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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伸手


  “不……尚未曾传。”小雨头又往下垂了几分。

  “你是怎服侍你家格格的?还不快些去传了大夫来。”城邺假意怒道。

  “是。”小雨屈膝一甩帕,背朝外碎碎倒退好几步方掉转身子奔了出去。

  “福晋,头可疼么?可有发热?”额亲王福晋说着伸手欲去拉开苏合身上被子。

  “唔,不,不不,不曾发热。”苏合哪肯让她拽开被子?死死掖着被角窝在里面,可怜只吓得浑身抖个不休。

  “不得无理,你平日在我跟前胡闹也就罢了,怎可在福晋跟前无礼?让福晋探探你可有发热又有什么打紧?”

  城邺知道额亲王福晋不看到他瑞王福晋之面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今不让她见见去回复额亲王,日后少不得三天两头来骚扰。因此,他上前几步一把掀掉被子。

  苏合出于本能地跪倒在床上,双手捂住脸,吓得花容失色。

  “让福晋见笑了,不瞒福晋,昨儿个她和我闹了点小别扭,说是从此不愿见到我。”城邺冲额亲王福晋陪过笑又转对苏合说:“福晋特地来瞧你,你放端重些儿,休得再淘气。若真个不想见我之面,我背过身去便是。”

  他说罢真离榻转过了身。

  额亲王福晋对苏合笑道:“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合,哪能记这隔夜仇呢。待我摸摸你额头可有发热。”

  她嘴里说着摸摸额头,手却只管去扯苏合,欲拉开她双手瞧瞧她究竟生得怎生个模样。事到这份上,加之城邺又背过了身,苏合只得颤颤惊惊放开手,垂下双眸,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

  额亲王福晋托起她下巴,仔细瞧了瞧,苏合原生得有几分姿色,只是入在额亲王福晋眼里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她心里暗想,传闻果然当不得真,王爷只道昨儿那姑娘有倾城之貌,这瑞王福晋却又哪里当得起倾城二字?

  然,她嘴上却道:“福晋果然生得好相貌,瞧这小模样真真惹人怜呢。”说完又假模假样抚上苏合额头,那苏合没病也给吓出病来,额头早就滚热,她收回手道:“福晋真个病得不轻,快快躺下歇着罢。稍时大夫诊过开了药,喝了出身汗自会痊愈,不须担忧,只管放宽心养病才是。”

  苏合赶紧扯上被子又缩了进去,身子兀自还在不住颤抖。

  额亲王福晋起身对城邺说:“我看福晋确实病得不轻,让她好好歇着,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过府来瞧她罢。”

  “我送福晋前去大厅。”城邺陪着她往外走到院里,她忽顿住脚,四下一打望,疑道:“为何偌大的福晋院里竟不见下人?”

  “呃。”城邺捏捏鼻子说:“实不相瞒,她脾气古怪,想是自小娇横惯了,稍不如意对下人就拳打脚踢,昨儿就为这我说她几句就跟我闹气,一怒将下人都赶走了。传下话来,不许任何人踏进她这院子,这也是我亲自领福晋过来的原因。”

  “竟有这事?”额亲王福晋摇摇头,“看着倒挺老实的一人,不想……嗨,你这冷面之人今也让她给降住了罢?”

  她笑笑,城邺亦笑笑。

  额亲王夫妇告辞出来,额亲王从自己福晋嘴里得知瑞王福晋与《落梅苑》里的乌兰珠根本不可比肩后,他自去宫里复命不提。

  因着额亲王这事睿祺和城邺关系似乎又回复到从前,两人有说有笑坐在大厅饮茶,皆绝口不提方才之事,彼此心照不宣。只是睿祺心中总放不下先前城邺说的她早起就嚷着嗓子不适有些儿紧之言,有心相问,又觉难以启齿,犹豫再三,终没忍住。

  “呃,王兄,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城邺唇边带笑,不动声色地扫他一眼,说:“睿祺,打小在众位阿哥里就数你和我亲近。若是别的,为兄断没有不让给你的道理。只是,她即已和我拜了堂,那么,不管她是何人,我都认定她是我的妻子。”

  只此一句,认定她是我的妻子!便绝了睿祺之念,妻子岂有相让之理?

