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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京(三)


  对于邱子这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肖令雪是深有感受的,他不像穆桑怀那样问起人来没完没了,也不像宋珏那样冷然,而是那种我不说话你就闭嘴,要不然我说起话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我自己的那种。

  看看人家大太监刘束,原本身上嚣张的气焰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扑灭了,他倒是忘了,自己就算再怎么得皇上亲近,也终究只是一个太监,而对面的老者,可是炼药师。

  一个太监和炼药师斗,不要命了还是怎么说?

  不过,看着刘束蔫吧下来的神色,邱子还是很受用的,拎起自己的小药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只不过,在临走前,目光在肖令雪身上稍稍多停留了那么一秒。

  肖令雪心中疑惑,自己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这般有趣的老头打过交道,但总觉得,这老头之前的话,有一句是在说自己的。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肖令雪无奈轻叹一声,自己也是女孩子啊,怎么就摸不得胭脂水粉了?

  棋儿:公子,那你先把你身上这身“外套”脱了,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再画一个正常的妆再说。

  。。。。。。

  没了其他叨扰的事情,大太监刘束立刻将捧出圣旨,站在首座边上,等着在场众人的参拜,虽然拜的是圣旨,但自己也是占到了便宜的,他就是要看看,肖家这小子跪自己的模样!

  但老半天下来,周围的人都因为他拿出圣旨,纷纷跪了下来,但肖令雪,依旧是坐在地上,连站起的意思都没有,更不要说跪了。

  看到肖令雪这模样,刘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听的公鸭嗓再次传出声音:

  “肖令雪,你大胆,见到圣旨,竟然不跪!”

  这一回,刘束是真的怒了,肖令雪经脉没废之前这般嚣张的话还情有可原,毕竟人家实力就摆在那,可现如今,明明已经经脉尽断,成为一个十足十的废人了,还有胆量在自己面前横?岂有此理!

  面对刘束的怒火,肖令雪只是懒洋洋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大太监讲话,还真是有些难听,不是指说话的内容,而是指刘束那干瘪而尖细的的公鸭嗓,让人听多了着实有种想要去洗耳朵的冲动。

  “刘公公,刚刚那位炼药师不是说过了吗?我伤的不轻,经脉尽断这种事发生在哪个人身上不是在床上卧病几个月,我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实属不容易,你难道要硬逼我一个‘废人’跪下吗?说不定我这一跪,就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了呢,想必皇上也是个宅心仁厚的,我被他手底下的人弄死了的话,公公怕是也难逃责任。”

  肖令雪顺势将自己手上的伤口露出来,但看了一眼被缠上绷带的手,还是将之的衣袖放了下去,都被包扎好了,这威慑力不大,还是带点血的看起来更有真实感一些。

  看着肖令雪苍白的脸色,刘束面上的不悦之色立刻压了下来,自己若是真把肖令雪这小子弄死在这里确实是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刚刚是因为试探肖令雪,若是肖令雪没有被废,自己把他弄死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毕竟,欺瞒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现在肖令雪经脉被废的事实已然坐定,自己就算看肖令雪不爽,也要收敛着些,周围还有人看着,自己若是将肖令雪弄死,皇上也定然是不会饶过自己的。

  所以,在没有充分的理由之前,自己非但不能弄死这小子,还要护着他是吗?

  想到这,刘束顿时感觉心中气节,自己简直是做了什么孽,竟然要自告奋勇跑到边疆来找这么个糟心玩意?嫌自己活的太长了还是怎地?

  再说了,这小子伤的是手又不是腿,跪下谢恩有不会怎地,就算他经脉尽断,也不能因此“倚老卖老”吧,刚刚都可以跳上跳下的,弯一下膝盖又不会怎地。

  心中虽然郁结,但刘束这次却是没有将之表现出来,自己还是快些将圣旨颁布了,再多待在这里一刻都让自己无比糟心,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公鸭嗓再次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镖旗大将军之子品行正直,杀敌勇猛,如今为救公主牺牲修为,朕心甚慰,特颁此诏,封肖家嫡子肖令雪为安平王,允以回京修养,钦此。”

  “安平王,接旨谢恩吧。”

