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请求

　　“所以，太子妃是那位隐士的女儿？人家救了太子，他们还这样祸害人家女儿？”萧从玉觉得，成景帝跟洪皇后这一对夫妻简直不能看了，就算作为皇帝疑心病重，也不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啊！

　　“没有人能抵挡起死回生的诱惑，尤其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大约太子的病有蹊跷，或者，单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大概是想到那隐士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想必会给唯一的女儿留一样保命的底牌吧！”封以泽摇头，当初他父皇为他求药，事后是死死瞒着那位大夫的消息的，否则，那一位大夫只怕早就没命了。

　　“这个太贵重了，我看还是好好放着，等有机会还给太子妃吧！”萧从玉定定的将装着药丸的小玉坠看了一会儿，说真的，有这样的东西防身多好啊，但萧从玉是个有原则的，平白无故的，怎么能接受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封以泽没有异议，前世那一粒百草丹他没用上，而眼前这一粒么，既然是人家送给媳妇儿的，如何处置自然也是媳妇儿说了算，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东西，使些手段。

　　萧从玉将两枚小玉坠放在一起，心道另一枚小花生很可爱，以后带着玩也可以，至于这一个，得放置妥当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在她手里弄丢了，她可赔不起。

　　庆川王说要赶回西北驻地的话，倒不全是借口，萧从玉跟封以泽完婚不过四五日，庆川王便又启程离开了京城。因为庆川王几个儿子当中，就没有谁继承了庆川王的一身武功和领兵之才，庆川王每次都是独自一人领着亲卫赶回西北，目送庆川王骑着马走远，不知为何，萧从玉和封以泽都生出些辛酸之感。

　　庆川王一走，王府便成了王妃和侧妃们的天下，王妃嫁入庆川王府二十多年了，不说庆川王常年驻守西北，便是难得留在京城，夫妻俩感情也谈不上好。庆川王妃原本就不是温婉柔顺的，庆川王更不是个委屈求全的，在封以淳出生之前，夫妻俩说是相敬如冰都是客气了。

　　孟氏虽然是王妃，但庆川王不宠爱她，镇南侯府又没落了，相比起来，三个侧妃家世都不比孟氏差，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庆川王面前还更得宠些，总体来看，一个王妃、三个侧妃倒差不多成了均势。如今萧从玉是王府唯一一个儿媳妇，但严格说起来，王妃加上侧妃、侍妾们，一个都算不上萧从玉正经婆婆，萧从玉又不去争王府的权利，一时间倒是安安稳稳，没掺和进什么纠纷当中。

　　当日得了太子妃赠送的药丸，萧从玉便想着寻个机会还回去，只是虽然她嫁入庆川王府，但也没什么机会进宫，而太子妃因为身体不好，更是鲜少出宫，这件事便拖了下来，到六月底，突然传来太子妃病逝的消息。

　　相比起京城的名媛贵女，太子妃童氏嫁入东宫前都没怎么在京城露过面，做了太子妃之后，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鲜少在外走动，提起太子妃来，竟没人有什么印象。然而就算如此，太子妃的葬礼也办得十分隆重，萧从玉便与王府女眷一道进宫。

　　萧从玉想起那回见到太子妃的情形，她不懂医术，但大致也能看出来，太子妃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样，联想到皇后许给罗家的太子妃之位，萧从玉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其他的因素。心里存了心事，萧从玉在葬礼上也多留心了几分，太子妃虽然是兰家养女，但到了兰家没多久就进了东宫，与兰家关系也并不亲近，大约是没有子嗣和亲人的缘故，葬礼虽然隆重，但更有几分凄凉。

　　庆川王府的人没有在东宫久留，拜祭之后，便打算出宫，便在这时，皇后那边来人，说是要见庆川王妃。庆川王妃不大想去，毕竟皇后那样强势到让人反感的人，大约任谁都生不起什么好感，但皇后发了话，庆川王妃不高兴了片刻，还是跟人去了，萧从玉跟封柔几个，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等庆川王妃。

