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嫁娶
萧从玉看着封柔手里的酒，忍不住扯扯嘴角，道：“你才多大，就学会借酒消愁了？”
“……”封柔低头看手里的酒，一时无言，虽然作为郡主，时常出席一些得喝点酒的场合，不过她这个年纪，也只是喝点甜甜的花酒、果酒罢了，像这种比较烈的酒，还真是从来没沾过。
相对来说自幼习武的萧从玉酒量倒是不错，只是穿越之后也就是成亲的时候喝过一点，而封柔带来的，肯定是好酒。萧从玉微微笑着，叫蜜儿把封柔带来的酒收起来，又叫小荷取了些秋天时酿的桂花酒。
封柔看着面前还飘着两朵小小的桂花的甜酒，也没有嫌弃，端起来一口干，道：“大嫂，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我平时一点都不喜欢大姐和二姐，可看着她们说不定会和亲去凉国，我就觉得难受？”
萧从玉没有给封柔添酒，把装着点心的碟子往封柔面前推了推，自己一面听封柔说话，一面捏着瓜子剥瓜子仁。听封柔这么说，萧从玉微微一笑，这姑娘人前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但总的来说心软，三观也算正。
宗室子弟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在必要的时候，为了国家做出牺牲也是必要的，但真要说起来，谁愿意背井离乡远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呢？封柔不喜欢两个庶姐，或许是身份的原因，或许是性格的原因，但是亲姐妹，她也不至于讨厌谁到盼着她一辈子没得好，所以看着两个庶姐为了将来的命运哀戚时，封柔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
萧从玉本人是不喜欢和亲这种事情的，保家卫国是国家领导人的责任，是边关将士的责任，用一个女子来换取短暂的和平算什么？可保家卫国需要强大的国力来做支撑，而以如今的大燕来说，朝廷上的风起云涌不说，单单支撑战争的财力，恐怕都是困难，选择和亲也就不奇怪了。何况，先前封以泽说的没错，在寒冷的冬天开战，对于大燕来说本身就是十分不利的。
想到这里，萧从玉也只得安慰封柔，道：“只是说可能会和亲，说不定不会呢？再说就算真要和亲，也未必是大妹或者二妹啊，皇上没有适龄的公主，宗亲当中适龄的却不仅仅是咱们府上的嘛。”
这般安慰并没有叫封柔高兴些，小姑娘叹了口气，道：“大嫂，若我的年龄合适，我是不是就是最好的人选？我自小就有郡主封号，吃穿用度样样都比大姐和二姐要好，若是轮到我，是不是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
小姑娘想这么多做什么啊！萧从玉有些招架不住，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到封柔面前的小碟子里，道：“你呀，想这么多做什么？若想避免这些悲剧，除非咱们大燕强大到人家不敢开这个口。这个咱们做不到，这些就多说无益。既然如此，倒不如往好处想，人活在世上，遇到的事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可人是活的，也不是说遇到坏的境遇就一定会坏下去，不是吗？”
封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萧从玉说的有理，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道理来，提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却见沐颜站在不远处，也不知想到什么，人都有些恍惚。
自从沐颜进了听风居，封柔跟沐颜便没什么接触。人家院子里的人，跟住在府上的表姑娘是不同的，原先沐颜虽然没什么地位，但也能在王府到处走动，进了听风居却不同，便是封以泽和萧从玉不管她，沐颜也不可能到处乱跑，而萧从玉两个不在，封柔自然更不可能往哥哥嫂子的院子里跑。
