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此时的钟毓是坐在地上的，而秦子楚是蹲着的，这就导致了他比她要高上半个身位。这样居高临下的位置，自然能把下方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见对方似有忐忑的抬眸望了自己一眼，随即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秦子楚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些。不过他是不可能向钟毓道歉认错的。
随手撕下了自己衣服上的绸布，秦子楚拉过钟毓的腿帮她包扎，伤口都被血糊满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严重不严重。看着满是血迹的膝盖，秦子楚的火气又涌了上来，包扎伤口的力度也大了些。这要是以后瘸了可怎么办？这要是摔下来嗑到了脑袋可怎么办？
秦子楚的手一顿，钟毓也不是没有磕到过脑袋......还是自己推的。
钟毓见他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看到这么多血吓到了？”
秦子楚回神，一把拍开她的手，“还有工夫嬉皮笑脸，要是伤到了骨头可有你哭的时候。”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就是一些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掉下马的那一瞬间她可是双手护住了头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什么大问题的。
秦子楚没有再同她说话，绑好了绸布直接伸手把人抱起。钟毓还挣扎了一下，“你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能走能骑马？我看你是真的让脚废了才满意吧！”说着秦子楚还用力掐了一下她腰侧的软肉。
“嘶——”钟毓倒吸了一口气，莫名怂了。说出去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她赫赫有名的寒玉仙子，居然被一个凡夫俗子凶的不敢动弹。
见她终于老实，秦子楚可算是满意了些，抱着人示意她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坐在了他身后。“驾！”秦子楚一挥马鞭，马儿听话地跑动起来，钟毓看着往后倒退的景象，赶忙开口：“那我的那匹马呢？”
“放心，少了马马夫会出来寻的。”他轻哼一声，语气似有些嘲讽，“就是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这般爱惜这些畜生了？”
这人真是一会儿不刺自己就难受是吧？钟毓闭上嘴巴，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说话了。
秦子楚也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明明在其他人面前他表现的都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怎么到了钟毓面前就是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两人一时无话。在即将抵达众人出发的马棚时，秦子楚淡淡出声，“你头上的伤......还会痛吗？”
语气虽然像是不经意间的随口问的，但是却是秦子楚花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来的。问完之后他又有些别扭，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都说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干嘛还要的问这样的问题。
钟毓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早就不痛了，你也不要总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谁、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就是刚才忽然想到而已。吁。”秦子楚翻身下马，又扶着钟毓下来，等对方站定，又拦腰把人抱起了。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往这边看了过来，钟毓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果然立刻就看到秦子楚阴沉的脸。她讷讷道：“周围人多，你还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
秦子楚冷声道：“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你，你乖乖的别再给我乱动了。”
“你又不是夫子，凭什么训我。”钟毓小声嘟囔了一句，听的秦子楚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倒是我多管闲事，我就该让你摔死在那边！”
钟毓噤声，窝在他怀里一动都不动了。秦子楚见她温顺的模样，心头火气也消了些，直接抱着人往离得马场最近的屋子里去了。
顾闵本来看他们两人同乘一匹马还有些愣神，这下看到秦子楚动手抱人就觉得有些不妙。子楚似乎并不喜欢钟毓，能让他抱对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对。他也立刻跟在了秦子楚的后面，想要看看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边屋子离着马场近，常年住的是喂马的马夫，一进屋子里面就传来了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钟毓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马夫是做粗活的下等人，自然是不能在主子面前晃悠的，所以每每他们要来马场的时候，山长都会放这些人下山吃酒，所以这会儿是见不到这些人的身影的。
秦子楚自然也闻到了屋子里面的味道，但是现在钟毓的脚伤要紧，也顾不上太多了。本想直接把钟毓放到床上的，可谁知道钟毓死死拽住了的衣服，一脸的不情愿。“我坐在凳子上就好了。”
那床铺看起来有些脏兮兮，而且还散发出一股子的莫名的味道，要是在以前她掐个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现在看起来就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了。
“娇气。”嘴上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还是把人抱到外头的凳子上坐着去了。顾闵这时也到了，离的近了之后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钟毓膝盖上的那已经渗出血迹的绸布。他上前两步紧张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们打架了？”
秦子楚见来人是他，吩咐道：“阿闵，你去喊下张大夫过来帮钟毓包扎一下伤口。”
“好，我这就去。”顾闵应声，刚走出门又担忧的往里面看了一眼，“你们真的不是打架？”怎么看上去两人都很狼狈的模样。
“真的没有打架，你快些去吧。”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顾闵这才放心离开。
张大夫来的很快，看着他那气喘吁吁还满头大汗的样子，应当是一路被顾闵拉着小跑过来的。放下手中的药箱，张大夫蹲下身子查看钟毓的伤势。
绸布虽软，但是血迹凝固了之后还是同伤口黏在了一起，张大夫开口：“撕下来会有些痛，六殿下您要忍住。”钟毓点头，牙齿紧咬住下唇。对方一用力，绸布就掉落到了地上。看着被血糊满了的膝盖，顾闵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般严重？”
“这是怎么弄的，看起来怪吓人的。”张大夫一边问道，一边用酒清洗钟毓的伤口。钟毓被刺激的不行，放在桌子上的手都紧握成了拳头。
秦子楚看她疼的脸色都有些白了，没有多想直接覆上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一边温柔包着她的手一边还回答张大夫的问题，“骑马一时不察摔了下来。”
钟毓全身心都放在了自己那凄惨的膝盖上，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手上的异样。张大夫闻言皱起了眉头，“你们每次上骑术课总要出那么点事情，上次郭太尉家的公子也是从马上摔下来，到这会儿还没能来书院进学呢。”
直到伤口露出本来的模样，张大夫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没有伤到筋骨。”上了止血散，随即又敷了一层金疮药，用棉布将伤口包紧。秦子楚询问道：“张大夫，接下来几日可有何禁忌？”
“这两日殿下伤口就不要碰水，以免溃烂，还有发物也少吃些，避免伤口红肿流脓。最好少走动些，避免拉扯伤口，其余照旧即可。”
“发物是何物？”这还是钟毓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词。张大夫解释：“就是诸如鸡蛋、芜荽还有鱼这样的食材，殿下少吃为妙。”
两人出门送走张大夫，顾闵这才转过身来仔细盘问，“钟毓你怎么骑马都会摔？上次郭太尉的儿子是不会骑马非要逞强才摔的。”
钟毓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尴尬的笑笑，希望对方能够略过这个话题。然而站她身后的秦子楚冷哼一声：“那看来殿下和郭公子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什么？钟毓你不会骑马啊？”顾闵惊讶，“可上次看你不是骑的蛮好的么。”
钟毓摆手：“我的确不擅骑术，之前都是我逞强，运气好才糊弄住你们的。”
秦子楚又补刀道：“这次可算是阴沟里翻船。”
钟毓清了清嗓子，急于将这话话题给带过。“这次多谢了子楚，刚才在那边我说的话重了些，真是对不住。你的脖子没事儿吧？”她也知道这具身子力气小，所以那个时候可是用上了六分力的。
子楚的脖子有什么事儿？顾闵朝他望过去，并没有发现对方脖子上有什么异常。
秦子楚也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随即笑了一下，“无事。之前我也有错处，那些话要是伤到了你我同你道歉，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好。”钟毓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况且秦子楚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复杂，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他让人恨的牙痒痒。这样复杂难辨的情绪倒让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这个人。
顾闵听着这两人打哑谜，急的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人对话结束，他急吼吼地问：“你们两在说什么啊，快些同我讲讲，我怎么都听不懂你们说话了？”
钟毓和秦子楚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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