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班主登门拜贺 程局长智斗渡边

　　红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绿树红花将京城装扮的生机勃勃，几只争鸣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派生机盎然的好春光。

　　于三保戴小帽穿一身灰色长袍，拎着锦盒，岳红梅穿一身素白底点缀红梅花的旗袍紧随其后走出大戏院。早起趴活儿的黄包车夫迎上来，“这位爷，您去哪？”

　　“安平大街，警察局。”

　　“得勒，您坐好。湖广会馆，两位走着。”手铃一响，两个车夫精神头儿十足，大步流星，直奔警察局。穿街过巷，

　　早餐摊子生意正好，热气腾腾的包子、滋滋脆响的油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车夫脚力很好，没多久就到了。两个人下车后，于三保驻足观望，见警察局门楼高大，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左右大红柱子上高悬警察局的大字招牌。门楼正中牌匾“湖广会馆”几个字光华不再但清晰可见。看来车夫说的没错，这以前的确是湖广会馆。

　　来到门房，于三保抱拳施礼，“我们是程局长的朋友，鄙人姓于名三保，麻烦您通报一声。”

　　门卫也不搭话，黑着脸进屋拨通电话。简单说了几句，急忙满脸陪笑地跑出来，“于班主，局长有请。”说着小跑着在前面带路上了三楼，“两位，就这屋，里面请。”说完转身就走。

　　于三保掏出几块大洋，“老弟，一点小意思，您收着。”

　　“呀，谢谢于班主赏。”说完一抱拳，哼着小曲儿走了。

　　于三保敲门进屋，见程志飞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埋头看资料，鞠躬施礼，“程局长，于某打扰了。”岳红梅也笑着作揖。

　　程志飞立即合上资料，，整整衣服，面带笑容边说边起身倒茶，“于班主、岳老板贵客啊，快请坐。”

　　“程局长，您新官上任，我和红梅特来祝贺。”说着于三保恭恭敬敬地把锦盒放在桌上，“这个您收下，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程志飞一笑，“于班主太客气了，这就不用了，一会儿您拿回去。”扭头看了一眼岳红梅，“这都是你们一场一场挣来的，不容易啊。”

　　“别，别。”于三保抱拳施礼，“程局长明察善断，一上任就给我们‘金花班’解了围，是我们的大恩人，一点感谢之意也不为过。红梅你说句话。”

　　岳红梅见此情景，莞尔一笑，说道，“程局长，这次‘金花班’绝处逢生，都靠您照应，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别别，岳老板这是折煞我了。”程志飞把锦盒一推，“于班主拿回去吧，你们也不容易，再说我也用不着。”

　　于三保拍拍锦盒，“别推辞了，就是你用不着，你打赏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用得着啊。你说是这理不？”

　　“这……这，好吧，我就收下。”程志飞看看岳红梅，整整衣服，走到窗前，复又转身回来，苦笑几声，说道，“不怕你们笑话，我承蒙大帅厚爱，接替了赵贵和当上警察局长，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我看是万事开头难。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不得清闲啊。”

　　“程局长年轻有为，堪当大任啊。”岳红梅站起身，含情脉脉的看着程志飞作揖施礼，“小女子十分佩服。”

　　正说着，楼道内乱做一团，有人哭泣，有人用生硬的中国话叫嚷，声音越来越大，奔办公室而来。程志飞一愣，站起来低声说，“于班主、岳小姐你们先到里屋躲躲，日本医馆的渡边又来了。”于三保、岳红梅快走几步进入里屋。程志飞点了根烟，转身刚到办公桌，几个人推门而入，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二宝紧跟在身后。

　　程志飞坐回沙发椅，心里很不痛快，目不转睛地看着来人，矮个子男人的西装革履、眼窝深陷，两眼通红，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女人穿一身和服，身材娇小，哭哭啼啼的眼睛红肿。

　　“程局长，可见到您了。我是祥和医馆的渡边一雄，这是我太太渡边织子。我们和赵局长朋友大大的。”渡边一雄边说边挑大拇指晃了晃。

　　程志飞听这日本人提到赵贵和，十分恼火，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说道，“渡边先生，我们对您孩子的渡边太郎的死十分惋惜，已经全力破案。您今天又闯到警察局所为何故？”

　　“程局长，我觉得你们的办案力量不够，侦缉队长骆大勇只是简单询问查访，没有勘查取证，怎么能破案？”渡边一雄个子不高，但是横眉立目，说话拉着高腔，气势咄咄逼人。

　　“我们历来合法行医，视中国人为朋友。”渡边织子止住悲声，边擦眼泪边说，“我们听到有侧房有打架的声音，就过去查看，见太郎已经死于非命，好惨啊，好惨。”

