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贺仲民眼里的愧疚
等商陆柏的车子停在市医院门口，顾媛反应迅速的弹开了安全带。
“我陪你进去。”
商陆柏一看顾媛的脸色，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横冲直撞的，立刻锁了车，拽着顾媛往医院里面走。
对这里，他好像很熟悉，带着顾媛直接去找电梯，并问顾媛，“知道人现在在哪儿吗？”
孕妇生产，可能在病房等着排号，也可能已经推进了产房，所以，要提前问好楼层。
顾媛一听，连忙拿出手机，给代映容打电话。
代映容那边接的快，顾媛听她说位置的时候，也听见电话里面，有出来找签字的护士，正在跟她外公说，“你是这里面年纪最长的人，您还是快点拿个主意吧，产妇的情况有些危险，必要的时候，您看是保大，还是保小。”
电梯来了，顾媛迈进去的时候，整个人往前栽了一下，被电话里护士的声音吓到了。
保大，保小，都到了这个地步吗。
没等她再往下听，代映容在那边挂了电话。
她迅速的扭头，看向护士，又看向捂着头，蹲在地上，难过的说不出话的儿子，代映容鼻酸的厉害，向来性格强硬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红了眼边，她朝着贺仲民叫了声，“爸，要不……”
“保大。”
贺仲民一张脸板成青色，难看，僵硬，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竟像是支撑不住的晃了晃。
代映容脸色一慌，忙叫着贺博宇，“快点，扶着你爷爷坐过去。”
贺博宇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然后一看贺仲民的脸色，顿时就慌了，三步两步的跑过来撑住贺仲民的胳膊，哑着嗓子难过道：“爷爷，你千万撑住了，不然，文静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受刺激有早产征兆的时候，文静曾抓着代映容的手腕咬着牙忍疼说，如果不能母子平安，替我保护好孩子。
言下之意，就是要留下孩子的意思。
当时情况紧急，虽然文静发作的有些早，但现代医学技术发达，代映容并没想过，文静会一语成谶，所以，刚到医院，与贺博宇碰上面，她还拉着儿子的手说，“你娶了个好媳妇，只是文静这孩子可能是怀孕时间久了，有点恐慌，竟然说出保大保小的话来。”
哪成想，真的就事到临头了。
代映容自然也盼着孙子出世的，毕竟，这才是属于贺家的第一个孙子辈。
贺博宇当然也愿意自己的孩子平安降生，因为他与文静的第一个孩子就在降生的时候出了意外，所以对待这个小生命，他和文静都很在意，无形中，他们把这个孩子看成了老天对他们的补偿，是那个离开了他们的孩子，又回来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个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平安健康的成长，期盼着他的瓜熟蒂落，但内心又恐惧着他会像第一次来时那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掉。
这种恐惧，他和文静彼此都没有道破，但身为夫妻，一生中牵手的另一伴，如何会猜不到对方的心思，只是他没想过点破，没想过像这种生产遭遇的机率性灾难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到他的头上。
怎么办？
文静是那样的渴望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可让他用亲生孩子去赌文静的生命，他不甘，亦不愿。
孩子……
贺博宇蹲在那里用无数句“对不起”向还没降生的孩子做着忏悔，想要揽下罪责起身签字的时候，听见爷爷替他决定了母子谁去谁留。
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心口的石头落了地。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可人却很难受。
就这样矛盾着，他听见母亲变了声调的喊他，贺博宇撑住明显心情不好受的贺仲民，只觉得自己先前的犹豫，像个屠夫。
他惭愧的叫着，“爷爷……”
贺仲民闭了闭眼，缓了缓神，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就睁开了眼睛，拍了拍贺博宇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随后，才看向脸上迟疑不定的护士，点了点头，“就按我说的，如果真有可能发生意外，尽全力，保大人，孩子，将来总会有的。”
最后这句话，既是安慰贺博宇，同样，也是在给他希望。
护士见一家人达成了一致，拿着病人家属签完字的单子，转身又回了手术室。
而这个时候，顾媛已经跑了过来，“外公，舅妈，表哥，我表嫂她？”
在顾媛一一喊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人又下意识的向顾媛身后看去，却并没见贺子桀的身影。
代映容因为情急，第一时间问道：“子桀呢，已经安全了吗？”
顾媛刚刚站定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亏得贺仲民眼尖，扶了她一下，这个时候，他到是也看见了跟在顾媛身后跑过来的商陆柏，眉头微皱，压下心里的疑惑，收回目光，看向顾媛，等着她回话。
顾媛原本复杂的心情本被文静临时早产给压制了，这会儿却见代映容着急的问起贺子桀，一副我已经知道了，你就别瞒着的模样，那种复杂的情绪，又开始在她舌尖打转。
可她看着明显精力不济的外公，还有因为担心而锁紧眉头的贺博宇，什么也不能说，至少，眼下，她什么也不能说。
将满口的苦涩压下，将满心的疑问藏匿，顾媛目光一一扫过三人，也不追问三人是怎么知道的，只镇定的点了头，“已经没事了，现在还在医院观察。”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从交通队那边听到的消息也是没事了，但这会儿亲耳听到顾媛说，代映容才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出于她对顾媛的放心，还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等着她，从顾媛口中确认过之后，她就没再提贺子桀现在在哪个医院，顾媛来了，谁陪着呢，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孩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哭闹？
顾媛觉得就算是自己身为姑姑，都会去问的问题，她竟没从代映容的口中听说，她不由把目光看向贺博宇，见贺博宇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后就又把目光看向了产室，顾媛心里忽然就觉得不是滋味。
她深吸口气，再转目光，这次，她看向了贺仲民。
贺仲民到是一直看着她，目光里隐藏着深深的愧疚。
是的，愧疚。
顾媛觉得在得知贺子桀是自已的孩子以前，她是绝对看不懂贺仲民眼里的愧疚的，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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