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识破
由于心里气愤，苏清气呼呼得一路攀登，速度十分快，好像要将身后那“人”甩的远远的。
攀登的高度越来越高，云雾缭绕，稀薄的鬼气和强烈的压迫感都给苏清太大的不适。
头晕眼花起来，脚下一空，正好踩到滑石。
“小心！”
林锦帆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在她踩空的那一瞬间，动作十分快，身子轻巧跃动。想要抓住她的手，防止她掉下去。
苏清的身体并没有下滑，在关键时刻十分灵巧重新踩踏到另外的石头。
窒息感袭来，魂魄第一次感觉如此虚弱，像是被五个人从不同方面拉扯着，想把她五马分尸。
她有气无力趴在石壁，闭着眼喘气，冰冷的触感拍在她的脸。
抬头睁眼，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飘雪了。”
他们攀登的高度已经到了最后一段，顶峰覆盖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而如今正飘飘扬扬落下来，还有冰冷刺骨的凉意。
林锦帆先了雪峰，一脸严肃，“最后这一段路程很危险，我来带路，你好好跟紧。”
苏清翻了个大白眼，你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她还想找到六道轮回盘，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好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脚步踩在雪花，一步步都是深陷下去。冷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刮着，突然耳边传来啼叫声。
林锦帆原来青白的脸色此时白得可怕，他们的目光都看向密密麻麻飞来的鸟儿。
那是一群自身雪白的小鸟，荡魂山顶竟然还有活物出现！？
它们的眸子是幽绿色，看到苏清和林锦帆，叫声变得很急促，眼神变得凶恶，似乎他们是不怀好意的闯入者。
林锦帆挡在前面，说道：“你要小心。顶峰属于禁地，这些雪鸟都是荡魂山的意志所化，是为了阻止我们继续向攀登。”
苏清看向周围的雪地，这雪花看似无害，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一点点吞食。
伴随一声尖锐的叫声，雪鸟一窝蜂朝着他们飞过来，带着疯狂的攻击。
他手一翻，一支朱笔握在手心，笔杆通体墨色，更带着一阵阵笔墨的香味。
快速执笔在半空写出一个字。
“封！”
一道不可抵挡的阻力降临在雪鸟群，让它们一下子动弹不得。
“这个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快走！”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更是涌不正常的绯红。本没有血液的魂体出现这种状况，才是最为诡异的。
修长的手抓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凉，千年寒冰还凉。
苏清被他握着，脚步不停歇朝前跑，熟悉的感觉再次让她心悸起来。
她呆呆望着他的侧脸，没有很深的轮廓，长得太过普通。此时在她眼里，却和另外一张出尘脱俗的脸整合在一起。
他们还没跑多远的距离，雪鸟们挣脱开封禁，叫声更加愤怒，朝着他们追了过去。
耳边充斥着刺耳尖锐的叫声，魂体晃动，头晕得更加厉害，很显然它们的叫声具备攻击魂魄的力量。
苏清转头，看着越来越逼近的雪鸟们狠皱着眉头，“为什么不选择杀了它们？这样会很快被它们追。”
“它们并非真正的生命，只是意识化形。一旦杀了它们，会让一直沉睡的荡魂山苏醒，那更加糟糕。”
沉睡的荡魂山如同危险，苏醒过来更加危险。
前头传来他飘忽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在冰天雪地的缘故，让他声音听起来磁性又悦耳。
那种悦耳如大雪，湖面绽开的冰凌花，美得冷冽又动人。
苏清突然停下身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定眼看着他。
林锦帆被迫停下来，轻皱着眉头，“怎么突然停下，你小命不想要了？”
她张嘴，很多话卡在嗓眼，只剩下两个字哽咽出口，“师父。”
或者也可以称呼他颜瑾夜，但不是神大大。
眼前的他是他，也不是他。
他是神大大的一具分身，不知道他拥有多少神大大的记忆。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林锦帆突然轻笑一声，嘴角勾着恶劣的笑容，轻声道：“真是没意思。”
因为左手被苏清紧紧抓住，他右手轻轻一挥，身后疯狂追赶的雪鸟全部消失不见。
他将苏清握着的手甩开，冷声道：“我可不是你师父，我是林瑾夜，更是冥王。”
说着，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原本一身素衣书生打扮，转而一身玄袍加身，面用血线绣着彼岸花的图样。束起的墨发披散而下，面容也发生改变，普通平凡的容貌变得精致深邃。
他长得神大大一模一样，不过神大大出尘脱俗，谪仙一般，似皓月之光，不可亵渎。
而他墨发肆意张狂着，嘴角勾着恶劣的笑意，眼神似笑非笑看着她，睥睨众生又带着戏谑。
一身玄袍华服的他更像黑夜帝王，掌控他人命运在手，随性而为。
苏清回想从来冥界到如今，苦笑一下，随即恢复清冷的面庞，“所以说，从头到尾是你在设局？”
被识破出来，林瑾夜反正更加悠闲散漫起来，微抬起的眼皮带着令人欠揍的蔑意。
他缓缓开口：“十二年前，我突然接到他的传音，让我帮忙照顾一人。”
说着他嘴角嗤笑的意味很明显，“我和他几万年没来往，竟然找我。所以我很好究竟是谁让清心寡欲、灭情断爱的神这么心。”
十二年前，这个时间点是神大大从修真界重新回到仙界的时候。
应该是神大大知道自己会失去记忆，担心她有危险，所以才传音给自己的分身。
分身和主体可以拥有不一样的思想和性格，关系可以很好，也可以很坏。
从林瑾夜的话语可以听出神大大和他的关系很不好，不知道两者之间发生过什么。一般来说，分身和主体的关系都很融洽。
