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骂战

　　东边天空，启明星熠熠生辉，一边的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这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再加上浓雾弥漫人们伸手不见五指，更是昏暗不堪。

　　青州城南城门楼上，职守的金军们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好像这哈欠真的会传染，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传向远方。一个什长穿着瘦瘦的金军，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甲，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冰凉雾气，睫毛上都快凝出小水珠了。搓了搓手，脚上快速的跺了几下，这才感觉身上稍微暖和了一些。旁边的金军看了一眼，也是有样学样，跺起了脚。

　　突然这个什长打扮的瘦瘦金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的朝着城外大营侧耳倾听，然后又穷尽目力朝着大营眺望。这金军听到大营隐隐有声音发出。有一些故意压低声音的呼喝，也有马鸣，还有木头、铁器撞击的声音。自己从小就耳力极好，所以就凭着这份耳力被提拔做了什长。

　　这一听不得了，马上朝着身边的金军低声道：“外面军营有动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去禀告将军！”说完也不等身边的金军回应火急火燎呃朝着城门楼里面休息的上官跑去了。着身边的金军打起精神开始朝着身边的金军传达消息，片刻刚才昏昏欲睡的守城士兵，全都打起精神靠着墙垛盯着城外的大营方向。

　　不久，完颜青带着胖知州和高瘦统制官，在一位副统领的带领下快步走上城墙，此刻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金军，凝神戒备着随时可能从不知道哪个方向射来的箭矢，或者是投石机抛来的巨石。

　　三人手扶墙垛，看着大营，此刻东方已经现出一丝鱼肚白。那大营方向断断续续的传出声响，隐隐又有火光闪动，偶尔有一两声喝骂，但是听得出来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发现动静到现在有多久了？”站在中间的完颜青转头，沉声问瘦瘦的副统领。

　　瘦瘦的副统领拱手、沓背、稍微估计了一下道：“回禀将军！已经快一炷香的时间了。”

　　“快一炷香了！要突袭的话早就该突袭了啊！”完颜青伸出右手轻轻的摸着自己那一寸不到的山羊胡子，面色凝重的道。

　　左边胖知州想了想，眼珠一转，缓缓道：“会不会，他们是在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右边高瘦统制官一听，失了先机，便拱手唱到：“将军神武，这些泥腿子久攻不下，反而损失颇大，定是想接着大雾掩护撤退逃跑了。”

　　完颜青略一思索便道：“准备火箭，齐射一轮，一探虚实。”身后的传令官马上高声传令，片刻近百名弓箭手，把绑着油布的弓箭在身边的火把上点燃，开工上弦。将军举起手，朝着前方一挥，近百只火箭就划破浓雾朝着远处大营飞去。

　　火箭在两百步外纷纷落下，借着火光隐隐看见附近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完颜青心下一动，却听见城外军营中，传来一阵喧闹，火箭逐渐熄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再无声音传来了。

　　“用吊篮放两个人去查看一下。”完颜青面色凝重，沉声道。

　　立刻便有两个金军被吊篮放下城楼，到地上之后两个金军弯腰小心的朝着军营行去，又是一盏茶的功夫，两名查探的金兵跑回到城门口朝着城楼上大声喊道：“骑兵将军，乱军大营内东西散乱，已经空无一人，还剩下许多粮草物品，应该是被吓到了，没有来得及搬走。”

　　此时，右边高瘦统制官看见左边胖知州正要拱手，连忙开口道：“将军，看来这些泥腿子已经撤军了，剩下许多粮草物品，我们就帮他们收拾了吧！”左边胖知州一见被抢先，当下脸色涨得通红，一扭头，冷哼一声，自顾自的生闷气去了。

　　“哈哈！如此甚好！就由你去收拾吧！”完颜青学着老学究，摇头晃脑的笑着说道。

　　片刻城门打开，一队约莫一百多人出城，朝着乱军军营行去，不久便有军士扛着一袋袋的粮食，一件件物品，往城里走，完了又朝着军营跑去。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扛东西回城的人里面，多了十来个人，一进城就四下散开了。

