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你之星空，我之信仰
“有时，为了信仰，你必须违背你的信仰。”
——先驱者·赫里基斯
已知的人族历史，是信仰的历史。
据史料记载，北卡历前，神魔之战末，自先驱者赫里基斯登上神山，叩问众神，而后惨然地走向炼狱的火海。
没人知道一代先驱为何以自焚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或信仰。
而这之后，神彻底“消失”了，连同混乱的魔族，一同失去踪迹，大陆开启新的纪元，那就是北卡历元年。
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失去了所有神的人类却依旧为宗教而狂热，仿佛他们崇拜的不是神——而是崇拜本身。
他们依旧祈祷，依旧礼拜，士兵们依旧充满圣战的热望。
是的，这个世界可以没有神，但不能没有故事。
神将远去，而世界长存。
许多年后，在东海岸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基于信仰，人族史上最年轻的传奇，继先驱者赫里基斯之后，又一位人族大贤者——阿希里·洛嘉王诞生了。
仅仅是人生的第二十一个年头，天纵奇才的洛嘉王便站在千页岛的众神之殿上加冕，被誉为“神权复兴的希望”。
无数信徒与教众为之欢呼、歌颂，将之视为神迹的再一次显现，诸神还未忘记他的信徒……
可洛嘉王并不这么想。
“既然众生平等，为何单单要我们庇护人类？主神沉睡万年，谁又来庇护我们？”
从依稀残留的笔记碎片中，洛嘉王发掘了先驱者赫里基斯登临神山的蛛丝马迹，依稀看见千呼万唤出来的冷然，心中产生迷惘与困惑。
“我们信仰神，还是信仰信仰的本身？”
没人能给他回答，因为他此时已站在世界之巅。
日复一日的求索，人们惊讶地发现，年轻的大神官金发失去往日的光鲜，眼角多出一道道皱纹，尽管那时他才到人生的第三十个年头。
“我们希望光明，可眼前总是黑暗。”
“我们渴求和平，可战争总是降临。”
“我们被许诺自由，可桎梏总是存在……”
“……我们信仰神，可曾想过神是否需要我们的信仰？”
当困惑变成执念，在世间找不到答案的洛嘉王将目光投向了星空，他只能去问天上的神了，尽管这是历代大神官一直避讳的禁忌问题。
“这是一个错误且危险疯狂的决定。”在得知洛嘉王要去神山叩问时，风烛残年的上任大神官保罗三世如是严肃说道。
他认为洛嘉王已经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尽头是炼狱与深渊。
他召集神殿其它的神官与骑士，试图阻止洛嘉王的决断。
然，他们低估了洛嘉王的执念，于是，大战开始。
更之后，他们悲凉的发现，被定义的亵渎者，竟然使用着比他们还强大的神术，甚至他们使用的神术大部分都是由对方创造的。
可以预见，那场大战以上代大神官保罗三世一方完败告终，但洛嘉王却卸下皇冠，走出众神之殿。
临行前，在保罗三世等人绝望的呼号与眼神中，洛嘉王说出了他最不愿也最想说的话语。
“神终会远去，而世界长存。也许……我们的世界可以不需要神，给我时间，我将超越神。”
这一天，众神之殿倒塌，有圣歌嘹亮，蚂蚁浴光而飞。
这一天，世间再无天启大神官，却又多了一个求索的虔诚者。
……
这便是神殿最骇人听闻的秘辛，歌迪娅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并且还看见了那张也许是唯一存世的画像，记住了那位可以说是神殿史上最大叛逆者的容貌。
天方祭坛，众人呆呆地看着那道苍老的灵体，似乎能从对方变样的容貌，依稀找到当年大神官的无上风彩。
“喂，我说老头，你真是那什么天启大神官吗？你真的说过那些那些……嗯，话说你想取代神？”
杜雷打破了现场的沉寂，听完对方的事迹，他内心也难免震撼，眼前这位大佬，可是忤逆一个时代的传奇啊。
特别是，那句“我们的世界可以不需要神，给我时间，我将超越神”给他带来的感触最深。
他想，大概也只有这位十八岁就成为传奇的天纵人物有这样的底气与信心。
“学不来，学不来。”杜雷再次感叹。
而洛嘉王只是淡淡笑：“因为需要，所以渴求，因为崇拜，所以信仰。”
“但人们信仰神，并不是把神作为它的对象，而是作为它的目的。”
“他们需要一个支撑。所以，那个支撑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而且我更能听见族人们的声音。”
“我懂了，你想成为族群的信仰。”
杜雷瞪大眼，其余人仍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洛嘉王仍是淡淡笑，只有歌迪娅紧抿着嘴唇，她知道，曾经的大神官并未在后世的批判与些许希冀中悔悟，而是在渎神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了。
再次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后，杜雷兴致勃勃地问道：“既然你为神而来，那你见过她们了吗？是不是一个个都巨漂亮？还都不穿裤子？”