　　东宫有一片池塘，养了莲花和锦鲤，萧从玉看着盛开的莲花，便想起先前太子妃说的话，牡丹谢了，不多时荷花又开了，忍不住有些心疼那个清美得像花朵一样的女子，那时，她大概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吧！

　　“大嫂，我想去净房，你能陪我去吗？”萧从玉正有些失神，被封柔拉了拉衣角。封柔跟太子妃也并不熟悉，但大约是今天气氛太过悲伤沉郁的缘故，封柔有些不适应，不防就喝多了水。到了陌生的地方，又是这样的情形，便是封柔不是个胆小的，有有些发憷，有了崇明寺一起吃糕的交情，封柔就想叫萧从玉陪她走一趟。

　　萧从玉回头，见封柔羞窘得脸都红了，点点头，道：“好，我们走吧！”

　　找了个小宫女带路，两人轻松就找到了地方，萧从玉示意封柔进去，自己就在外面等她，那引路的小丫鬟也尽职尽责的等在旁边。

　　萧从玉没事做，四下看了一眼，一回头，只见小宫女看着她，满脸纠结犹豫的模样。萧从玉不懂那小宫女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皱眉，还是决定直接问她：“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儿了？”

　　萧从玉突然开口，小宫女吓得身子一抖，连忙道：“没、没有，奴婢……奴婢……”

　　瞧着小宫女磕磕巴巴的模样，萧从玉还真不忍心为难她，摆摆手道：“算了。”

　　萧从玉这么一说，小宫女倒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四下看了一眼，道：“夫人、夫人是封大公子的妻子萧夫人，对吗？”

　　“……”萧从玉疑惑地看了小宫女一眼，不过这个倒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点点头道：“是啊，你找我有事？”

　　“有、有，”小宫女只是东宫的洒扫丫鬟，平日里都没什么见主子的机会，这回也是因为遇着事了，人手不够，这才将洒扫的丫鬟们也都分配了引路的活，“奴婢、奴婢名叫黄桃，太子妃生前，奴婢曾受过太子妃恩惠，太子妃过世之前，奴婢曾有一回见到娘娘，娘娘当时托付了奴婢一件事。”

　　萧从玉微微皱眉，她得了太子妃的赠礼，太子妃刚刚过世，就冒出来一个小宫女，说受了太子妃恩惠，被太子妃托付了事情，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寻常。

　　黄桃好容易才鼓起勇气跟萧从玉说话，即便如此，小宫女还是害怕得头都不敢抬，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萧从玉的表情。话说出口了，接着说下去就容易多了，黄桃也没留意萧从玉没有接话，接着道：“娘娘当时说，她活不久了，心中惦念的只有早年失散的妹妹，嘱咐奴婢，若是有机会见到萧夫人，就对萧夫人说，说那一粒百草丹，是娘娘的父亲留给她的，能解百毒，却不能保娘娘在宫中平安。”

　　“娘娘说她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百草丹与其浪费在她身上，或是落在仇人手中，她都不甘心，所以赠给萧夫人，只求萧夫人，若有机会，替娘娘寻一寻她失散多年的妹妹。”黄桃生怕萧从玉没有耐心听她说完，喘了一口气接着道，“娘娘还说，她的妹妹小名叫燕子，因为手臂上有一个飞燕胎记，所以取名叫燕子。”

　　鼓起勇气将一段话说完，黄桃自己都快把自己吓死了，一抬头，只见萧从玉盯着她看。

　　萧从玉还没说什么呢，小姑娘已经把自己吓成这样的，就这样的小宫女，实在不像什么人的棋子。萧从玉拍拍黄桃的肩膀，道：“下回跟人说这种秘密，记得叫人屏退左右。”

　　“……”黄桃看了眼炯炯有神看着她的小荷，吓得身子都抖了抖。

　　萧从玉摇摇头，若真有人能伪装到这个程度，她也佩服人了。不过，就黄桃所说的事情，无论真假，对她影响都不大，毕竟百草丹已经到了她手上，太子妃人也已经不在了，她是不是按照太子妃的意思去做，太子妃也拿她没有法子。