这个时候封柔见到沐颜还觉得有些尴尬，原本作为表姐妹，封柔与沐颜关系是不错的，可如今，虽然哥哥嫂子不承认沐颜的身份，但封柔见到沐颜，还是觉得别扭，虽然这件事本不是沐颜能选择的。
沐颜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对上封柔的目光，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等封柔招呼她，沐颜知己转身走了。
心情才好了一点的封柔顿时又沉重起来，道：“大嫂，你说沐颜姐姐她，怎么就做了妾呢？她明明可以嫁一个好人家啊！沐颜姐姐性子好，不管嫁到哪家，人家肯定都会喜欢她的！”
“……”萧从玉扯扯嘴角，知道封柔有口无心，也没将这话往心里去。只是沐颜啊，大概从皇后将她安排到庆川王府，就不可能简简单单嫁人了吧。萧从玉本身对沐颜没有恶感，也不会刻意去为难她，但既然知道她是皇后的人，萧从玉更不会去信任她。虽然有个别人的细作在面前晃来晃去不舒坦，但既然清楚她的身份，总比另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强，所以封以泽和萧从玉都默认了沐颜在听风居住着。
封柔只是说说罢了，小姑娘心地柔软，虽然觉得沐颜这个表姐可怜，但同时更知道，这个局面是她母亲生拉硬拽的，沐颜无依无靠只能认命，而大哥大嫂没有为难沐颜，已经算是好性儿了。
萧从玉怕封柔喝醉了，她喝了两杯，萧从玉便不许她再喝，好在封柔得了礼物，心情倒是好了起来，在听风居呆了一下午，封以泽回来，才领着人离开。
萧从玉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封以泽依然不太放心，听说萧从玉陪封柔玩了一下午，有些不赞同，道：“你身体还没大好，得多休息才行。便是封柔过来，坐一坐就罢了，何必陪她胡闹。”
“我哪有陪她胡闹啊！”萧从玉懒懒的摆弄手里的珠花，“本来我一个人呆着就挺无聊的，她同我说说话挺好的啊！再说，也没做什么，我连桂花酒都没有喝一口，都听夫君你的呢！”
封以泽也是听说萧从玉一口酒都没喝，才只是随便提一提，知道萧从玉无聊，便随便找些话题逗她开心，道：“听说今日宫宴上，太子刚过门没多久的太子妃跟凉国公主打起来了。”
“嗯，不是咱们嫁公主过去吗？怎么凉国公主也来了？”萧从玉有些惊讶，至于胡欣乐跟人打起来倒是没那么意外，毕竟胡欣乐出嫁之前，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就很有名气。
“嫁公主是皇上的意思，按照中原的传统，和亲只有大燕公主下嫁的，没有求娶人家公主的，但这回不同，听说是凉国提出来的，和亲可以，但得是凉国公主嫁过来。而且，听说凉国皇帝的意思，希望跟皇上做正经亲家。”这个要求可有点高，皇上并没有公开往外说，封以泽是前两天收到庆川王的信，才知道这些的。
“正经亲家，是希望他们公主做太子妃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萧从玉有些理解，罗明珍病倒之后，迎娶太子妃的大典不是改期，而是换了太子妃人选的缘故了。想来，成景帝是不愿意开战的，所以考虑尽量不与凉国交恶，因此凉国的要求便不能直白的拒绝，当然，在凉国使节到达京城之前，太子已经顺利娶妻，就不是大燕的问题了。
“是啊！”封以泽点点头，异族女子进宫也不是没有，不过别说做太子妃将来做皇后了，能混上个皇妃的位置就算不错了。封以泽觉得，成景帝这般做派，将姿态放得太低了，凉国得寸进尺也并不意外。
“后来呢？”萧从玉听说，胡欣乐的父亲是武将，但十几年前就过世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胡丞相对胡欣乐也格外纵容。胡欣乐要习武，丞相府还专门给她请了女师父，萧从玉没见过胡欣乐，但听说胡欣乐武功很不错，平日还经常在外面惩恶扬善，听说许多人还挺崇拜胡欣乐。只不过这年头对妻子、儿媳妇大多还是要求温柔贤惠，所以胡欣乐已经十七岁高龄了，才被太子娶进东宫。
