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血之鱼

　　我的样子比金韫妤还要狼狈，冲进舱里就站立不稳，眼看要摔倒，急忙扑向一侧的床，倒在床上总比摔在地上要好。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进来了，那条鱼也跟着进来了。

　　金韫妤关门的速度已足够快，怎奈这鱼是跟在我后面。金韫妤的反应也足够快，看到进来了一条鱼，手里的匕首立刻闪电一般挥出去。

　　手起刀落，鱼被切成两块，掉在地上。

　　这时，我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惊人的事情出现了。

　　地上的两截鱼仍然在蹦着，蹦到一起后，竟然自动粘在一起，又像一条完整的鱼一样，立刻又窜了起来，这次是扑向金韫妤，也许它也是有仇必报。

　　唉！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的啥玩笑，还是想想怎么办吧？这也再次验证了外面的事情，难怪几十个身手一流的士兵，会被一群鱼虾折磨成那样。这些东西不仅杀不死，而且能自己复合，到底是什么怪物，哪里有这样的鱼虾？

　　金韫妤只对付一条鱼，暂时尚能应付，鱼被斩断、落地、复合、再次跃起，反复循环了起来。外面的人要对付数十数百个这样的玩意儿，应付不过来被咬伤，就没有什么可疑惑的了。可是就这一条鱼，这样下去的话也对付不了，金韫妤不能总这样砍下去。我四下寻找着可以用的武器，就算我和她轮流来，也不可能坚持多久，但目前还有其它办法吗？

　　我什么武器也没找到，忙喊：“给我个家什啊，我帮你。”

　　金韫妤看起来也没多余的武器，她急促地说：“这鱼杀不死，你怎么帮我？”

　　这时，我发现了更诡异的事，这鱼竟然没有血。鱼也有血的，尤其被一刀砍成两块，总要流一点儿红色的东西吧？可这鱼被砍断十几次了，一滴血也没出现过，所以它不是真正的鱼！这也解释了它为什么杀不死。

　　可看起来它就是鱼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类事情，但我知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任何东西都有克星，这鱼不怕刀砍是不怕金，是从水里上来的显然也不怕水，这船板都是木头的，它蹦来蹦去也没事，那么只剩土火，土……这船上恐怕没地方找，那么火……我忙喊：“有火吗？”

　　春草忙说：“有……有洋火。”

　　“在哪儿，快拿给我。”

　　春草总算舍得松开床腿，踉跄着要站起来，可她也许趴的太久腿麻了，也许这船的晃动对她影响太大了，毕竟她没有武功底子，又一下子趴在地上。结果被金韫妤砍断的鱼正好落在她跟前，鱼复合之后不再舍近求远，窜起来咬中了春草的脸，春草的惨叫让我的心都在发颤。

　　金韫妤急忙跃过去，迅速把鱼砍断，咬着春草脸的鱼头也自行脱开。金韫妤一把将春草拽起来，推向床边，“趴床上。”

　　春草一只手捂着脸，看不清她的伤情如何，但肯定是被咬伤了。

　　我忙喊：“洋火在哪儿呢？”

　　春草这才回过神儿来，“刚才在桌上。”

　　靠着舱壁的地方，有个固定在地上的桌子，但船这样摇晃，上面早就空空的没任何东西，除了那盏固定着的灭了的油灯，洋火在哪儿？

　　我趴到地上，终于看到了那盒随着船在滚来滚去的洋火。拿到了洋火，但是怎么用？如此晃来晃去，果然我刚划着一根它立刻就灭了，想点燃油灯的想法没有实现。我忙问：“这油灯能拿下来吗？”

　　金韫妤回答：“底下有个扣儿，你试一下，应该能拿下来。”

　　我试了几下，油灯也没拿下来，这晃来晃去的，我也没法儿仔细查找，结果弄来弄去，就把灯头拧了下来，这显然是活的，为了方便添加灯油。油灯被我这一打开，灯油就溅了出来，而且随着船的晃动越溅越多，都洒到了地上。

　　我突然也计上心来，蹲在地上，趁身体稳定性较好的时候，划着了一根洋火，这次果然没有轻易就灭。我一松手，洋火就落到了洒了灯油的地方，火苗扑的一下就窜了起来，差点儿烧到我，我蹦起来躲向一旁。