苏清沉默得听着，他继续说着，“我早早算出你会来冥界，于是十二年前给自己创造出一个虚假身份。所以，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戏弄你而已。”
林锦帆的视线下打量着她，略微有些嫌弃的语气，“原本我还以为他的眼光越来越差，没想到行走在世间的竟然只是一具分身，反而将本体一直隐藏起来。”
本体苏清出来的时候，他看出来了，是故意装成那副样子追问她。
这具身体的样貌被鄙视了。
苏清也是无语，没想到神大大的分身竟然是外貌协会。
不过他话里的意思更加证实神大大以前也失忆过一次，反而他知道些什么。
瘪瘪嘴，故意道：“是，我长得不如千柔好看，碍着你眼真是不好意思。”
“关她什么事！”
听到千柔，他面色不太好看。那个女人他不太喜欢，从直觉不喜欢。
他只是故意损损她，故意想气她。
颜瑾夜给他传音的语气让他特别恼火，下达命令般。明明是求他帮忙，一点也没有求人的自觉。
林瑾夜是把对颜瑾夜的怨念都加在苏清身，嘴才会不饶人。
苏清总算明白为什么冥界从来不插手任何战争，更从来不和仙界来往。也明白为什么没几个人见过冥王，他总是玩失踪。
要是冥王经常露面，肯定会被人发现他是神大大的分身。
目光瞅着他，外表看起来倨傲得很，往往内心挺脆弱。
他肯定不想被别人知道他是一具分身，这个称呼着实挺伤人。似乎他本身存在意义被抹去，只剩下本体的功劳和尊名。
“收起你的眼神，再看我，信不信我把眼珠子挖了！”
他咬牙切齿起来，他堂堂冥王需要别人同情怜悯？开什么玩笑！
“哦。”
苏清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嗯，还算白净漂亮。
那敷衍的语气，他冷哼一声，“别以为他让我照顾你，我会照办。他现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你最好聪明点。”
千万别惹他生气，知道不！
苏清抬头望灰蒙蒙的天，有得着你提醒，她自己最清楚不过，神大大已经忘记了她。
视线一转。凝望那雪白一片的峰顶。
“既然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那么你说六道轮回盘在荡魂山顶也是假的喽？”
苏清最为在意的是这点，她需要尽快将小界变成真正的一方世界。
竟然怀疑他，没好气道：“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
她小眼神又望了过去，只见他抬着头，表情倨傲得紧。在玄色的高贵华服衬托下，莫名觉得很有反差萌。
不过他有很多地方也很像神大大，如喜欢捉弄她，越是云淡风轻模样时，其实越腹黑，正在挖坑给别人跳。
她语气放的轻柔，“既然我都来了，带我去看看传说冥界的根基，让我好好瞻仰一下。”
林瑾夜转头望了她几眼，她一直都想看六道轮回盘，来冥界的目的正是这个，并且十分迫切。
既然她都服软，那带她去看看。再者他也答应过她，他是冥王，自然要说话算话。
假装咳嗽两声，他又变回十分淡然自若的样子，“跟我走吧。”
说着，朝着荡魂山最顶峰走去。
苏清凝望他的背影，顶着那张脸，倨傲张狂点还好，最起码不会让她有是神大大的错觉。
他偏偏清冷着脸，悠然散漫又带着稳重，才最是让她苦笑不得的。
只好追他，和他并肩走着，不去看他。
他身为冥王，身有特殊的道韵，荡魂山的压迫感都消失得无形无影。
一路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不想气氛尴尬着走过去。
开口问道：“索性你姓没换，我还是唤你林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不语。
苏清也不想看着那张脸，没抬头看他的表情，接着说道：“林大哥，要是我没发现你的伪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她很好，但他依旧不言语。
她开始猜测着，“是不是你带我看过六道轮回盘之后，我离开冥界，然后永远不知道。”
“你想得美。”
林瑾夜终于开口，清冷冷的声线一开口是这句，实在是落差很大。
苏清一脸黑线，但还是不依不饶问道：“那是怎样？”
“我打算让你尝尝荡魂山的厉害，在魂魄不保的时候，我出手救下你。这样我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对我感恩戴德。”
“接着慢慢发现，让你成为我的手下，帮我卖命。哈哈哈，让他气死！”
说着他停下，插腰哈哈大笑起来。
苏清望着二病十足的他，嘴角抽搐着。
幸亏四周没人，不然她肯定装作不认识他。
笑完之后，空旷的空都是他的笑声。他也发觉不太好，又假装正经起来。
一路走着，终于攀登到顶峰。
他指着头顶的天空，“你看，那是六道轮回盘。”
荡魂山的高度已经很可怕，深深穿过云层，从下面望，感觉要把天给捅破一样。
站在顶峰，这一刻天空距离自己感觉是如此之近。
和魔界的十二都煞天魔阵一样，都是能改天换地的根基神器，那是由六道弧线交差组成的立体圆盘，它隐匿在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一道生，一道死，一道未来，一道过往，一道善，一道恶。
生死交替，往来做鉴，善恶审判。
苏情抬头静静看着，双眸渐渐生出很多复杂的符，它们被打碎又重叠，重新组合。
如果现在有谁望进她的双眸，会迷失在众多整合的道义。
林瑾夜一直没听到她的声音，一回头发现她正在参悟，身渐渐生出玄妙气息，那气息正在感应天地法则，慢慢渗透。
他一时面容的神色晦涩不明，抬头望着天。
你一直想要踏出那一步，可天道阻碍又如何能踏出，终不过是成天道傀儡。
她如今要成尊，对你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而苏清的生命道义、死亡道义和时间道义正在朝着天地法则蜕变。
七窍玲珑镜的符关于三大基本道义的符线条破碎整合，里面融入进去法则之力。
尊者，掌握法则之力，也是可以借助天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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