“听说打得十分热闹，太子妃被凉国公主激得拿太子妃之位做赌，最后不幸败北。”封以泽觉得胡欣乐就是在作死，就算她真赢了凉国公主，帝后二人加上太子对于她这般行为会怎么看待？更何况最后还输了。
“啊！输了啊！那岂不是要让出太子妃之位？”萧从玉也觉得胡欣乐在作死，那种场合上，太子妃败给人家公主就罢了，还将太子妃之位赌输出去了，不说要不要认赌服输，皇帝一家子脸上肯定不好看。
“太子妃之位肯定不能让出去，否则不说其他的，皇家让人牵着鼻子走，就让他们接受不了。”封以泽暗自摇头，太子妃这么冲动的人，也不知道提前防备一下，“还是丞相大人想出了法子，说中原比试，讲究三局两胜，另外增加了作诗和礼仪的比试。太子妃两局都胜了，这才保住了太子妃之位，不过，凉国人并不服气，我猜，那位公主至少会做个侧妃什么的。”
“哦……”萧从玉只应了一声，毕竟她挺乐意看着封以安不开心的。
凉国想嫁女儿而不是娶媳妇，叫大燕的宗室女都高兴了些，像王府去了宫宴的两个庶女，出门时还愁眉苦脸的，担心一不小心被选中和亲，但回到王府就开心起来，专门给没去宫宴的姐妹们讲宫宴上如何的热闹繁华。
相比起来，皇后和太子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因为太子妃在宫宴上丢了脸，成景帝连带的对皇后母子俩都有些不满。成景帝的不满，来自于皇后对罗明珍使了手段，以至于换了一个太子妃，倒不是有多看好罗明珍，而是在成景帝看来，罗明珍肯定不会做出胡欣乐这种蠢事。
便是再不满意，成景帝需要稳住凉国，在过年前，凉国公主以侧妃的身份进了东宫，而其他使节则带着大燕赏赐的粮食珍宝，返回凉国。
作为宗室子弟，除夕夜，萧从玉有幸跟封以泽一起参加了皇家的家宴，第一回见到太子妃胡欣乐跟刚进东宫没多久的凉国公主云侧妃。
萧从玉头一回见胡欣乐，没看出她身上的英气，只有些蛮横之气，相对而言，云侧妃虽然在比武场上赢了胡欣乐，看上去却是温温婉婉的，丝毫看不出是个武功高强的。整个家宴，因为皇后身上的低气压，加上胡欣乐跟云侧妃的你来我往，气氛实在算不上好，萧从玉没吃几口东西，其他时间都转移视线，看殿上的歌舞去了。
等宴席结束，天已经黑透了，除夕夜大多数人家都会守岁，整个京城都亮了灯，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的气氛将宫宴上的沉郁都压了下去，封柔凑到萧从玉旁边，感慨道：“要是能到街上转转就好了，肯定十分有趣。”
京城夜晚会有宵禁，只除了除夕、元宵和七夕，像今天晚上，街头还有些小孩子，提着灯笼讨糖果吃。但大户人家除夕夜通常有祭拜祖先的活动，忙忙碌碌大半夜也就过去了，所以别说封柔，萧从玉也从没在除夕夜出去玩过。
庆川王妃没听清封柔的话，只看封柔凑在萧从玉旁边，就瞪了萧从玉一眼，将封柔拽到她的马车上。萧从玉也不恼，冲封柔摆摆手，马车晃晃悠悠往王府赶。
等回到王府，已经很晚了，本来宫宴时萧从玉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但路上吹了一回风，回到王府倒是完全清醒了。萧从玉宫宴上没吃饱，回到府上就叫小丫鬟煮了一些汤圆来，封以泽晚了一些回来，正瞧见萧从玉坐在桌边吃汤圆。
“宴席上我没怎么吃，叫小丫鬟煮了汤圆，你要不要吃点，外头怪冷的，吃点汤圆也暖和！”萧从玉见封以泽看她碗里的汤圆，便招呼他吃。
王府没有吃汤圆的习惯，萧家是南方人，每年过年都会包一些，天冷，放着不会坏。今年萧从玉在王府过年，还是提前叫人做了一些，想吃的时候烧水一煮，方便快捷。
“要！”封以泽原本不饿，但瞧着萧从玉吃得开心也有些想吃，见小丫鬟去煮，凑过来就着萧从玉的勺子吃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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