“杜雷！”
歌迪娅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有责怪之意。
杜雷无奈一笑，打着哈哈道：“我就是好奇，我保证下次不这么说了。”
一旁，女学者阿莫妮终于忍不住问道：“您能告诉我们一些事吗？神魔大战后，诸神到底去了哪儿？玛格律斯神山上是否还有神的存在？先驱者赫里基斯……”
面对诸多的疑问，洛嘉王摇头道：“事实上，我只是本体分离出的一缕残魂，三百年前，本体从这进入神界，然后彻底与我断了联系。所以，你们的答案在身后的星空。”
洛嘉王的回答令众人缄默，阿莫妮脸上浮现浓浓失望之色，杜雷倒觉得没什么，因为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去看的。
“尊敬的洛嘉王阁下，传言天方祭坛上有一把法杖，您老看见了吗？”杜雷搓着手问道，这可是此行最终目的。
“你说的是这把吗？”
洛嘉王朝虚无中轻轻招手，于是，满天的星辉落下，刹那间，一根光灿灿的法杖出现在洛嘉王的手中。
法杖长约六尺，通体幽蓝，顶端是朵盛开的莲花，花瓣是晶莹的，流光婉转，每一片都不同，组合在一起如同灿烂的星空，令人迷醉不已。
杜雷眼睛闪闪发光，“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单凭这法杖外表蒙蒙的璀璨光辉，这次地下城之旅就没白来。”
他想，只要得到这把法杖所此前遭受的一切，都觉得值了。
“这便是圣辉法杖吗？”
阿莫妮目光颤动，似乎知道这法杖，嘴里喃喃道：“经神灵之手，由亿万星辰发散的光汇聚锻造而成，近乎完美的光之法杖，能极大增幅使用者对光感悟的同时，自带一系列的光法术，甚至连禁咒都可以得到完美释放……”
听见女学者的话，杜雷眼睛更亮了，腆着脸笑道：“洛嘉王大佬，估计以您现在的身份是看不上这法杖，要不就送我们呗？”
说话的同时，杜雷还悄悄地在背后比了手势，一是给格罗打招呼，二是给露娜、歌迪娅等人提个醒。
大致意思是，这老家伙不给，他就要硬抢了。
洛嘉王微微一笑，像是没看见杜雷的小动作似得，点头道：“可以，不过……”
他转头看向歌迪娅，轻声道：“孩子，我感受到了你内心的迷惘，对于一名祭祀，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歌迪娅目光黯淡，咬着嘴唇道：“我听从您的召唤而来，我、我不知道，您有何意，他们说您堕、堕落了，可为何您还能动用属于信仰的力量？我加入山贼团，违背神殿的教义，也走在危险的道路上，我不知道哪一天会失去神的眷顾……”
这是歌迪娅内心深处的心结，也是对未来的路的迷惘。
她从不曾跟杜雷等人说起，只想若那一天降临，她便默默离开，然后静待最后的审判。
“歌迪娅……”杜雷心陡然紧了下。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忽视了自己所做事之间给歌迪娅带来的冲击，特别是信仰上的相悖。
“孩子，不要怀疑你的信仰，我们走着同一条或不同终点的道路。”
“如果欧斯不能给你神秘，撒拉不能给你秩序，盖亚不能满足你世界草长鹰飞的愿望，亦或者你不信奉奈落的混沌死亡，寇德的战争热血，那你便回归神殿最初的教义，来至科洛若斯的众生平等，亦或像我这样，寻找一条全新的路。”
“但无论选择何种，你都该明白并且坚信自己决择，坚守自己的信仰！”
洛嘉王的声音响彻星空，像音符一般飘荡起来，直击灵魂深处，那是振聋发聩的警言。
歌迪娅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杜雷等人也受到感染。
信仰啊，谁没有呢？
诚如杜雷想登顶无罪，露娜想周游世界，阿莫妮想探索历史，格罗想重返玛格律斯……这些都是很好东西，都是信仰，是不竭的力量源泉。
“我、我明白了。即使身在地狱，我仍可仰望天堂。谢谢您，阿希里·洛嘉王冕下。”
歌迪娅朝洛嘉王深深鞠鞠了一躬，脸上焕发出新的光彩，她的心结已然解开，她的圣光恢复活力。
“很好，孩子，我很高兴地看你走出那一步，虽然我们路不同，但信仰本身是没有区别的。”洛嘉王温和地笑着，“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我就在帮你一把吧。”
“您是说？”
歌迪娅睁大了眼睛，娇躯在颤抖。
自从决定跟随杜雷后，她便再无想过还能更进一步，因为神殿是不可能给一个叛逃者转职的。
洛嘉王将圣辉法杖递给歌迪娅，微笑着：“既然遇见了，那就让我用最后的力量帮你完成转职吧。”
歌迪娅要转职成神官了！
虽然洛嘉王被神殿认定为最邪恶的渎神者，但也掩饰不了他的惊艳，据歌迪娅所说，神殿至今流传一半以上的神术都是由他创造。
这样人物要帮助歌迪娅完成转职，那么她的神术水平……
杜雷乐呵呵地笑着，露娜眨巴眨巴眼，就连阿莫妮也一脸羡慕，唯有格罗淡定地在杜雷脑海中传声。
“小子，你怕是忘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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