  尴尬捧起茶杯,借以掩饰囧态。

  然,茶水入喉,竟其苦无比。

  心,如钝刀割肉一般生疼,生疼。

  勉强坐得片刻,睿祺即起身告辞,城邺也不留他,送至大门,他忽回头道:“王兄,保重。”

  言毕,翻身上马,甩下一鞭,绝尘而去。

  城邺笑笑,返身,眉头却皱了起来,他默默消化着睿祺说的那句“保重”里包含的深意。

  大厅,没有。

  卧室,没有。

  书房?

  小雨一双纤纤玉手攀在了书房门边上,随即将脑袋探了进去,见城邺坐在桌前瞪着她,嘻嘻一笑,她扯下腰间帕子,走到他跟前。

  屈膝,行礼,脆生生地道:“王爷吉祥。”

  城邺猿臂一伸,抱了她在腿上坐了,揪揪她鼻子,再用前额碰碰她额头,她一张俏脸瞬间掠上一抹玫红。

  羞羞地低了头,缩在他怀里,柔顺如小猫。

  这样的小雨,不知怎的,让城邺心中泛起微酸。他紧紧手,在她耳边柔声道:“小雨,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再是王爷,没了这座大宅子,你还愿跟着我吗?”

  “王爷,何出此言?”小雨愣愣抬眸,发现他眼底似有一丝,苍凉?

  “没什么,我不过随口戏说。你跟我来。”

  城邺放下小雨,带她到了卧室,从一黄花梨柜里捧出一锦盒,解下随身佩戴的钥匙开了锁,尔后令小雨打开。

  “呀,这么多银票?”小雨两手抓起一大把银票,“天啦,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活到这把年纪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多的银票!你快掐掐我。”

  她凑过脸,斜吊起嘴角让城邺掐掐她。

  城邺爱怜地拍拍她脑袋,将她手上银票放回锦盒中,再将钥匙塞在她手上,说:“呶,钥匙收好,从今往后就交由你保管,需要银子使时自己开盒拿即可。”

  “真的吗?你再说一遍。”

  笑。

  “自然是真的。”

  “可是……我……我我……”小雨张嘴结舌好一阵,竟掉下泪来。

  “怎么,我只听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想这世上还有人不见银子不掉泪的。”

  城邺微微一笑,温柔拭去她面上泪水。

  小雨吸吸鼻子,继而迟疑道:“王爷,你……你怎不问我为何要装病,还有……让苏合假扮我一事?”

  “呵,你那么做自有你的道理,又有什么好问的。”

  “可是……其实……我……”

  “别可是了。”城邺笑笑,“我得去书房看会书,你自去逛逛吧。”

  城邺早从林弘文处得知小雨从前在京城里的所作所为,支走小雨他又去了书房,默默静坐沉思,如果说额亲王的突然造访让他对大阿哥欲动自己心生警觉,那么睿祺一句“保重”则让他嗅出了危险。有道是,先下手为强!

  他眸光渐现凛烈,眼神瞬间坚定如风化千年的花岗岩,一付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都吹不倒之势。

  桌一拍,起身取了枝毫笔在手。

  “啪。”

  笔,一分为二,心意已定。

  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睿祺立在皇宫一角高楼上,极目远眺,望着宫墙外的叠叠青舍,依依炊烟。

  暮色里的冬风,吹透衣衫,竟是彻骨的凉寒。

  一带远山处,如血的残阳正凄然沉落,这样的景色入在伤心之人眼里,胸口便仿似被重锤狠砸了一下,翻滚着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留不住光阴的绝望与悲伤。

  他从瑞王府回宫,一踏进自己宫内就得知午时在窗外嚼舌的两名宫女已吞金自尽。心境不由越发黯淡,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孰之过?

