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不能断绝的希望
拉杰什哭了，哭的很凄惨。
苦苦祈祷了两个多小时，飞船主系统针对微型超级计算机的反占用终于停止。
然而，高负荷的运算，依然令拉杰什无比珍惜的微型超级计算机产生了损坏。并没有坏的很彻底，还是能正常使用，可是一些零部件的过热损毁，依旧令其整体运算能力下降了百倍。
每秒36亿次的运算速度，经过拉杰什反复的测试，已经暴跌至每秒3600万次。
如果按照一百年前的标准，这个计算能力依然归属于超级计算机的行列，可拉杰什仍是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同时又痛恨为什么不提前为自己的超级计算机做好防御措施。
这台微型超级计算机有自己的名字，叫普拉特尤什，印度语意为“太阳”，是拉杰什的父亲送给拉杰什的临别赠礼，跟随其一起登上宇宙联合舰。可以说，它是拉杰什对父亲的最后一丝念想。
所以拉杰什此刻才会无比心痛。
趴在桌子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
宇宙联合舰的大型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哭了。
两个小时前，超级计算机将工程人员输入的大量外太空定向微波探索数据，进行了归类整理，然后计算分析。
五分钟前，终于结束，超级计算机通过主系统，发布了分析的结果。
宇宙联合舰此刻所在的代号为“B3”的星系中，出现了三颗类地行星。
两颗二级星球，一颗三级星球。
最近的一颗，距离宇宙联合舰只有0.02光年，最远的一颗，也才1.2光年。
这样的距离，以肉眼观测，遥不可及，可是对于失去了家园的孤独人类而言，这样的距离，几乎触手可得。
于是控制室之内，几十名工作人员，全部沸腾起来。
然后便是哭泣。
每个人都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
格奥尔基激动的根本坐不住，早就从自己的办公室冲到了控制室，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眼中满是兴奋的色彩。
“库伯，你现在马上行动，我会将飞船的操控权完全交给你。请你利用周边一切大型天体，最大化的触发引力弹弓效应，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将飞船开往距离我们最近的那颗二级星球。”
“斯蒂文，我需要你带领你的团队，继续探测那颗三级星球，它距离我们最远，所能获取的信息也最少，请你务必全力以赴，一旦有所进展，立马向我报告！”
格奥尔基感觉这两年所积攒的所有紧张和疲惫，在此刻全都一扫而空，身体里似乎涌出了使不完的力量，令他头脑清晰，活力不断。
接连发出几道命令之后，格奥尔基这才反身，回到舰长室。
一分钟后，舰长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格奥尔基招呼了一声，就看到一个中年棕发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人，格奥尔基似乎格外开心，笑道：“布兰德，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刚才你居然不在场？小心我辞退你！”
棕发中年男子一声苦笑，摇头道：“我看你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哈，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布兰德收起了笑容，说道：“如果你清醒的话，就不应该这么匆忙的下达前进的命令。”
格奥尔基坐直了身体，问道：“布兰德，你想说什么？”
布兰德似乎跟格奥尔基关系很好，一点也不拘束地坐在格奥尔基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开口道：“相信斯蒂文已经告知过你，距离我们最近的B3-1星球引力波动异常，而有可能是三级星球的B3-3则由于距离太过遥远，无法收集详细的探测信息，我认为我们应该直接前往B3-2星球，而不是浪费时间前往B3-1。”
闻言，格奥尔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看向自己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布兰德，说道：“没错，斯蒂文告诉过我这些信息。”
叹了一口气，格奥尔基接着说道：“可是啊，布兰德，我们不能只依靠理论来解决问题。”
“但是理论是解决问题最准确的方式。”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问题。”格奥尔基认真地看着布兰德，“我的朋友，我承认你是天体物理学界仅存的硕果，而你的理论成就更是无人能及。”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地球上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那个布兰德，我也不再是那个只需要听从上级命令的空军少将，你我肩负着的，不仅仅是这飞船中上万名人类的生存发展，更有着全人类文明传承的希望。”
格奥尔基目光深沉，静默片刻后，他重新看向布兰德：“我们离开地球，在这太空中已经漫游了长达两年，飞船上的男女比例为4比6，可是布兰德，你知道这两年来，人们结为伴侣的数量是多少吗？”
布兰德一时不明白格奥尔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42！”格奥尔基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只有42对男女。”
“我再问你，你知道这42对男女结合后，生育率是多少吗？”
“不用回答，我来告诉你。”格奥尔基伸出一个拳头，继续说道：“零！”
“库存里面的避孕套，一直在减少，有些人不是情侣，但也领取过，只是为了临时性的满足一下生理需求。”
格奥尔基的面色逐渐变得严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布兰德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想通一些事情。
格奥尔基继续说道：“这意味着人们还没从末日的阴影中走出来。包括你我在内，所有人挤在这狭小的飞船空间内，浑浑噩噩，度日如年，他们绝大部分人在离开地球之前，或者有家庭，或者有感情对象，可现在，没有人想在这种环境下，过持久的生活。即便有少部分人结为了情侣，那也是为了满足精神上的需求，甚至没有一个人有繁衍后代的想法。”
“布兰德，我们都太压抑了，你知道吗？所以我们都需要希望，正像我对你说的那样，我们不能只靠着理论来决定前进的方向。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就要用尽全力去尝试，这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听完格奥尔基的话，布兰德面露思索：“可如果失败了呢？”
格奥尔基勉强一笑：“B3-1失败了，还有B3-2，还有B3-3，即便都失败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或许还能继续发现新的类地行星。其实我要做的，不是成功，只要保证希望一直在，这就足够了！”
“而一旦我们找到宜居星球，飞船成功着陆，那么我们携带的基因库将会派上用场，里面冷冻着两万五千个受精卵，飞船上还保存着技术完善的人造子宫，届时只要找到宜居地，人类就能迅速发展壮大起来，文明的延续，将会变得无比简单。”
布兰德很无奈的发现，格奥尔基说的话居然很有道理，他不得不点点头，起身说道：“抱歉我只站在了科学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接下来似乎没我什么事情，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教书吧！”
“教书？”格奥尔基面露疑惑，“布兰德，你什么时候开始教书了？”
“哦，是这样的。”刚准备迈出脚步的布兰德站稳身子，解释道：“我最近认识了个 D区的小姑娘，在空间学和时间学方面很有天赋，是个华夏人，名叫婷霏·邬，我已经收她做了学生，还是苏文哲教授推荐给我的。也算是让我无聊的时候，有些事情可做。”
“这可是好事情，D区的那些孩子，可是咱们未来的希望，等咱们这批人老了，他们就是最好的接班人，你可要上点心。”
布兰德一边挥手，一边往外走去：“开飞机我不如你，至于教学生，你就别指指点点的了。”
格奥尔基哈哈一笑，目送着老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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