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食与洗澡

　　“老师，我想成为一名厨子。”

　　“厨子？”这一下，杜衡看向王二虎的目光有些诧异了，“老族长想你成为读书人，难道你不想吗？”

　　“想，我做梦都想。”熊孩子用力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可跟着就脑袋一耷拉，整个人就闷闷不乐了。

　　这就让杜衡好奇了，怎么了这是？

　　裴旻像个小大人一样，煞有其事的说道：“二虎有个毛病，一读书就犯饿，读的越多，饿的越快。”

　　闻言，杜衡立马就乐了，他听过读书犯困的，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读书犯饿的。不过，这饿的挺好的，说明都用在读书上了，不然不会饿这么快。他点了点头：“没关系，能吃是福。”跟着他又问，“那你现在吃饱了吗？”

　　熊孩子比划了一下：“还...还能吃一点。”

　　“好，老师可以教你。”提到吃，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真的？”熊孩子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杜衡说的很确定，“我从小就被你们祖师抱着，走遍了大江南北，也吃遍了大江南北，说句不敬师长的话，他老人家就是一位好嘴贪吃的主，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寻常的美味食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你们觉得烤肉怎么样？”

　　“好吃。”这是熊孩子们的答案。

　　他却说：“祖师说，烤肉是肉类当中最简单的做法，考验不出一个人的手艺来。光他老人家创造的关于肉的吃法，就不下十种，煎，炖，煮，油炸，这都是最最常见的，就连你们厌恶的猪下水，都能变着花样给你们做出美味的食物来。”

　　“老师，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杜衡看着裴旻，似笑非笑。

　　“猪下水怎么可能做菜呢，那么大的味儿怎么可能下的去口。”

　　“是啊，那么大的味儿，用来做菜可是很糟糕的。”

　　“我从来没见过用猪下水做菜的，那一股子味....”

　　这些熊孩子和裴旻持有相同的意见，短短几秒内，无一而足。

　　当事人王二虎听到一帮小伙伴的话语，竖起了耳朵，表情认真，他想要看看老师这会该怎么办。

　　“有些东西，你们没见过，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杜衡微微一笑，“你们祖师曾说过，至高的美食理念就是，万物无不可吃者。有些材料没有用于美食当中，那肯定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吃法，只要找到了，必然会做出令人惊叹的美食出来。或许你们从没想过，蝗虫也是可以吃的，油炸一下，那个味道哟，啧啧啧，回味无穷。”

　　蝗虫？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难道老师就不怕蝗神是责怪？还是说老师也是神？一帮熊孩子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但杜衡却是真心怀念了，外面裹个鸡蛋面粉，吃起来香甜，嚼起来酥脆。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记住这句话。蝗虫能不能吃，改天你们去抓几个，我给你们做就是了。”将口腔的分泌物吞咽下去，杜衡继续先前的话题，“后来我长大了，你们祖师也懒的下手了，就只好我来做。结果到最后，你们祖师十成的本事我没学到，倒把他做饭的本事学了十成十，搞得他老人家哭笑不得，说我不应该读书，应该去做个厨子。”

　　一说起吃，杜衡就停不下来了。但他不是一昧的谈论吃，而是在谈吃的同时，悄无声息的给这帮熊孩子灌输着新的东西。比方说眼界。可以不读书，不识字，但不能不知世界，看不清天下大势，这是他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

　　果然，这帮熊孩子听的口水流的哗哗的，满脸神往。

　　不行，到中午了，饿了，该吃饭了。

　　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各种面，面条也好，面饼也好，馍馍也好，无面不欢。杜衡是自己下手和面的，那一手拉面绝技看的一帮熊孩子目瞪口呆的。他们现在相信，老师不是嘴巴没毛的样子货，而是实打实的有功夫垫底的。

　　光有面不行，还得有菜。

　　杜衡简直爱死这个时代了，真正意义上的纯天然无污染，正儿八经的绿色野菜，比一千年后打着‘绿色’之名暗地里却放了不知多少药剂的野菜好上了百倍不止，而且这都是野生的，一抓一大把。可惜，这个年头，野菜认人，人倒是不认野菜，不是所有人都敢吃的，生怕吃出个好歹来。但杜衡不怕啊，这些野菜他熟悉的很，用来做菜品，足够了。就是调味料不全，没有辣椒、花椒，蒜、醋倒是有。