  他若不惊动她们,或许……

  轻叹,目光凝在远处。

  那里,有瑞王府一角青檐……

  “孤鸿山庄”位于群山环抱中,远处江畔有美人发髻般的""对峙而立。怒涛拍打着寂寞的青山,枯木老枝倒挂在悬崖峭壁上迎风悲呜。

  三更鼓刚敲响,平素十里不闻鸡犬之声的“孤鸿山庄”陆续有黑影裹着冷风潜入,层层雾霭笼罩着山庄,院中昔日满架翩翩起舞的红花都已凋残,偶见零星的绿叶仍在徒劳无益顽强抵抗着冬风的凌虐。

  从表象看,“孤鸿山庄”此刻合着大地沉睡在浓雾里,实则不然,山庄密室内一干人等正恭恭敬敬听着城邺之言。

  城邺端坐一张大椅上,沉声道:“想当年我与大阿哥、二阿哥各率领八旗精兵南征北战,三人皆于大清立有汗马功劳!我与二阿哥同被封为亲王,他岂能甘愿屈身在太子之下只做区区一个亲王?纵他乐意,他底下那帮将士也必不应允,定会撺梭着他夺取帝位。常言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若是有勇无谋的太子伤了,咱们就得多费力气对付二阿哥。柿子嘛,留下软的才好捏。”

  “是极。”林弘文接过话道:“二阿哥无论才智还是谋略俱强过大阿哥。若是大阿哥侥幸胜了,咱们对付他自是比对付二阿哥要易得许多。”

  “可如今情形有变。”

  城邺话音一落,立时便有十几个声音齐齐出言问道:“门主,有何变故?”

  “哼,大阿哥竟欲对我下手,我岂能束手待毙之!少不得拼着将来和二阿哥斗个你死我活,也要放把火,提前点燃他和大阿哥间的战火!借他之手先灭了大阿哥!”

  初冬寒风起,吹落院中一地残红。

  漱雅绞着帕子,对窗蹙眉凝神思索。贴身嬷嬷立于一旁,主子都这样坐了一上午,微丝未动,她猜不透漱雅心中所想,又不敢轻易打扰,只得陪着沉默。

  忽而,漱雅眉一挑,眸中现出厉色。

  “主子,有何发现?”

  嬷嬷知道她只要一挑眉,定是有所发现。

  漱雅不答,豁然起身,“我要进宫。”

  早几日额亲王携福晋刻意前来,她不须多想也知道,定是太子授意,为查蒙古格格和那青楼女子一事而来。但额亲王福晋见过那野丫头后,这几日太子那边都不曾有动静传来,看似此事已被搁浅。

  她越思索越不对劲儿,那日若不是她落水,本应亲眼确认额亲王福晋见到那野丫头,但仔细回想,落水前曾有东西击在她脚踝,而且力道很大,自己因站立不稳才跌入塘中。现在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漱雅片刻不耽搁,立即赶往了宫中。

  午后阳光正暖,洒落侧殿内,却不似表面上那般温暖。就像很多事情,简单得一如清水,但因着人心处处暗藏危机。莫道人心,等闲起波澜。

  “这不可能。”

  从睿祥处,漱雅得知额亲王已回禀太子,说瑞王福晋与青楼那名唤乌兰珠的女子,相貌好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可比拟,她立即断然否认道。

  “此话怎讲?”睿祥挑眉,额亲王的回复,他本就持以怀疑,还未等有所举动,漱雅便自己前来。

  “府中那瑞王福晋,虽行为粗野,但相貌生得倒也如画一般美极,没可能不如个青楼姑娘。”

  “既然你如此笃定,不如前往额亲王府,与福晋一谈,看个中是否出了何差错。”

  睿祥摸着下巴,黑眸中闪过一抹犀利。

  漱雅领命,自是立即前往额亲王府。

  额亲王早得了太子之命,即便不屑于同漱雅这等身份打交道,还是接见了她,只是态度冷漠,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

  漱雅倒也不在意,她早已习惯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只要有了身份地位,便仗势眼高于顶。她在心中冷哼,待有朝一日她攀龙附凤而发达,怕是这些人反过来谄媚讨好都来不及。