　　渡边太郎之死，里屋的于三保心里明白，外屋的程志飞心里更明白。这渡边太郎数次借行医之名奸污妇女，死不足惜，程志飞本意是救“金花班”于危难，可碰巧也干了惩恶扬善的好事，可是面对渡边夫妇该演戏还得演戏。

　　程志飞沉思片刻，换了副笑脸，起身离坐，“二宝别愣着了，快上茶。两位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加紧全力破案，早日缉拿凶手归案，尽快给渡边太郎一个交代。”

　　渡边一雄后退几步，打量几眼程志飞，仍是怒气冲冲，压低了声音说道，“程局长，我们也是朋友大大的，请您好好指导骆桑破案。”

　　“好好，骆大勇是新任侦缉队长，工作上难免疏漏，如果有什么方法欠妥，我绝对深斥他。”程志飞看看两人，走近了几步，小声说，“两位，这杀人凶手穷凶极恶，是连环杀手。”他拍拍桌上厚厚地资料，“不瞒你们说，贾家胡同的命案、福泰街的命案和你们祥和医馆的命案，杀人手法相同，手段残忍，我们推断是同一人所为，正在明察暗访，极力缉拿此人。”

　　“局长先生，我的太郎很可怜，死的很惨。”渡边织子说着又泣不成声，哽咽着说，“我的好友三和商社社长三和贞子，她的哥哥三和俊甫就是日本驻贵国的总领事，如果您破案不力，久拖不决，我们会采取进一步行动。”说完又哭起来。

　　听渡边织子这么一说，弱中带刚。程志飞听得明白，大帅都怕“外交照会”，更何况赵贵和就是因为办案不力被撤的职。于是他拍拍胸脯，大声说，“渡边先生、渡边夫人，我对你们的丧子之痛深表同情。这连环杀手行事诡秘不定，我们必定抓紧破案。我们朋友，朋友大大的。”

　　渡边一雄也低头掩面而泣，程志飞面无表情看着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屋内空气不再流动，沉寂了，只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不停转换这位置。

　　“好吧。局长先生。我们朋友大大的，希望您说到做到。织子，我们走。”渡边一雄说完拉起渡边织子深鞠一躬，“拜托了。”

　　程志飞抱拳还礼，“两位节哀顺变，恕不远送。二宝送客。”目送二宝带着两人走出办公室。程志飞捋捋头发、整整衣服，觉得脑袋都大了，靠在沙发椅上长出了几口气。

　　“于班主、岳老板，出来吧。”

　　于三保、岳红梅从里屋出来，程志飞边倒茶边说，“让你们见笑了，没办法，外国人厉害啊。”

　　“程局长，你已经很提气了，至少没让他们吓住。”于三保很敬佩的抱拳施礼，“您公务繁忙，我们就此告退。”岳红梅也笑着跟着作揖施礼，娃娃脸上透着深情。

　　“哎！也好。你们也看了。任你如何抓紧办案，这外国人就是矫情，非要三番五次来施加压力。冷落了二位，实在对不住。”程志飞挺直身子，面带笑容抱拳施礼，“岳小姐、于班主改日我登门拜访。”

　　岳红梅看了一眼程志飞，觉得他英俊之中透着一股霸气，会心一笑，调侃着说，“程局长再会，我们朋友大大的。”于三保也施礼告别。

　　于三保、岳红梅快步走出警察局，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丫头，时候尚早，咱们散散步吧。”

　　“全听师父的。”两个人边走边聊，一路上，小贩叫买叫卖的怪腔高调，此起彼伏。于三保突然觉得岳红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美，又想起师叔说的话，渐渐明白师叔的良苦用心，“师叔说得对，雅兰、梓荷、默菊都如红梅一样亭亭玉立。虽不是大家闺秀，但都温文尔雅。真不该再涉江湖杀戮，不能当冷血杀手，她们都该有好前程。”

　　经日本人一折腾，程志飞脑袋直疼，连抽了几根烟，呛得直咳，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别的不怕，还真怕日本娘们说的话。他心里最清楚，赵贵和就是因为查办命案不力，才被大帅深斥撤职。眼下日本医馆的命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也只有一直侦办，一直破不了案，拖时间，再说凶手也真不能抓。不过先探探日本人在大帅那的能量也好做到知己知彼。想到这里，他整整衣服，“二宝，备车，去后街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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