　　东边天空已经很亮了，太阳应该不久就能升起，但是在这大雾之下的青州城却还是没有觉得有多明亮。

　　“呜…呜…呜…”几声苍凉的号角，划破了青州城宁静的天空。

　　“是东城门传来的号角！”正缓缓走在青州城内宽阔的街道上，想要回府睡个回笼觉的完颜青与胖知州和高瘦统制官，立刻停下脚步。军官转头看向东方，惊异的说道。

　　“这群泥腿子，南边留下东西，再去东城门攻打，是想声东击西？”左边胖知州连忙道。

　　“哈哈！这写泥腿子真是异想天开！都攻不上城墙，声东击西？声南击北也不行啊！”高瘦的副将听了大笑道。

　　“呵呵！走去看看去，看看这群泥腿子，怎么个声东击西法。”完颜青也笑着道，说完就抬起步子朝着东城门走去，刚才还有些恼怒，耽误自己回去睡回笼觉，现在也被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给冲的没影儿了。

　　此时城墙上军士大部分都朝着东城门集结。

　　东城门外，喊杀声震天响，确实并没有发动猛攻，就是许多扛着盾牌，盯着锅盖的义军冲上来，然后被一轮箭雨给射了回去，在地上留下一两具被射刺猬一样的尸体。片刻，又是一波顶着盾牌铁锅的义军冲上来，接着又是一轮箭雨洋洋洒洒，义军退走，再次留下一两具刺猬一样的尸体。

　　几轮下来，城楼上的守军都大声的嘲讽着城下的义军，各种粗俗鄙陋的词句，铺天盖地的涌向城下的义军。

　　此时义军也不冲了，走出一个身高九尺，头顶光溜溜，膀大腰圆，铁塔一般的彪形大汉，身后跟着一个满脸麻子，贼眉鼠眼的干瘦汉子。

　　“呃！兀…兀那金狗，可敢下来跟你家蒙爷爷一战！躲在上边而算什么英雄好汉！”彪形大汉嗓门儿极大，生生的盖过了城楼上嘲笑谩骂的声音。

　　此时大汉身后的麻脸汉子，又在大汉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大喊微微点头，又大声喊道：“你们这一群龟孙子，没luan蛋的家伙，就知道当缩头乌龟！”接着麻脸汉子在大汉身后说，大汉再大声喊出来，语言之粗鄙简直让这些常年在军中脏话连篇的老兵油子都受不了。一个个的扯着嗓子回骂，可是嗓门就是没有那大汉大，又是一阵谩骂的骂，乱七八糟，比之一群鸭子还要呱噪。

　　正当城楼上这些金兵骂到兴头上，下面义军又出来数百人，站在壮汉身后，那麻脸汉子站在最前面来，打着手势，高喊：“金狗金狗！缩头乌龟！”

　　其他人全都齐声跟着喊道：“金狗金狗！缩头乌龟！”

　　城楼上赶到不久的胖知州，在征求将军同意后，也开始指挥金军用他们的土话齐声大骂。

　　紧接着城楼下的义军全军出动，上万人齐声大骂，开始还有些杂乱不齐，几次之后居然整整齐齐，宛如一人。一声声的大骂在青州城上空回荡，仿佛连那浓厚的雾气都被震得一阵翻腾，散去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这下倒好，好好的一场攻城战，生生的给弄成了一场口水战，还齐声上阵，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啊！

　　到得后来，义军粗鄙的骂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铿锵有力，让人热血激荡的高唱：“无耻金狗！侵我大宋！破我家园！毁我河山！坏我良田！辱我妻女！害我老小！杀我兄弟……”

　　就在这颇有几分雄壮的骂声与高唱声中，青州城内有几间房子突然燃起了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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