　　金韫妤不满地喊：“你要干什么？要把船烧了吗？”

　　我没有回答，看准她砍掉鱼的地方，跑过去，一脚把鱼头踢向火苗。鱼头在地上滑动着，从火苗中穿过，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也许是我的错觉，但当我跟过去的时候，奇迹真的出现了，这次两截鱼没有再合起来！

　　金韫妤愣在那里，似乎也不敢相信。

　　我得意地看着她，“这东西怕火，用火烧它们。”

　　金韫妤立刻反应过来，“快拿火把。”

　　趴在床上的春草仍然捂着一边脸，惊讶地说：“可是小姐，火把不在这里。”

　　我们不能冒险出去找火把，我爬上桌子，用力地跺着，把桌子踩塌了，从里面捡出能用的木棍，又把床上的床单撕开，弄成布条绑在木棍上，蘸上灯油，点着后就成了火把。两根火把，我和金韫妤一人一根，准备立刻出去救人。

　　春草又惊恐地说：“地上的火还在着，会不会把船烧漏了？”

　　我一想有道理，急忙过去用脚踏着，还好把火踩灭了。

　　金韫妤说：“春草，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去。”

　　我和金韫妤拿着火把出了舱门，外面的景象又让我们大吃一惊。

　　外面什么也没有，刚才那些士兵，还有那些怪东西，全都不见了。到处空荡荡的，但地面上还是留着血迹和一些残渣，显然是……这表明刚才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些士兵都遭到了攻击，而且他们现在下落不明。

　　“也许都掉到了水里。”我说。

　　我和金韫妤小心翼翼地走到船舷处，探出头看去……但水面上什么也没有，只看到浪在不停地起伏，晃动的船摇来摇去。

　　金韫妤大声喊：“石军校，你们在哪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江面上寂静无声，只有浪在不停地起伏，但船的晃动好象小了。

　　我突然觉得江面上有些不对，又把火把向下伸了伸，“你看那是什么？”

　　金韫妤和我一起小心地俯身往下看，就在船的吃水处下面的水里，明显有一片东西，贴在船体上，乌压压的，完全把船给围了起来。

　　“是鱼？”金韫妤突然惊讶地说。

　　我觉得她说的对，确实像是鱼，我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不会吧？难道它们是在……”

　　金韫妤表情严峻，“很明显是这样，不然这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摇晃？”

　　我们急忙又到了船的另一侧，探出火把看去，一模一样。两侧一模一样，说明这些鱼把船围住，是它们在合力摇晃着船，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今晚见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也不多这一件。

　　“那我们怎么办？”我看着金韫妤。

　　“当然是赶紧靠岸，上了岸再想办法。”

　　确实，在水上我们受限制，但如何让船靠岸？我可不会划船，金韫妤懂些但肯定没有亲手做过，我们找来了船桨，但划了几下，船似乎根本没变向。

　　“一定是这些鱼把船限制住了，我们得把它们先赶走？”我说。

　　金韫妤用船桨在水里搅着，想把鱼吓走，可看起来没有效果。

　　我突然想，这些鱼为什么不跃出水来袭击我们？显然不是我和金韫妤的面子大，它们应该是怕我们手里的火把，之前是把船上的灯都晃熄灭了，才从水里出来攻击清兵，看来这些东西很有“头脑”。

　　“可它们在水里，火到了水里就灭，没法儿烧它们啊。”金韫妤有些无奈。

　　“不一定非要烧到它们，能把它们吓走，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让金韫妤带我去找油灯，我们把灯油集中起来，全部倒在船两侧的江面上，我把火把伸向江面，有点儿远够不着，便拿出洋火。

　　金韫妤却说：“用不着这么麻烦。”刚才找油灯的时候，她捡了一条长火枪，此时拿在手里，对着江面就开了一枪。枪声响过，水面溅起水花，然后火“嘭”的一下就着了。金韫妤走到船的另一侧，对着水面又是一枪。

