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剑客传（十九）

　　“随你吧！”白休言赌气说道：“反正我如今也不在山上了，师父想骂也骂不着我了。”

　　“别呀，你别生气呀，”韩梦道：“我不写信了还不行吗？”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怎么办？”白休言道。

　　“我对天发誓，我绝不向旁人提起你的事情，就算别人问起，我也不说。”韩梦道。

　　“这还差不多，”白休言道。

　　“这下你不生气了吧，”韩梦道。

　　“谁说我生气了？”白休言冲他扮了个鬼脸。

　　韩梦道：“其实小师叔，下山的弟子都是要成家的，这一点师父师祖也都清楚，你担心什么呢？”

　　“我倒不是担心师父，”白休言道：“我是怕师父知道了，龙茫堡的人也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能让龙茫堡的人知道？那可是你的家人啊！”韩梦道。

　　“我的家人不会同意我跟他在一起的，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白休言道：“所以我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根本不敢回去。”

　　韩梦气得直跺脚，骂道：“你这是私定终身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我知道.....而且我也后悔了。”白休言道。

　　韩梦看了看门外没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休言叹了口气，把这几年发生的事粗枝大叶地讲了讲。

　　韩梦听完后道：“所以你是和他吵架了，才会一个人跑到梅州来的？”

　　“嗯，”白休言点头道。

　　韩梦道：“你愿意听我说一句实话吗？”

　　“你说吧，”白休言道。

　　“及早回头吧，”韩梦道：“你是白家的长房长女，白家长辈对你寄予厚望，那个人，说句不好听的，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又怎样，”白休言道：“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那么天纵英才的一个人，你们只能看不起他的出身，可他却彻头彻尾看不起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

　　韩梦气愤地说道：“小师叔你太过分了吧，你说什么呢？你可是世家子弟里的世家子弟。”

　　“我错了，”白休言怯生生看了他一眼道。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怪你，”韩梦道：“可是小师叔，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白休言道：“他若是个庸才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才华横溢，他若仅仅是才华横溢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一身傲骨，他若仅仅是一身傲骨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这滚滚红尘中喝不醉的人，他这样的人，却一出生就被瞧不起，他明知道世人的偏见多么愚蠢，却对这愚蠢的世道无可奈何，他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难道不是很可悲的吗？”

　　“你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吗？”韩梦道。

　　“没有，”白休言道。

　　“为什么？”韩梦道。

　　“我害怕他以为我在可怜他。”白休言道。

　　“你替他想这么多，你有替自己想过吗？”韩梦道：“你想过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吗？如果你一意孤行，和他在一起了，背叛家门的后果，轻则被逐出白家，重则以死谢罪，你想过吗？”

　　“我当然想过啊，”白休言道：“只要我不做出令白家蒙羞的事，就不会落到以死谢罪的下场。我执意嫁给他，最多会被赶出家门，然后我们就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了。”

　　“你还真是傻得可怜，”韩梦道：“寞阳羽这个人，从小在陈家长大，一身贵公子习气，他怎么可能跟你去过那种日子？”

　　“我能，为什么他不能？”白休言道：“你只是听说过他，你都没有见过他，你凭什么以为你比我更了解他。”

　　韩梦道：“小师叔，姑射山那么清苦的地方，我待两年我都嫌受不了，你在山上一待就是七年，他那种脂粉堆里长出来的公子哥，怎么可能跟你一样？”

　　韩梦又道：“而且你想过没有，你要是真为了他和家里闹翻了，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该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

　　“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白休言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韩梦道：“怕只怕你日后还会跟他纠缠不清。”

　　“不会的，”白休言道：“其实我也明白，我人在哪儿，做了些什么，叔父和大哥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之所以默不作声，只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自己回头。”

　　白休言忽然道：“韩梦，其实你是我哥派来的说客吧？”

　　韩梦道：“小师叔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白休言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纤云，她想了想道：“我一会儿写一封家书，劳您找个人替我送去龙茫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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