  额亲王请出福晋,自己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侧福晋请坐。”额亲王福晋微微一笑,语气客套,却难掩冷意的加重其中的“侧”字。

  在额亲王福晋眼中,不管攀上何等高枝,太子也好,瑞王也罢,漱雅不过就是毫无出身可言,靠身体贴着男人的下等女人。

  漱雅也不客气,径直坐下来,问道:“想我来的目的,福晋也心知肚明,咱们都是替上面办事,无需拆清楚个亲疏远近。”

  “可不是,侧福晋有何事但说无妨。”

  “我前来是亲自问一下,福晋当日所见瑞王福晋,听说相貌平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额亲王福晋略一回忆,娓娓道来,漱雅越听越不对,终于眼前浮现出一张容貌,心里也澄明起来,额亲王福晋当日所见之人,是野丫头身边的丫鬟,苏合。因为苏合脸型是圆的,小雨却是标准瓜子脸,难怪会说一点都不相像。

  漱雅将想法一说,沉默许久的额亲王亦正色关注道:“如此说来,为谨慎起见,我们还需再确认一下,不然太子怪罪下来,我们有几个脑袋也担不起。”

  几人稍作商议,决定由漱雅安排,领小雨去酒楼,介时让额亲王去亲眼认一下。

  回到瑞王府,漱雅便立即着手,开始安排着一切。

  她先命嬷嬷准备好一些好吃的东西,和稀罕的小玩意儿,亲自带人踏进小雨的房内。

  吃准小雨的个性,果然小雨一见漱雅拿来的珠宝,双眼灿灿生辉。但那光芒仅一瞬,便黯然下去,漱雅向来与她作对,如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断不会安着什么好心。

  “今儿个是吹得哪阵风,怎么把你给刮到我这里来了?”小雨从漱雅端来的托盘中捏起一块点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侧目瞟着漱雅,嘴里啧啧有声道:“这梅花饼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就不知里面会不会下了毒?”

  漱雅心中不快,但念及自己此行目的,强压下一口气,扯出一丝不自在的笑,“怎么会,瞧妹妹这话说的。哦,若论身份地位,我则该当叫你一声姐姐。可我大了你两岁,这声姐姐实难叫出口,我今叫你妹妹你不介意吧?”

  “如果我说介意呢?”小雨挑眉,不紧不慢望着漱雅。

  “那也无所谓,妹妹怎样说都可以。”

  小雨不答,而是咬了一口点心,摇晃着头,转向一旁漱雅的贴身丫鬟问:“你们主子莫不是烧坏脑袋了吧?”

  丫鬟看了看漱雅青白的脸色,吓得就差跪地求饶。小雨却依旧不以为然,悠闲地品了口茶,把满口的点心送下去,露出满足的神情,“好吃。”

  “那是自然,这是宫内专人秘制的糕点,我特意拿来给妹妹尝一尝。”漱雅说罢一挥手,“另外,这些赏赐下来的小玩意,妹妹若喜欢,也挑几样去。”

  小雨撇嘴,刚要拒绝,转念一想,有好处为什么不收?之前漱雅对她们百般刁难,如今拿她一点东西算作补偿,当了去换点银子给穷人,也算为漱雅积点德做好事。

  “苏合,全收下来。”

  “格格——”苏合诧异地合不拢嘴。

  “怕什么,难得人家侧福晋这么有心,我们别驳了人家面子,没的让人背后说咱们狗坐轿子不知好歹。”

  苏合可没错过小雨望向珠宝时,眼中闪动的光芒。她无奈一叹,移步接过托盘。

  “之前多有得罪,妹妹别往心里去。”

  漱雅摆出亲热姿态,令小雨几欲作呕。她“嘿嘿”一笑,“没事,回头我消化消化,说不定就能适应了。”

  “我看这样吧,三日后我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摆上一桌酒席,当做赔罪,还望妹妹赏脸。”