　　面出锅了，放碗，然后再把野菜一放，面与菜白绿分明，倒是十分美观，再把蒜泥，葱段，熬过的醋往里一放，滚烫的菜油一浇，美味可口的油泼面就新鲜出炉了。一时间，香气四溢。

　　“愣着干嘛，吃啊。”看着一帮喉咙动个不停，口水都快要流到地上的熊孩子，杜衡催促他们赶紧动起来。好家伙，吃的速度够快的，要不是自己吃了一枚果实，身体素质有所提高，他都不敢保证自己做饭的速度能赶上他们吃的速度的。

　　当熊孩子们想吃第三碗的时候，杜衡立马叫停了。可不敢让他们继续吃了下去，伤了脾胃可就悲剧了。连忙给这帮熊孩子一人准备了一碗面汤，原汤化原食嘛。

　　中午吃的有点多了，肚子有点胀，又不想动，只好给一帮熊孩子讲故事，讲的是域外奇事，奇风怪俗，就一个肤色人种就能让他们长大了嘴巴，老半天合拢不上。

　　“老师，非洲人真的是黑色的吗？比炭都黑？”在一帮熊孩子的世界里，炭是最黑的东西了，结果现在老师告诉他们，有人比炭还黑，让他们大吃一惊。

　　“是的。”想起自己在非洲做交流会时的见闻，杜衡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记住了，他们懒，懒得出奇，而且蠢，但胆子特别大，三两个人一起，就敢行抢劫之事。因为他们穷，所以他们抢别人东西是觉得理所当然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此刻给这帮熊孩子们灌输的理念在之后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可即便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相信大部分黑人都是友好的，但正如同一个人的贫困和堕落一样，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衰败，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不好一直讲这些东西，都有点口干舌燥了，看见自家厨房角落里的柴火堆，他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柴火堆的老高了，都是以前人家留下来的，可杜衡一看到它们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似刀割般纠结，总是不忍直视。昨天是硬着头皮看完的，现在受不了了，忍不下去了。

　　于是，他招呼着一帮熊孩子打下手，自己则是把这些摆放凌乱的木柴全都搬了下来，然后按照长短规矩依次排好，排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一帮熊孩子不明所里，直到弄完所有，看到所有木柴全都整齐规律的摆放在那里后，他们的脸上就露出了欢乐的味道。

　　“记住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杜衡直起腰，看着整齐的柴堆，由衷地呼出一口气，欢愉地道：“接下来，咱们一家一家来。大丈夫做事，怎么能够不整齐呢？”

　　是了，这是强迫症，轻微性质的那种。但杜衡却有一种感觉，在大唐呆的久了，病情会加重的。只要看到凌乱无规律的东西，就会打心底难受，一定要按自己的意思纠正过来才行。

　　或许，这种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瑕疵吧！

　　.......

　　“娘，我回来了。”裴家升起袅袅炊烟的时候，裴旻终于回来了，他脸色红扑扑的，头发有些凌乱，也有点湿。他跺着脚，走进了自家的小院子。

　　“嗯。”下午一帮人的举动，裴氏是看在眼里的，看到自家孩子回来了，她应了一声，赶紧起身，看到裴旻手中的笼子，她面色一怔，“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山里了吗？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若是不小心碰到老虎，你叫娘如何是好，如何活下去。”

　　“是老师带着我们一起过去的，就在山中央转了一下，看看，咱娘儿俩有福了。”裴旻得意的提了提手中的笼子，里面有野鸡咕咕噜噜的叫个不停，颇为不安。就像他对自己的命运一样，懵懂无知，“老师带我们抓的，每人一只。”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他的心思倒是灵巧。”裴氏接过笼子，也没责骂，“你这孩子，又过去洗澡了，也不怕着凉了，快去暖和一下，娘亲这就杀鸡，晚上给你炖鸡汤喝。”

　　“老师说，每天都要洗澡，要养成习惯。”裴旻一边擦拭着湿润的头发，一边说道，“三天后，如果谁身上有虱子、跳蚤，每发现一只就打一下戒尺，绝不宽待。”

　　“这么严厉？”

　　“老师说，这和性命相关，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多此一举，中间的学问大了。”裴旻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师还说，他会和老族长那边沟通，争取以后让大家每天都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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