　　油浮在水面上，火也只是在上面着，根本不可能烧到水里的东西，但我觉得这样应该能吓到那些怪物，我们在船上拿着火把，它们都不敢上来，可见对火还是十分畏惧，现在它们肯定不敢留在水面着火的区域，也就是会离开船体。

　　我和金韫妤再次尝试让船调头，但还是失败了，舵好象坏了或是被固定住，船根本不会转弯了，只能顺着水流往前滑行。

　　金韫妤犹豫了一下，“如果这些东西不再袭击我们，船往前走也不是坏事，我们就算靠了岸，也是在荒郊野外，根本找不到人支援。一直往前就会到依兰府，到了那里我们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可什么时候能到依兰府？”

　　“应该没有多远了，一两时辰肯定能到。而且我爹的船在后面，也许他们能追上我们。”

　　反正我们也无法掌控这只船，只能顺其自然让它自己漂了。但想不被这些怪物攻击，我们就要有足够的火源，在水里放火似乎也起了作用，船渐渐平稳下来，再低头去查看时，船的周围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到了，果然是这些东西搞的鬼，它们竟然能把一只船摇晃的像遇到了飓风。

　　灯油没了，就把船上能拆的木头全拆下来点火，我们的命显然比船重要。金韫妤是这样说的，反正船是她的，她说什么弄就怎么弄。春草也出了船舱，整条船上，除了我们三个人，再没有第四个，在水里也没有发现浮尸，那些士兵就像凭空消失，或者是被怪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时间管其它人的死活，我们的命也都是侥幸捡来的，现在也没有安全，危险仍然四处都在。在船上四处点了几堆火之后，我们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样整条船几乎都被火光映照着，会对那些怪物产生震慑。

　　稍微有点儿空闲了，我便给春草看了一下伤口，虽然她一直对我很不友好，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而且她也没有拒绝我，显然在生死面前，她也不敢有小脾气了。伤口并不重，看起来像是两排牙印，如果这鱼有牙齿，那算是正常的咬伤。只是我手头上没有药，金韫妤说船上有药箱，但现在这么乱，找不到了。我说这也不是必须的，时间不短了，春草没有异常反应，说明没有毒，如果这伤口不是正好在脸上，完全可以不用管了。

　　春草疑惑地看着我，“在脸上有什么特别吗？”

　　我无奈地撇撇嘴，“你说呢？好了之后如果留下疤，你恐怕就要哭鼻子了。”

　　春草愣了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害羞。

　　金韫妤忙说：“春草，不要听他吓唬你，伤口很小，好了之后应该看不出来。”

　　我们没有急着要做的事儿了，安静了下来，也没有再进船舱，外面点着这么多火堆，我们也得随时照看，不然把船烧着，可就弄巧成拙了。

　　船在缓缓地滑行，江面上的灯油火仍未灭，渐渐漂到了船的前面，毕竟船的份量很大，顺着水漂流的速度肯定要慢过浮在水面上的灯油。但我们的运气看起来还不错，船的两侧没有火保护后，也没有再摇晃，看起来那些怪物放弃了。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唉，还是换个词吧，这个鱼字现在是我们的忌讳。天边露出了晨光，天看起来就要亮了。

　　金韫妤坐在甲板上，双手抱着膝，抬起头，有些惊喜，但很快表情就变了，我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的清清楚楚。金韫妤现在是一脸的疑惑，“天亮了？”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金韫妤站了起来，四下看着，表情愈加凝重。

　　我大惑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金韫妤眉头皱了一下，“不可能啊，就算船漂的再慢，一晚上漂不到依兰，也至少应该到附近了……可现在这周围，根本不是依兰附近的样子。”

　　我也惊讶地站了起来……可我站起来也没什么用处，我从没来过这里，所有的地方在我眼里都是陌生的。

　　春草也站在船舷处张望，“是啊，小姐，根本就看不到依兰府啊。”

　　“难道我们走错了路？”我疑惑地问。

　　“不可能！”金韫妤坚决地说：“除非松花江分了叉，不然怎么可能错？”

　　确实是这样，那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看着周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好象不对……突然我就明白了，这一发现让我心底立刻窜出一股寒意，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们发现没有，船一直在动，可岸上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


　　(https://www.23hh.com/book/162/162346/8224743.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