  有吃有喝,小雨在脑中飞快盘算着。暂且不说这漱雅安了什么心,反正珠宝收了,大吃大喝一顿,至于后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思及此,小雨摇头晃脑道:“既然侧福晋都这样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漱雅闻言,唇边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望月酒楼》

  进进出出的多是王孙公子和富商,漱雅与小雨一行刚钻出马车,店小二就殷勤地奔了过来。他何等伶俐,光看那华丽的马车就知道里头的是贵主儿,堆着满脸谄笑点头哈腰地高声唱道:“姑娘,楼上请——”

  漱雅傲慢地瞥眼店小二,“我们是瑞王府的,之前有订座儿,可有预备下?”

  “噢,一早就预备下了,福晋们,请随小的来。”

  那店小二先吃不准她们身份,因此唤了姑娘,这会知道瑞王府便马上改口称了福晋,谁不知瑞王府里福晋一大把啊!

  小雨带着苏合,漱雅带着贴身嬷嬷,在雅座落了坐后,店小二提来茶水,问:“福晋们想吃点什么?”

  “妹妹,你点吧。”漱雅在外处处托大,做出正福晋的派头儿,小雨也不去理会她这些,只想着得狠宰她一顿。

  “有什么绝活菜儿?拣好的全上来。”

  “哎哎哎。”店小二听了小雨的话喜得眉开眼笑,搭着毛巾立在她边上弯着腰道:“不是小的吹,咱这店里别的没有,独那绝活菜儿却不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您能点出名儿咱就能给您做出来。咱这的厨房可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香,保管您看着就流口水儿。”

  “怎么说话的呢?!”

  漱雅的贴身嬷嬷厉声喝道。

  “哎哟唷,瞧小的这张臭嘴,该打该打。福晋们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小的这张嘴真个欠抽。”他在自个面上扇了一巴掌,陪着笑说:“福晋们稍坐,菜马上就上齐。”

  说罢一溜烟儿地窜下楼去了。

  不多时,各色菜便上了一满桌,果真看去十分喜人。小雨撸起衣袖,抓过筷子扯着苏合一块坐下。苏合有些儿惧怕漱雅,先不敢坐,及至见漱雅根本无心理这茬事儿,才揣揣的将半拉屁股放到椅子上。

  小雨吃得额头冒汗,不亦乐乎,漱雅却几乎没怎么动筷,一双眼不时瞟向对面雅座,按理额亲王该到了。

  可,为何迟迟不见人呢?

  漱雅哪里知道宫里这会已风云突变,大阿哥因私藏龙袍被废,紧跟着二阿哥又被禁足。二阿哥被禁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城邺亦不例外。下了朝堂,回到府上,他一路都在皱眉苦思皇上将二阿哥禁足到底出于何意?

  昨儿个夜里二阿哥临睡前接到飞镖传书,一纸写着大阿哥私藏龙袍的密信被飞镖钉在柱子上。二阿哥是个谨慎之人,并未贸然行事,而是反复推敲,一早又召来谋士商议。最后得出定论,姑且不理会是何人通风报信,也不理会其是何居心,此事报之皇上于已都无害,遂将这纸密信呈给了皇上。

  私藏龙袍可是大罪,无疑于是在咒皇上早日归天,皇上龙颜大怒,即刻令二阿哥领着御前侍卫林弘文等前往太子宫里搜查。在将太子宫内翻了个底朝天后,林侍卫果搜出一套龙袍。

  太子大喊冤枉,声称要面见皇上,陈述冤情。可,皇上非但不见他,还下令将其屋圈起来。让人没想到的是,皇上随后又下令将二阿哥禁足。

  龙袍不消说是林侍卫依从城邺之计行的事,城邺原以为这事儿会迁扯得很大,想皇上英明神武,二阿哥也非等闲之辈,此事不定弄巧成拙便会祸及自身乃至林侍卫等一大干人。试想能往二阿哥宫内飞镖传书的人除去宫里人还能有谁?

  可皇上却并未追究这事儿,是暂且疏忽还是刻意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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