  耳边这半男不女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肖令雪抬手再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向自己身侧的棋儿使了个眼色,棋儿会意,走上前去做势就要接过圣旨。

  刘束顿时又不乐意了,看向肖令雪,语气中满是怒火即将爆发的压抑。

  “安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肖令雪懒洋洋地抬了抬自己的手。

  “我这不是受伤了吗?若是扯到伤口渗出血水,沾染到这圣旨上,那岂不是对皇上的大不敬,难道刘公公想看到这样的情况?那皇上岂不是要寒心了。”

  肖令雪嘴角带笑,看着刘束握住圣旨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嘴角轻轻勾起。

  心中早已将肖令雪怒骂了几百遍,刘束面上却只是抽动了两下,一把将圣旨塞到棋儿手中,转身一拂袖便大步离开,真是气煞他也!

  不仅没把人伤着,还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这样一顶帽子,这肖家的小子,还真是不得了呢!

  看着刘束消失在视线中后,肖令雪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向冯建军行了一礼后,便也离开了主帐。

  冯建军看着肖令雪身影消失的方向,眉头轻轻皱起,有些事,大概也到了要解决的地步了吧,可是,这么一个少年,真的可以做到吗?

  。。。。。。

  翌日一早,肖令雪便随着刘束一行人准备回京,看着面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马车,肖令雪果断地爬上了前面看起来很是华丽的那一辆。

  拉开车帘,便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各色物件以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软榻,肖令雪挥手直接将之从马车里面丢了出去,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张贵妃椅,躺下直接依靠在了上面。

  走到马车前的刘束猛然被马车中飞出来的软榻砸了个正着,一声尖叫之后,立刻怒不可遏地冲到车辕上,一把拉开车帘,便可以看见肖令雪斜卧在贵妃椅上的舒适模样。

  这,这,这简直欺人太甚!这明明是自己的马车,这小子冲上来就算了,还把自己的东西都了出去,简直不可理喻!

  面对刘束几乎要气炸了的神色,闭着眼睛的肖令雪好似丝毫没有察觉,翻了个身,直接背对刘束,将自己的屁股对向他,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刘束顿时就炸了,捻起兰花指就准备臭骂肖令雪一顿,但还没开口,旁边便有一只手臂横在了眼前。

  棋儿面露凄苦之色,苦兮兮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揉了几下却没有肉揉出一滴眼泪来,尴尬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睡在贵妃椅上的肖令雪,一把拉住刘束的衣摆,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刘束说道:

  “公公呀,我们家公子命途还真是坎坷,这回没将自己的未婚妻找回来不说,连自己的小命都差点交代了,如今一声修为也没了,心里头肯定是不好受的,再加上身上的伤,若是想不开自杀可怎么办,你就当行行好,宽待我们公子几日吧,相信公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皇上知道你这般厚待公子,回去定会赏赐你的。”

  说道最后,棋儿不知从哪掏出一张手绢,在自己眼角轻轻擦拭了几下,哪怕还是没有擦出任何泪水,可看着这模样,还真像将自己眼角的湿润拭去,看起来煞有其事。

  刘束嘴角猛抽,肖令雪身边的人都成精了吗?一个侍候的丫头竟然也知道这般护主,先诉诉自己的苦,再说句狠话威胁自己,一个巴掌一颗枣,还真是,好算计啊!

  狠狠瞪了一眼靠在贵妃椅上背对着自己的肖令雪,刘束气愤地冷哼一声,转身走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就当是自己委屈自己好了!

  棋儿见刘束走了,嘴角立刻漾出一抹笑来,现在自己还可以清楚地想到那太监脸上憋屈的模样,隔着马车,都还可以听见刘束只会手下人将公子丢出去的软榻搬上马车,就是不知道,那软榻是否可以放到那小小马车里面了。

  五日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入皇城城门,肖令雪盘坐在贵妃椅上,压下心口的浊气,缓缓睁开眼睛,侧身掀开窗帘,看向外面人来人往的集市以及熟悉的楼房街角,心头不禁生出一股熟悉感来。

  时隔半年,自己总算是又回来了呢,这一次回来,怕是就不会给那些人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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