　　“好了，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你怎么把自己吓成这样啊！”萧从玉笑笑，“赶紧调整下情绪，不然，旁人不会把我怎么样，说不定就把你抓起来逼问了。”

　　“大奶奶，你越发吓着她了！”小荷见黄桃脸色更难看了些，只觉得自家主子压根没安慰到人。

　　“我、我没事。”黄桃尽力调整了一下情绪，东宫的下人不好做，她其实没有那么胆小。只是，把太子妃的事告诉别人，黄桃怕的是这件事让人知道，太子会将她当做奸细，太子的手段，外人只知道十之一二罢了，只有他们东宫的下人，才明白那种深切的恐惧。

　　恰好封柔也带着絮儿出来了，萧从玉也没有多看黄桃，向封柔道：“妹妹怎么去了那么久？”

　　封柔叹了口气，脸色微红了几分，犹豫了片刻没说出口，只道：“大嫂，我们回去吧！”

　　萧从玉瞧封柔的模样，倒是猜出了几分，也不说破，道：“嗯，走吧，母妃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可别叫大家都等我们才是。”

　　萧从玉不追问，封柔松了口气，虽然跟萧从玉亲厚些，但出门在外吃多了肚子疼这种事，她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萧从玉和封柔回到地方，刚巧庆川王妃从皇后那里回来，脸色比起过去的时候还难看不少，封柔是她亲女儿，舍不得责骂，就冲着萧从玉道：“进了王府就安分些，到处乱跑像什么话！”

　　被指责的萧从玉无所谓，早就知道庆川王妃对她没有半点好感，还能在意这点无关痛痒的冷眼？倒是封柔闻言就有些过意不去，本来萧从玉就是陪她去的，结果倒成了萧从玉替她挨骂，虽然是在东宫，封柔还是忍不住辩解道：“母妃，是我请大嫂陪我去净房的。”

　　庆川王妃脸色阴沉了一刻，不是觉得多怪了萧从玉，而是觉得封柔这般解释一句，叫她丢了脸面。只是毕竟许多人看着，庆川王妃克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封柔不敢说话了，跟着庆川王妃上了马车，还回头抱歉的看了萧从玉一眼。

　　萧从玉无所谓的爬上马车，心里只有些好奇，皇后究竟对庆川王妃说了什么？不然庆川王妃虽然谈不上精明过人，但也不是那么喜怒外露的人。

　　回到王府，庆川王妃懒得应付其他人，直接将人都赶走了。封柔追着萧从玉赔罪了一回，听到萧从玉说真的不怪她了，才领着絮儿回她自己的院子。

　　萧从玉不急着回听风居，就慢悠悠往回走，一面想着黄桃说起的事。黄桃说的，应该是真话，毕竟太子妃既然专门设计了这样的机巧，不太可能往外头都说，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太子妃是真的只是希望她帮忙找一下失散多年的妹妹？还是有别的算计？不能怪萧从玉小人之心，实在是宫里生活的人，哪能真有这样单纯善良啊！

　　溜溜达达走到听风居，只见里面闹哄哄一片，萧从玉微皱眉，正迎上阿橘往外走，见了她连忙行礼，道：“大奶奶，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萧从玉不常带阿橘跟阿杏出门，相比起小荷几个的机灵聪慧，这两个丫头多少有些木讷。好在虽然如此，做事还算勤快，萧从玉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虽然不少，但至少目前来说，她能放心些用的，也就是这些下人。

　　“大奶奶，王妃让人把沐颜姑娘的东西送来了，说是皇后娘娘说的，大奶奶不能伺候大公子，也不能委屈了大公子，日后就叫沐颜姑娘服侍大公子。”阿橘又急又气，眼泪都快滚出来了，自家姑娘是年纪小，可那不是你们皇家人逼着嫁过来的吗？好么，姑娘嫁过来了，年纪小又成了姑娘的错了，哪有人正妻过门不到两个月就纳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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