残红未退的面颊,想了想,却是又将手收回去了。

  “就睡在这,就不怕着凉吗。”他低声的喃喃自语。

  似是听到他有些责备的语言,南皖很应景的轻声打了个喷嚏。

  她微微敛眉,下意识的蹭了蹭单薄的衣袖,像在寻找温暖。

  又饮一口杏花酒,谢欢轻轻的将她揽腰抱起,走向她的房间。

  一被温暖的气息包裹,南皖满足的轻哼一声,唇边勾起弧度,她可劲的蹭着他结实的胸膛,想要获取更多温度。

  谢欢替南皖掖好被子,迟疑了好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她的粉颊。

  他眯了眯眼,只觉得好软。

  他低头敛眸看着南晥熟睡的面容,她有一种未经世事的天真少女独有的可爱无邪,这般模样让人看了十分欢喜,而且越看越觉得讨喜。

  他轻笑,口中那股酒香又缱绻而来,他突然想起来他的那坛酒还孤零零的放在外面的石桌上。

  谢欢将桌上的摇曳灯火吹灭,悄悄的退出她的房间,然后轻柔的关上木门。

  冷风吹拂,吹散了几分残留酒意。

  恍然间似回多年前谢家宅院,他与谢诉一人抱着一坛杏花酒在屋顶畅饮。

  两人皆稚气未褪,眉目清朗,满心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情怀,满腔都是想要保家卫国的激昂热血。

  他单手按压太阳穴,身旁杏花酒浓厚甘甜的香气萦绕在鼻间,他嗅着,嗅出伤神愁绪。

  下半夜,那男子并未出现于梦中,南皖一觉眠于天亮,她深感庆幸欣慰。

  南皖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她奇怪自己是怎么从庭院里的石桌上回到榻上的。

  难不成是自己在石桌上睡着后迷迷糊糊的梦游回来的?

  待梳妆洗漱完毕,南皖打算去马房给踏泥添置些新鲜草料,一出房门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是那杏花酒香无疑。

  萝忱酿酒的手艺十分精妙,酒香醇厚浓郁,却又不失杏花淡雅脱俗之味,打开酒坛半刻,香气四溢久久不肯散去。

  若是打开坛子两个时辰以上,这一整日里这儿都得空气里都会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气味。

  不知昨夜又是哪个愁人儿一醉方休,就凭着如此浓郁的香味,这好歹也得喝了两个多时辰了罢。

  不知是师父还是那谢公子。

  还未踏入马房门槛,南皖便瞧见踏雪闭目而立,有力的尾巴即使在睡梦中也起几分劲道。

  循声睁眸来,转眼又冷漠的闭上。

  虽说踏雪对南皖很是不屑,但南皖打心底觉得,踏雪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驹。身白如皎雪,蹄如砚泼墨,眼淡如琉璃,形张弛矫健,性跋扈有度。

  无视踏雪即使闭眸也浑身散发出来的嫌弃气息,南皖细心的安置着手中的新鲜草料。

  身旁的踏雪突然打了个响鼻,马蹄似是有些欢快的走动了几步。

  南皖转眸,一眼便瞧见了负手立在马房外的谢欢。

  见他迟迟未进,南皖不解的问:“谢公子是来看踏雪的吧,为何不进来?”

  谢欢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这才悠悠的走了进来。

  踏雪很是欢快的凑了过去,打着响鼻用脑袋去蹭谢欢的衣袖,尾巴忠主一甩一甩的。

  就像见到主人的小狗一样,南皖见此情景这般想。

  “踏雪性子很是认生斥人,若是南姑娘照看它时它不听话,还请姑娘多多见谅。”

  南皖转过身来瞧着这对主宠,笑嘻嘻的答应着。

  踏雪却是朝着她很是不屑的吐吐口水。

  沈羡见状轻拍下踏雪的脑袋,它知趣的垂了垂头。

  终究,踏雪和南皖的相处模式还是十分友善的。

  这几日南皖每天准时添置粮草清水,偶尔还给踏雪梳梳毛。自从某日踏雪将她手中的苹果抢了去,南皖每天都会给踏雪准备一个红柚柚的苹果。踏雪很是受用,对待南皖也逐渐亲近温和起来。

  那位谢氏公子,也就是谢诉将军的亲弟弟,长安城将军府赫赫有名的谢小侯爷,倒也安稳的在这不大不小不穷不富的杏花村驻了脚。

  南皖甚是奇怪,为何这从小养尊处优整日被一群侍女仆人好生伺候的小侯爷会来此处。

  就算是来找他的亲嫂嫂的,可这一住都要将近半月,现如今也没有要打算离去的意思。

  萝忱对此事的原因也只字不提,也是叫人好不稀奇。

  师父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近日长长立于那株朝南杏花树下,仰头望着满树若雪金丝的花儿出神,心事重重,又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南晥也不曾向其他人提过突然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位神秘又有些不正常的玄衣男子,若是对别人讲了这事,怕自己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不正常罢。

  依照这么多天的规律来看,她发现每天晚上只要夜里醒来一次,那么下半夜就不会再继续梦见他。

  这真是个好办法,所以,为了后半夜睡的舒心畅快,近来南晥总是睡的很早,并且她总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准时在半夜里醒来一次。

  沈羡对此状况很是措手不及,有时话还未说到一半她就突然不见,有时甚至才看了她几眼她就瞬间没了踪影。

  每每遇此情景,他第一反应都是想去拉住她或者抱住她,可是每每都扑了空。

  他瘫痪般的斜躺在玄座上,双眼直直的望着这没有尽头的无边漆黑。

  他等了十八年,在这终日不见天的黑夜里孤独寂寞的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他的小娘子,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情形?

  他真的是好可怜,好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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